20 第二十回(1 / 1)
我看罢信,又听着外婆对往事的讲述,再也想不到原来太师祖婆婆竟是外婆的嫡母,也就是我真正的太婆婆了。
我把手里的信小心叠好,交还给外婆,不禁问道:“那...外婆你一直不知道太婆婆就是你的嫡母吗?”
外婆一面擦着泪水,一面摇头,道:“我幼年时,我爹爹就常对我说,我是正房嫡生的女儿,我的母亲名讳‘婉娘’。我就问,那哥哥是谁生的,爹爹说,哥哥只是他的侍妾所生,那个侍妾在生下哥哥后就死了。”
我好生奇怪,问:“为什么太公公要这么说呢?”
外婆幽幽地叹了口气,摸着我的脑袋,道:“把我当成你太婆婆的女儿,是因为我太像婼儿了,你太公公希望婼儿的生命在我身上重生,有朝一日我来替婼儿报答母亲的生育之恩。可是,我万万也想不到,与我相伴十余年的师父,就是爹爹所说的失踪已久的母亲。我当年任性倔强,不听她老人家的劝戒,一心只是胜强好胜,最后背叛师门,却不知把她的心伤得有多重。”
我呆呆地看着外婆,她虽然神情悲苦,却也是一派丽容端貌,我实在不能想像出她年少的时候是怎么的‘任性’。
我抬手为外婆擦去眼泪,劝道:“太婆婆在信的后面不是说,她已经不怪外婆了吗?她还说,外婆在她身边的十一年,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外婆,你别伤心,别再哭了。”
外婆缓缓点着头,道:“外婆不哭了,看了这封信,知道你太婆婆不再责怨外婆,外婆也就能心安了。”
我偎到外婆怀里,轻声道:“听了太婆婆这一段故事,彤儿突然很想知道娘亲与爹爹的故事。”
外婆搂着我,沉思了好一会儿,便慢慢开言,把几十年来发生在她与外公、表姨婆,还有娘与爹爹、姨母身上的事情,叙述给我知道。
两代人的故事几乎讲了一个晚上,当外婆叙述完时,窗外的天色已渐渐发白了。
最后,外婆道:“很多事情,都是让人很难预料结果。就好像你娘,她当年疑心你爹爹还念着你姨母,一气之下,点了你爹爹的昏穴,她独自离开。倘若当时,她能察觉已有了身孕,想必为了孩子着想,也就不会这样负气了。”
我问道:“可是,爹爹为什么隔了那久才去谷里找娘呢?”
外婆回道:“听你姨母讲,你爹爹一觉醒来后,见你娘不辞而别,心里也不免生气。唉!你娘负气离开,你爹爹也索性赌气再回江南。你爹爹回到杭城后,大病一场,全靠你姨母日夜照料。你姨母自从她养母去世后,就不苟言笑,不见外人,孤孤零零一个人度日,你爹与她毕竟一场相交,也就不忍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便一直陪伴着。”
我忙问:“那爹与姨母是一直住在一起的?”
外婆答道:“不是,他们俩在那几年里一直以礼相待。你知道吗,眼前这座宅子,实际是你爹的家产。”
“哦?”我有些不解。
外婆继续道:“你姨母的养母去世后,你姨母未免触景伤情,就把在城里的房宅卖了,在城外租了一个间小屋住着。后来,你爹回来,感念你姨母的恩情,就把这座宅子送给了你姨母,他另外找地方居住,却时不时来探望。”
我想到姨母的神态,脸上虽有笑容,却仍然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隐忧。
也许,在她心里对很多过去的事情都不能释怀。
我有些困倦了,外婆铺好被子,就让我留在她屋里睡下。
外婆坐在床边,抚摸着我的脸,有些伤感地道:“心儿这几年被我们宠坏了,我真怕...彤儿,有句话外婆真不忍心对你说,可是说给心儿,她未必听得进去。”
我躺进被中,微睁倦眼,看着外婆,道:“外婆,你知道太婆婆临终时,送给我一个什么字吗?”
外婆疑惑地摇摇头,我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了那个字。
外婆握着我的手,嗓音微颤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2007.1.28 1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