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发现一只爹(1 / 1)
两天后。
万事尘埃落定,心头无一牵挂。
绮罗生“虚惊一场”,恨恨地甩一天脸色给意琦行,意琦行自知理亏,虽然不好意思直接温言劝哄,举止言谈也都小心谦让。这样又折腾一天,绮罗生的气消了,悻悻地重返意总怀抱。
日子平缓。
绮罗生骨子里颇有种宠辱不惊的秉性,不管境遇如何,他都能一贯的能把生活过得安宁,不起波澜。
当然,除非“麻烦”主动找上来。
这天他回家后发现门上挂着一封书信,上面风骚的英文花写体,注明时间地点,以及邀约人的大名。绮罗生开始以为是恶作剧,仔细瞧瞧后忽然想起什么,按照上面留的联系电话拨过去。
长音结束,里面传来一个尖声:“嗯哼?”
绮罗生:“…………你好,我是绮罗生。”
“哈哈,收到我的请柬了?动作好快!”
绮罗生:……
……
摄影展。
许是因为进行到最后一天,观展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小声交谈。
摄影与绘画之间相通处颇多,都是对客观事物进行立意、构图等二次创作。绮罗生按照请柬上的详细指引,在三楼正厅找到目标摄影师的作品。
出于他的意料,拍摄的内容很美、很美。
尤其是正中央一张巨型作品,一望无际的麦田枯黄,阴冷的天空下,两具□□交缠的男性酮体,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发梢,都充满着强烈的张力。
“啧。”意琦行也颇觉得意外,这种题材的展在海市并不多见,仔细观摩之下,摄影师的角度和取材多样,表达的情绪却多数带着浓郁的悲观与绝望。
他跟绮罗生又看一阵,邀约者终于款款现身。只一眼,绮罗生就从人堆里认出他来。
至于具体原因麽,应该说当初最光阴对他爹形容得太贴切,让人极易分辨——谦和、温婉、不涉世的外形,后面还有句,满肚子坏水的内心。
“绮罗生。”来者春风满面,脸上皱纹不少,但是精神状态甚好,五官跟最光阴略有几分相像,他喊完一句确认后接着道,“怎么样,去年我送你们的大礼还不错吧?”
“叔叔你好,去年麽……”绮罗生猛想起来自己吞过一杯不明液体,还吐出来几条海洋生物,脸上微变,“那个,咳咳,叔叔你怎么想起来回海市了……”
“喊这个称呼太远了,我在卡特琳娜岛有一座地下旧城,不如叫我城主?”城主亲昵道,“这次回来是想看看宝贝儿子和儿婿,说起来我家那只……”
“咳咳,”绮罗生猛地一阵咳,伸手拽拽黑脸意琦行的袖子,抢断道,“城……城主叔叔,介绍下这位是意琦行,不如我们边看展边聊?”
他今天本来跟意琦行另有约,想着推辞那一头都不像回事,加上意琦行多问一句他什么事,绮罗生便把前男友的老爹约见面的事说了,末了,又支吾道,估计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后来的事,思维停留在去年……
意琦行听完表示理解,顺便说远道而来不容易,那就一起见见吧。
于是绮罗生同学左手边是现任男友,右手边是前男友他爹,以极其怪异的组合方式,参观一群一群裸男为主题内容的摄影展。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城主兴致颇高,拉着他东聊一阵、西聊一阵,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作品,偶尔提到宝贝儿子,夸他有眼光,找到绮罗生这种面相温柔的好孩子做伴儿。
意琦行一路眉头拧成团,实在听不下去,到旁边假装接电话。等他一走,绮罗生立刻拉住城主,用尽可能温婉地口气将他跟最光阴之间发生的事情粗略地讲了一遍。说到最光阴的去向时,想起这位不靠谱的爹以前多少干扰过他儿子的前程,便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城主常年累月旅行周游,见的人比喝得水还多,听几句就明白了,哀叹道:“原来如此,我说呢那兔崽子怎么失踪了一样。不过,他不在还有你在,等会展览结束,咱俩去吃大排档怎么样?”
说到最后一句,原本还在慨叹的神情立刻焕发光彩,精神奕奕道,“就这么定了,虽说你俩分手了,这离婚还有个证呢,都是亲近的人儿,陪我转悠两天没问题吧?”
绮罗生:……
他倒是想说“有问题”,一来面子磨不开,二来当初的确跟他爹有过约定另行见面,只是没想到中间变数横生,再见面时情形大变。绮罗生又想他一个人在陌生地方不容易,便点头道:“好,对了城主,我给你引荐一下我现在的男朋……”
该说的话要讲清,绮罗生指着意琦行还没介绍完,城主忽地指着一副作品尖声喊起来:“呀,宝贝!就是这件宝贝!哎,小友你看,我那时转悠到墨西哥的索诺拉……”
介绍失败——
意琦行走近,看他们依旧兴致不减,说不得当陪衬跟着逛游一会。堂堂两位老总放下手头日理万机的活儿,被一位老顽童摆弄得竟生疲惫。
好容易摄影展看完,坐到休息区喝咖啡。从头到尾,城主统共也没正眼看意琦行几下,只顾着跟绮罗生嗨聊不歇。末了,拿出来串稀奇的手链赠送给绮罗生说:“正好我就一串,不用纠结送你还是给小最,留着吧!”
“这是?”绮罗生有前车之鉴,拿在手里战战兢兢。
“依托迪斯莫尔,给她取的名字,”城主笑,“其实就是深海的鱼卵,一颗一颗穿起来很奇丽美妙啊。”
“啊。”绮罗生登时觉得掌心发麻,好似有十几颗软体小圆球蠕动着,随时被他握碎一般,一紧张,差点把东西扔了。
城主见状,拍桌子大乐:“没说清,是鱼卵化石!”
绮罗生满头黑线团:“……呵呵,您老人家真慷慨。”
“那是,谁让你是我儿子相好的呢!”
“已经不是了——”说这句甚没风度话的是按捺不住冲动的意琦行,意总忍住心头不快,起身道,“绮绮,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去吧。”
绮罗生闻听,手忙脚乱站起来,冲城主又是道歉又是道别,直说下次一定抽空陪城主再玩。
见他说得真诚,城主总算没为难他,跟两人笑意盈盈说告别,又恢复满面的儒雅温和。
走出展厅,绮罗生摸摸脑门上的汗水,又把手链递给意琦行,意琦行看一眼,微哼一声扭头。
“哈哈哈,”绮罗生大笑,“意意,请问咱家有什么急事,非得赶着回家呢?”
意琦行草稿都不用打,脱口道:“喂白小十。”
“哦,这件事的确比较重要,不过你盯着我手链干嘛……”
“在想,要不要也买一座海岛。”
“……我勒个去!意琦行!”
“什么?”
“你终于准备用钱砸我了么!好兴奋!”
“好好说话,别揪领带……”意总满脸尴尬,轻声咕哝,“我的都是你的,还用的着砸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