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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祭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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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琛带来的这种如临危渊的惶恐之感,一直缠绕在独孤敬烈心头,挥之不去。为了排遣,他只好又一头扎进军务之中去。倒是凌琛,虽然放了那么些豪言壮语出来,却是日日闲游,在长安城里走马调鹰,五陵射猎,与一干贵戚子弟凑在一处无所不为。独孤敬烈见自家那几个纨绔弟弟也在其中,心道你们就犯蠢吧,等到被滦川公卖了还帮忙数钱的时候,休想老子免了你们的家法!

又过几日,下元寒衣节将至,民间制明器,做素菜团子,斋天祈福。而官府则在道者院做法事,祠部有司早已备好仪式,祭奠军阵亡殁,焚钱山,做道场等等不一而足。这既是典礼,也算得上军务。独孤敬烈领着兵部尚书的衔,自然要参与祭仪;凌琛是北平府世子,领着北平都守的将军衔,自然也有份儿。因此正日那一天,独孤敬烈一大早就把凌琛从床上拖将起来,瞧着他在饭桌上唉声叹气个不休。

独孤敬烈瞪着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凌琛,心道你这又是闹哪门子的花样?在北平府你卯时就要起身操习弓马,现在天都大亮了,你还在打个什么鬼的呵欠!你要端着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儿出门,老子就替北平王行军法教训你!

还没等他把这话说出口,凌琛已经先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嘟囔说:“独孤敬烈,我回去再睡会儿,道者院那边儿你先帮我搪塞着……”

独孤敬烈咬着牙,压着声音说:“你敢!祭仪中你要率诸镇守使终献,你敢给我误了?”他想即便是老子管不了你,还有北平王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兵部发文北平王告状去!

凌琛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吓了一跳,说:“啊,我是终献啊?我忘光了……”他连灌了几大口热茶,总算不再睡眼迷离了,嘀嘀咕咕地说:“对了,礼部侍郎对我讲过的:清河老王爷代天子主祭初献,齐王代十六卫禁军亚献,小爷我代边疆卫戍军终献……完了我的冕服还不知道压在哪个箱笼里呢……作个道场还要穿那些个大袍子硬靴子的,连马都不能骑,烦不烦啊……”

独孤敬烈被他气得额头青筋乱迸,狠声说:“礼部侍郎早与你说过:今天是军阵亡殁奠,不穿冕服,着武弁祭服!”

凌琛噫了一声,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对身后侍候着的两名北平侍卫探问道:“小爷的武弁冠……带上京了吗?”

两名侍卫跟他一样的稀里糊涂,一名黑矮侍卫望望对面好似头发稍儿都在滋啦啦冒火的武德将军,小心地问:“小公爷……武弁冠……是嘛玩意儿啊?”

独孤敬烈嘭的一拍桌子,正叼着一块新栗粉蒸糖糕喝粥的凌琛被他吓了一跳,半块糖糕从嘴里飞了出去。独孤敬烈磨着牙,两眼喷火,从桌子那边儿探过来身,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地说:“你的武弁祭服我都已经命人送到道者院去了……你今儿要是敢带着这两个土匪去皇家祭典,老子非请北平王军法揍你不可!”

凌琛满不在乎地一笑,伸手从他倾过来的身体下面的盘子中又摸了一块芝麻胡饼出来,啃了一口,对身后两名侍卫含含糊糊地道:“宋延庆,嗯……伍伦,武德将军嫌你们俩当差不勤谨,今儿小爷便不要你们侍候了。你们去独孤丞相府,告诉三公子一声,就说北平王世子今儿有事,晚些儿再过去,叫他今天办的蹴鞠赌赛等我一等。你们俩先替我下着五十端表礼作注,小爷今儿要玩个痛快!”

两名侍卫应了一声,毫无规矩地转身就跑。凌琛咔哧咔哧地继续嚼饼子,高高兴兴地瞧着独孤敬烈,一副“瞧小爷多听你的话你甭再生气了”的表情。独孤敬烈却早已被他扔过来的消息砸得两眼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赌赛?下注?独孤丞相府的三公子?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两人一个嘴里嚼饼子嚼得嘁哩咔擦,一个手指捏骨节捏得劈哩啪啦,闹得饭厅里热闹非凡。

总算是用完了早饭,两人各率亲卫,骑马到了城西金光门内坊处的道者院。院内外都有士兵守御,挡着熙熙攘攘来看热闹的人群。见两位贵戚驾临,连忙让开一条路来。

两人下马进院,见几进院落中都香烟缭绕,扎着白幡牌楼,旗杆挑起无数黄幡,尽写“天地水府”、“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等字样。正院中金箔银锭堆就的巨大钱山摆成各色形状。大殿偏殿里也都摆下了巨大的香案,供上鲜花香烛。祠部的小吏们早已备好了一应祭仪,只待吉时。

凌琛被独孤敬烈拖到偏院的下处换正装。早有准备的侍女们赶紧围上来,为他解下身上长袍,只余内衣。再一层层穿上白纱内单,绛纱深衣,扣方心曲领,围蔽膝,系大带……独孤敬烈亲自为他取下发上的银丝蟠龙冠,将赤帻武弁戴上,整好系带。他满意地端详着面前遍体殷红,秀挺如火中赤凤的少年,板了一早上的脸,总算露出了点笑影儿。

凌琛却不满道:“我自已带了随从侍候,偏你要这般折腾。”他看着跪在地上,为自己卸掉马剌长靴,穿上白袜赤舄的侍女,一缩脚,道:“这妞儿动作象挠痒痒一样。去去去小爷自己穿!”

独孤敬烈道:“你别乱动,把祭服弄乱了又得整理。”低头对侍女喝斥道:“穿舄便穿舄,别碰着了小公爷的脚!”

凌琛见那侍女跪在地上,吓得颤颤惊惊的样子,笑了起来,道:“穿鞋还不准碰脚,独孤将军你好不讲道理。”说着一脚蹬上赤舄,跺跺脚,对那侍女道:“行了,起来吧。”

独孤敬烈见那些侍女如蒙大赦似的退后,垂手而立,挥手令她们全数退下,微笑道:“小公爷果然怜香惜玉。”

凌琛翻他一眼,撩着袍子下摆在窗下的硬木高背椅中端端正正坐下,正要放松往后靠,独孤敬烈喝道:“小心你的武弁冠!”

凌琛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体,气道:“吉时还没到,你这么早给我戴着这玩意儿做什么!妆庙里泥胎?”

独孤敬烈瞅他一眼,说:“免得你脚底抹油开溜。”

凌琛正襟危坐,打个呵欠,说:“放心,本爵断不会拿国家法度开玩笑。”

独孤敬烈看他半晌,凌琛坦坦荡荡地任着他瞪,自顾自地在椅中睡眼朦胧地发呆。独孤敬烈见他几乎又要打起盹儿来,忽地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世子既不会拿国家法度开玩笑,那你把那两个土匪,派到我爹的丞相府里去做什么?”

凌琛的呵欠打到一半,嘴还没闭上,听问,直接张着嘴懒洋洋地道:“你把我北平府侍卫叫成土匪?好大的胆子。”

独孤敬烈哼一声,心想我看你能给我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但是无论独孤敬烈如何挖空心思地防备着凌琛捣鬼,凌琛在祭仪中也是规规矩矩,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来。

要说有什么异样,最多也就是他在祭典庄严的时候,依旧心心念念着独孤丞相家三公子办的……咳,蹴鞠赌赛。待行终献礼完毕,他自以为大功告成,就想开溜。却被独孤敬烈紧紧盯着,说是仪式未完,不准他溜走。

“独孤敬烈,我下的那五十端表礼要是让别人白赢去了,小爷拆了你的将军府来赔!”

——这倒霉孩子连帐都算不清楚。

因是祭献军中亡魂,虽不用人血衅鼓祭旗,却也要用活俘生祭。那已经定了罪名的河间匪首李之荣一干人,便要派上这等用场。数十名盗匪重枷死铐,俱锁在道场外高高的祭台之上,只待七日后水陆道场完毕,便要绑赴刑场开刀问斩。

道士作法事已毕,司仪的祠部侍郎一声令下,数十支沉水香点着了火,举将起来,院中硕大的钱山立时燃起熊熊烈火,祭台上烟雾缭绕,一干死囚本就被秋日的冷风吹得干渴焦枯,如今又被这烈焰浓烟熏着,几乎都象蔫死的树叶儿一般,瘫倒在祭台上。惟有那李之荣极是勇悍,眉毛胡子都被燎得干卷起来,依旧盘腿挺腰坐在台上,毫不理会颈上的重枷,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只一双牛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台下祭仪庄肃的衮衮诸公。

独孤敬烈看一会儿匪首李之荣,又看看清河王身侧坐着的那人。见那调皮鬼在椅中扭来动去的坐不安稳,脚下东一踢西一踹的,一忽儿使个鸳鸯拐,一忽儿摆个龙蛇绕,知道那心思早就飞到自家三弟的蹴鞠赌赛场上去了。又见远方红日西沉,想着他也已经在这里被拘了一整天,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对自己身边一名心腹亲卫吩咐一句。那亲卫悄悄走至席上,乘旁人不注意,在凌琛耳边嘀咕一声。独孤敬烈便见那少年眼睛一亮,满脸放光,独孤敬烈几乎要被那神采飞扬的笑容摄去了神思。他出神一刻,再定睛看时,席上早没了人影。

独孤敬烈笑着叹了口气,心道三弟今夜只要不把老爹的家底儿都输光,独孤家族就得谢天谢地了。回来向他复命的亲卫见状,只怕自己眼花,竟有些不敢上前了,几时见过独孤将军当值时还会笑的?

夜幕降临,一日的祭仪基本完毕,钱山依旧火光煊天;亮如白昼,院中和尚梵唱阵阵,不绝如缕。清河王率着众人又入殿叩拜佛祖一回,方退出来。道场院外都是贵戚车马佣仆,大街上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众人奉着清河王与齐王起驾,忽有一骑自人丛里穿行而来,到了不远处便滚鞍下马,众人见是巡查街市的金吾卫,也不着意。那金吾卫奔至独孤敬烈面前,道:“将军,独孤丞相府上月台坍塌,南衙卫让我赶紧来禀告将军。”

清河王正要上车,远远闻得此言,忙分了众人,高声问道:“可伤着人没有?”那金吾卫见是老王爷垂询,不敢隐瞒,忙回道:“回王爷,伤了四五十人。三公子摔昏了过去,北平王世子也扭伤了脚踝……”

独孤敬烈脸一黑,向老王爷拱手一躬,告了失礼,清河王连忙命他自便。早有亲兵拉过马来,他翻身上马,耳中还听见老王爷殷殷叮咛:“传太医院御医过去,照看好琛儿……”

独孤敬烈将嘴唇抿成一道冷硬直线,草草向清河王点了个头,一夹马腹,便向大街东侧飞驰而去,街上车马早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他的亲卫们随在他的身后,纵马急追,却依旧被策马狂奔的武德将军拉开了距离。

独孤敬烈驰过街市,心中忿怒不已:那顽皮孩子自小爬墙上房,长大后戎马倥偬久经战阵,时时要翻山越岭走马涉川,多少悬崖绝壁都不在话下,岂有区区一座月台就能把他摔伤的道理!

他转出内坊街道,朱雀大街上正是人来人往,京城里灯火辉煌香烛缭绕,正是热闹时节,独孤敬烈见行人如织,轻勒马缰,身后侍卫已追将上来,正要为他净街开路,忽听武德将军沉声喝道:“来人,到右卫中去传我将令,令十六卫今夜紧守宫门,以防有变!”

众亲卫面面相觑,瞧满城歌舞升平笑语喧哗,哪里来的“变”?但军令如山,立时有人领命,飞驰而去。独孤烈皱了一下眉头,又道:“调佽飞营……到顺义门备防。若道者院生变,立刻出宫,封闭金光门!”

这道将令更是奇怪,顺义门在宫城之内,离道者院甚远。若变生不测,再出宫封金光门,只怕殆误了时机。亲卫们自不敢问,又去传令。却不知独孤敬烈也是有苦说不出,如今他只凭着猜测,便擅调十六卫,身上已担着莫大的干系,岂敢再令十六卫出宫?他咬着牙,向父亲的府邸驰去,心道既然对手是你,我便不敢掉以轻心,只得用老子的圣眷与独孤家的威权,赌上这一把了!

独孤丞相府在城东,过了景凤门,独孤敬烈已瞧见相府外门内外乱哄哄的,车马佣仆往来不住。他飞骑而至,门上见是他到了,连忙为他开了大门。他控马奔入门中,在内门处翻身下马,立刻有丞相府的侍卫过来为他带马。他喝问道:“北平王世子在哪里?”

那侍卫一惊,心道三公子重伤昏死,大将军一句不问,怎地先问北平王世子?立时有佣仆上来,禀道:“世子在内宅歇息……”独孤敬烈喝道:“带路!”一阵风地往内院奔去。

相府范围极大,房舍众多,独孤敬烈虽然心急如焚,也七拐八弯地走了个老半天。总算到了内宅中的一处院落,见里里外外都守着北平府的侍卫。他也不待通报,大步闯进门去,就见那糟心孩子正捧着杯茶,舒舒服服地窝在一把太师椅中,光脚搭在一张铁力木踏凳之上,几名侍女正围在身边,捧巾端药的,看护着那只珍贵的脚丫子。

独孤敬烈站在门口,有一瞬间的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便见那少年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俊美容颜映在灯晕之中,绝世无双:

“呦,来得真快。”

独孤敬烈明白:自己今晚这一把,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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