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试罗香(1 / 1)
入了明瑟楼。
她话都未来得及说,他就已经黑着脸把她推进浴室,待出来时,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她这才看清这屋子的陈设,明瑟楼只余得三层,一层大厅会客,二层是居室,三层倒未上去,她现在正在二层。
房间当中东墙放着一张花梨檀木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西墙挂着书画,一张紫檀木精雕大床至于屏风帷幔后,房间里有香炉却没有焚香,经过明瑟楼的那片广玉兰的香气已经充斥在整间屋子里。她走至窗边,镂空雕花的窗户推开入眼便是成片悠远的竹林并立,沁人心脾,竹林里似乎有一所隐藏的房子。
窗边有一张跟家里摆放的檀木榻竟是一样的,铺着厚厚的羊绒毯,明明是住人的房间,可这里给她的感觉总显得太过清冷,没有人气。
“阿嚏!”她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还不把窗户关上,不怕感冒吗?”一声责问打断了她的臆想。
她悻悻的把窗户关上,缩回檀木榻上,用羊绒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孙怀瑾皱着眉,走近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把她湿的头发从毯子里捞出来,用干毛巾擦干,从头到尾都未再与她说一句话。
余怒未消,又添一笔,她想现在她大概真的是把他惹毛了。
她偷偷从羊绒毯中伸出手,试探性的拽了拽他的衣角,见他没反应,所幸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拿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蹭他的下巴,像极了一只懒散撒娇的猫。
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不要生气啦,容之,那啥,我真的错了,真的……”
孙怀瑾一手把她的头固定好,把她与自己隔开距离,一手继续替她擦头发,半响,他把毛巾往木案上重重一放,虽未发出声响,可她仍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错在什么地方?嗯?”他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质问的姿态。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是逃不过了,半响倾身,半跪在椅子上,细细说道:“我不该瞒着你一声不吭的就来了这里,不该不接你电话,不该让你担心……”突而她话锋一转,三指指天:“可是,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真的,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保护我自己不受伤害。真的。”
“那今天早上的事你怎么解释?”
她一愣,讪笑道:“那……纯属意外嘛,以后不会了。”
孙怀瑾叹了一口气,躬身把她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间:“我承受不了那么多意外,弯弯,知道吗?”
她一意孤行的来了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的心犹如落入冰窖,抛下所有人疯了一般的冲来了这里,看到他的女孩眉目萧索的回到他的怀抱,他终于体会到了很久都未能体会的到的一种感觉:害怕。
这样一个心智强大冷静自持的男子,在她面前流露出偶尔的一丝脆弱,叫她怎么舍得不爱他。
她温柔了眉眼,手指抚摸他的头发:“我只是在这里住上1个月不到,到子棠结婚的时候我就回去。”
“嗯。”他闷闷的回答道。
大约是知道阻止不了她了吧,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突而瞥到房间角落里堆积的行李箱。
“你要搬过来?”她惊诧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住在主宅吗?而且这里隔F&T将近2个小时的路程。”
他斜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费不了多少事,况且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容之,你太小心翼翼了。”她垮了脸,叫嚷道。
“除非你现在跟我回去。”
“休想。”她从榻上跳起来,蹦跶在房间里铺满整个房间纯白的地毯上。
“容之,容之,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
“没有。”他望着她,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没有,对了,今天我看到了一个还在学走路的小宝宝,叫则林,长得可可爱了。”她翻了翻他案上的纸砚,不在意的说道。
“则林?”
她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孙怀瑾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炸裂,随即却又恢复了正常,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那小孩儿长得真可爱,其他的话都说不利索,偏偏名字说得清楚。”
“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在前面回廊拐角的一处亭子里,后来还遇到了他小姨,好像叫什么……对,叫盏云,还说着下次去她们家玩来着,对了,容之,你知道则林家在哪个园子么?”她刻意略去了与孙母站在回廊上看到则林的那一段,不想他太过介怀。
孙怀瑾沉默了半响,抬头说道:“你最好不要去沾惹他们。”
她听见他语气里突如其来的冷意,回过头,却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今早挟持你又被你放走的吴雍,是则林的生父。则林小不会害你,难保他身旁的人不会借则林来害你。”
她当即怔住,哑口无言。
她在明瑟楼里面龟缩了几日,本想着能够打听出些什么,可每日在明瑟楼侍奉的人,不知是受了孙怀瑾的嘱咐还是怎样,除了每日的吃食,基本没人来,来的人口风更紧。
在明瑟楼里翻了半天,奇怪的是竟翻不出任何痕迹,孙怀瑾的那些14岁之前的过往,仿佛全部被人抹去了一样,一丝都查不到,她又没了头绪。
唯一的一丝头绪竟是被一个她不愿沾染的人带来。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
莫绛心打开门,意外的看见了盏云,就突然间想到了这句话。
“有什么事吗?”
盏云笑得有些拘谨,莫绛心抬眼看了一下在明瑟楼外站着的人,瞬间了然,孙怀瑾不愿她一个人在家里,两人各退一步,便指了些人随时随地跟着她,每个进出的人必定先受一番盘问,特别是秦峻一党的人,例如盏云。
“你先进来。”莫绛心把她带进了屋内,给她泡了一壶玉兰花茶。
“喝一些这个,将开未足,清晨空心采摘的花泡出来的,还不错。”她把茶递至她手边,盏云忙不迭的接过,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莫绛心的嘴角隐在杯沿,悄无声息的笑了笑。
装得真像。
“不好意思,少奶奶,这么早就来打搅您,则林在我姐姐那儿待了一夜,一大早哭着闹着非要找姐姐,一帮人劝了好久都不奏效,我姐姐还在病中,腿脚尚不便利,前几日下雨受了寒,我要送她到市里的主治医生那里去,无暇照顾她,您能帮忙代为照顾则林吗?”
莫绛心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可以直接把则林带到明瑟楼来,我来照料他。”
“我倒是也想,可是夫人早跟众人放了话,无事不要到明瑟楼里来惊扰您,我就不敢把则林带过来。”盏云无奈道,一番话说到情理中,让人不得拒绝。
莫绛心一愣,却未想到是孙母在中作祟,难怪她来了园子里这么久,人见她都避而远之,大抵是不敢惹这钟大佛。
她笑了笑,搁了茶盏:“好,我随你去,你且先等我,我去换件衣服。”
她缓步上了二楼,唇角的笑意早背过身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二楼,却并不先往衣帽间,反而走到了屋后的窗边,拉开窗,却整个都拉开了,这本是一扇假窗,却是一扇真门,看似二楼是完全封闭的,却有了这一扇门,由窄小的甬道直通后屋,看上去并不是与这房子一同建成,而像是后天加上去的,她有问过孙怀瑾,可他只是告诉她是他住着无聊建着玩的。
她一个字都不信,如果说是他14岁之后建成未免太显多余,他基本不住在园子里,14岁以前,还是个少年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心思缜密到建暗道?为了某些不愿告知他人的秘密才建成的吧。
她推开门,屋外站立的人明显一惊,未想到她会从这地方出来,不,应该是未想到除了孙怀瑾之外还有别人能从这里出来。
“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会儿我会跟盏云去兰雪堂照顾则林,不出意外应当要待上一日……”
“少奶奶……”一个面色冷峻的人当即站出来反对。
“你是叫苏子是吧,我知道容之不许我去,总之我是去定了,你们是站在这里等容之回来责罚你们,还是陪着我保护我的安全由你们自己选择,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隐瞒容之,但是你们也要明白一些事情,作为一个聪明的下属有些事是不需要让上司知道。”她说完便去了二楼,并未及他们答应。
“苏子哥,现在要怎么办?”
“跟上去。”
“不用告诉容之吗?”身旁的人错愕道。
“我怕他容易分神,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压力已经够大了,病好不容易好了,不能再受更多的刺激,这个女人……总之先保护好。”
这几个人,是容之从小便被孙觉安排在孙怀瑾身边,虽是上下属的关系,可是却是真的折服于孙怀瑾,甘心为他卖命。
莫绛心下了二楼,盏云便立刻迎上来,引着她出明瑟楼往兰雪堂去。
兰雪堂离这里并不远,穿过一条长廊和石桥便到了,兰雪堂区别于莲说的莲和明瑟楼的竹,兰雪堂旁边有一座玻璃花房,远远望过去是各式各样的兰花,看来这房子的主人很喜欢兰花倒是真的。她无意瞥了一眼身后,发现有黑色的人影不远不近的跟着,唇角顿时勾出了一抹笑意。
还未到厅门,一个胖嘟嘟的身体就跌跌撞撞的扑进她的怀抱,她一把把他抱起来,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正逗弄他,盏云正推着一个女人刚出来。
“妈……妈妈。”则林奶声奶气的喊道。
莫绛心有些诧异。
这个女人坐在轮椅上,倒是长了一双极好看柳眉,微微蹙着,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病态的白,整个人都怏怏的,没有一点生机。
“这是我姐姐,盏朵。”
“姐,这就是我前几日跟你提到的少奶奶。”
那女人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死水一般的眼眸里划出一丝波澜,随即消失不见,她别过头并不说话,如果不是莫绛心看得仔细,她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不好意思,少奶奶,我姐很少见到生人。”
盏云准备伸手去扶盏朵的手,盏朵却手一收,根本不让她碰,似乎是为了怕她看出更多的破绽,盏云很快便推着盏朵走了。
看来这对姐妹关系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好呢。
怀里的则林在不停的扭动着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
“你为什么哭呢?”
“疼……则林,疼。”小男孩的眼眶里仍有眼泪在打转。
莫绛心脸色一沉,当即放他下来,撩起他的衣袖,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的遍布几乎全身,避开了身体露出来的部位,是刻意不想让人发现,可是这样的鞭挞,大抵已是家暴。
盏云?不,她不会这样愚蠢,这般的伤痕,想让她注意并不是一件难的事,而且盏云明明知道她是喜欢则林的,从近几日她的言行举止刻意讨好她来看,这件事恐怕盏云根本就不知情,那会是……
她蹲下身,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则林的小脸,他两手背在身后,紧紧咬着齿贝,似乎在隐忍着身上的疼痛。
那些夜以继日颠沛流离的生活,冷眼嫌恶的血缘之连的所谓亲人,那些躲在衣柜里抱着布娃娃的小小身体……她手有些颤抖的捂住眼睛,炎炎夏日,她却觉得自己赤脚走在漫天冰雪里,太过久远连疼痛都已经有些迟钝的记忆此刻竟疯了一般的涌上来,多么相像的一张脸啊,诉尽了对这冷漠世间的残忍与不公。
一只小小的温热的手扶上了她的手指,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一僵,放下手,则林的脸放大在她眼前,他正用小嘴给她的眼睛吹着气,话语都不连贯,奶声奶气的说:“不疼……不疼……”
在她见他的第一面时她也曾这般温柔的给他的膝盖上的伤口吹着气,告诉他:囡囡,不疼,囡囡,不疼。他学得这样像,连她的表情都模仿了去,可是,则林,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保住你这一颗温柔纯净的心,怎样才能保住你不受伤害。
她尽量压制住了自己不断翻涌的怒气,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平和,拉着他的手道:“则林,带我去妈妈的房间好不好?”
则林手一退,连脚步都有些踉跄的往后退,这样明显的动作更加确信了她的想法。
她双手避开他手臂上的伤口,扶着他,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则林,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话说完她就愣了一下,这般说出来的重要承诺,她从不肯对任何人轻许,连孙怀瑾都没有过,今日这般,连她都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则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不再躲闪。
她牵着则林走进内院,一间朝阴的树木掩盖的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隐约还飘着刺鼻的药味,和她在盏朵身上闻见的味道一样,她正准备走进屋子,立刻便有人过来制止,那人面带歉意的望着她:“少奶奶,这屋子因前些日子下大雨受了潮,佣人们刚把屋子里的东西清出来,屋子里的药味还散不去。”
莫绛心抬眼,便看见拦住她的那个中年妇人正是她第一次看见则林学走路的的时候看见的那个人,她的眼角染了些凉意,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摸着则林的头,有些为难道:“则林说玩具落在妈妈房间里了,我们去去就出来,盏姐说我可以随意进出这里,这间屋子是禁止进入的吗?”
她最后那句话音刚落,对面的妇人有一瞬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莫绛心垂下眼,假装没有看见。
“不……不过就是一间屋子,少奶奶想进去自然是可以进去的。”那人陪着笑说道。
莫绛心牵起则林,绕过那人走进屋子,那妇人自然不敢再拦,谁都知道新来的少奶奶惹不得,况且她如果再拦,未免让她起疑心,认为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她却未想到,莫绛心的疑心自看到则林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就已经起了。
她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的怪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屋子很黑,莫绛心这才发现四周的所有窗户都被厚厚的黑色天鹅绒窗帘掩盖得严严实实,她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来,屋外的光投射进来,她这才看清了屋子里的布置。
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洗漱架,普通却整洁得甚至有些简陋的陈设,唯一不同的便是窗台上几株兰花保养得极好。
她走向窗台边,脚下有些凹凸不平,她低头便看见有两道平行的痕迹深深的陷在地板里,仔细辨认不难发现应该是盏朵坐的轮椅的车轮痕,这种程度的重复碾压,她大约是日复一日的坐在这窗台前。
她看这兰花似乎有些干枯,正想拿旁边的水壶浇些水。
“少奶奶,不要动那些花!”一声尖锐急促的声音令莫绛心手一顿。
莫绛心背过身,手指却还扶在窗台上,不解的看着门口制止她的人。
“夫人不喜欢别人动她的花,碰一下都不行的,是我忘记提醒您了,真是抱歉。”门口的妇人似是觉察出来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过急躁,连忙解释道。
莫绛心搁下水壶,歉意微笑,微微颔首:“是我逾距了。”
转而,她不动声色的牵起则林,拿上桌子上散放着的玩具,便走了出来,唇角的笑意却在一刹那变得隐晦而冷冽。
走至兰雪堂不远处一处僻静的凉亭,把则林安放在椅子上,她才抬眼不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静谧得只剩下风吹过树枝的飒飒响动。
她这才展开手心,一张带着些许泥土的纸条正安然的躺在她的手掌上。
这是她刚刚从盏朵房间窗台上的那盆兰花的花盆底下拿出来的,本不易发现,她本是想浇水,习惯性的便想拿起花盆底看一看这兰花的根部有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养花人的特性,虽然她不养花,可是孙怀瑾却时常这样做,正是这样微小的习惯,她却在挪动花盆的一瞬间看见了白色纸片的一角。
而听这兰雪堂的人来讲,盏朵似乎也是一个脾气坏,不宜靠近的人,所以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去碰盏朵的花,那么,今日如果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而不小心去碰了,那么这屋子里唯一能接触到那盆花的人便是盏朵,她一早知道她会来,所以这张纸条是给她留的信息,她想要表达什么?
不及多想,她把纸条捻起来,细长的手指翻动,展开,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苍白而冰凉。
上面力透纸背的只急促的勾画了三个字:许世安。
又是这个名字。
她明明一面都没有见过盏朵,她却能准确的猜出她的想法和目的?不,这太玄幻没有根据,那最大的原因,就是盏朵是要告诉她关于这个人的什么信息,即使这想法与她此行目的不谋而合。
仿佛是一个禁忌的秘密,这个孙氏宅院里,她所追寻的所有的线索,每一条都指向这个名字,而这个人,不管她如何从侧面了解探究,都查不出任何信息,仿佛从来不曾存在,可偏偏又像幽灵一般时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手指紧紧的攥着纸条,唇角抿得笔直。
“少奶奶。”一声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连忙收起表情,抬眼便看见苏子拿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她从他手里接过消毒水和纱布,拉开则林的衣袖,狰狞的伤口便曝露在了空气里,莫绛心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子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他任务已经完成,正准备抬脚走出凉亭。
“苏子,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苏子脚步一停,虽然不明白莫绛心留他下来的原因,可还是坐回了凉亭里。
莫绛心却并不急于说话,反而更加慢条斯理的小心的帮则林处理伤口,缠纱布,半响才开了口:“苏子,容之……他小时候也这样吗?被冷漠的老师教导走路、说话,学习,勒令不许哭不许害怕,要努力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一步都不得踏错。他也是这样成长至今的吗?”
苏子眉眼一冷,声音微寒:“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不可?”
“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你又为他带来了什么,身体上的疼痛,三年前以为你死了连心里都一并绝望的痛苦,而你现在又这样不管不顾的来孙宅,为了你的目的,却让少爷抽出太多的心神保护你,恕我直言,你未免太自私,没有你,他本应该更好。”
“苏子,住口!”一侧的人已经听出来不对劲,急忙走过来拉住苏子。
苏子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莫绛心,她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反驳,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睫微垂,一半的脸掩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半响,莫绛心才拉好则林的衣袖,站起身来,缓缓抬起头,眼眸幽静,清醇的嗓音都带不起一丝波澜:“那你要我如何?”
苏子一梗,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却听见她继续说道:“呵,我从不否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那又如何?我知道你们质疑我,但是无论怎样,我也不会离开他,我所追寻的答案我自己会去找,我想你们效忠的人不止是容之吧,这番话是那个人传达的吧,让我来猜一猜,是……孙母吧?”
苏子脸色一僵,却听见她继续道:“但我也同样知道,你们是真心待容之好,所以,我不会告诉容之孙母指使你们告诫我的话,但也请你们好自为之,同侍二主,还是应该有抉择。”
苏子看着这女子抱着则林,神情平和的转身离开,长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容之本不打算启用他们,可是时局已经紧迫至此,他们自动请缨他才勉强应了下来,到底是母亲的人,也还是会尽心保护。
这女子太过聪明,不过是交谈几句,她已能看清楚时局,竟连他们与孙母的关系都能猜得出,平日见她只是沉默的待在明瑟楼,只有在容之回来时才是个爱笑爱生气的女孩子,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不动神色的迷失人的心智,却自带一股坚韧不可拔出,从前他只是认为这女子太过怯懦,没有孙母那般的大家仪度,现在想来,她不过是伪装得太好了罢。
莫绛心带着则林走了半响,突而停下来,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脸就垮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嘟囔道:“什么嘛,孙家没一个好对付的!”
“莫姐姐!”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