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吃还是不吃(1 / 1)
卧室门口,绮罗生陡然停步。
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尽管意琦行已经足够耐心地给他时间,但此时让绮罗生接纳他仍是困难。以前的绮罗生从不觉得从“动心”到“恋爱”之间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感情,他已经失败过两次,还完全没有树立好信心,再从头来过?还是跟旧爱意琦行?
以往的每段恋爱之初,总是怀揣着长久厮守的美好祈愿,而这次,他什么也不敢信,什么未来的期许也无,迷茫与不安充斥在胸膛间。
意琦行无法感同身受,他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绮罗生,过程百般艰辛也无所谓,只有达成结果,一切都有意义。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重新翻篇”会是简简单单的事,何况,绮罗生也是喜欢他的啊。
沟通无效,情绪遭遇逼迫而骤然失控,绮罗生狠狠道:“我还忘不掉他,这样你也能不介意吗?”
意琦行倏然一怔。
胸腔中纵有千万丈的热意也如退潮般一层一层跌落,渐渐又变成怒意,一点一点堆积。
他后退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看他如此举动,绮罗生便知道他的意思,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痛得脸色发白,闷声不响僵立着。
无常的岁月时光,在他们背对而行的时候,还能清清楚楚地怨恨、明明白白的思念;忽地面对面相拥,却让人模糊双眼,什么都看不真切。
事已至此,绮罗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挺下去,苦涩地说:“阿意,让你等下去也是不公允,也许我们的缘分早尽了……就算你现在放手,我也绝不会恨你半分。”
他一脚把球又踢回来,让矛盾纠结变成两个人的事情,意琦行的眼底闪过浓浓的嘲讽意味。他一语不发,转身离开,绮罗生骤然失色,心往黑暗深处急速下沉。
就这么再次错过麽——
一个绝望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然而紧接着,意琦行做了件他绝没想到的事。
意琦行平静地把白小十安置好,折返回来,拖着他进卧室,门被大力关死。
“你干什么!”绮罗生先惊后慌乱,被他拦腰抓住,挣扎个不停。
意琦行跟他无法沟通,“继续等下去”还是“放手”,都是同样的无稽之谈。若是以他力求完美的性格,没有绮罗生心甘情愿的配合,他绝不会染指对方一根毫发。但等待时间太久了,久到意琦行的执念变成魔念,在瞬间的震怒中将一腔柔情变却滋味,变得能嗜血吞骨,玉石俱焚。
动作不算轻和,也不算温情,说是亲密,更像一场力量角逐。
绮罗生被他毫无爱意地侵犯,心头满是震惊,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一天,最最珍视他的人会用这种方式开始两人的第一次关系。意琦行对他若不是太过珍惜,又怎么会在当年恋爱数年的时间里,都依着他,宠着他,从不让他尴尬为难。
也许是太宠了——意琦行自暴自弃地想。若再放他走,难保不是六年又六年,人生苦短,他就算等得,也不愿再等下去。
像一场赌约,意琦行突破容忍力和底限参与奉陪。
绮罗生说心里多一个人,意琦行就只有从身体上折腾他,让他无力思考,无暇矛盾,更遑论质疑与他欢爱的意琦行为何变了一副模样。
汗热夹背,空气炙烫,脸红耳热的声响持续不停,无休无止。
不知多久过后,意琦行终于寻回一丝理智,附身吻他的唇,一点又一点轻轻舔舐他唇角的红肿和血渍,像讨好,带一丝歉疚,更多的仍是振奋。他的手指狠狠嵌入绮罗生的发丝间,将他眼角渗出的泪滴吻去,微咸的触感似曾相识——那时他们即将分离,他也是吻着绮罗生的泪。
从泪水结束,又从泪水开始。
绮罗生吃足了苦头。
浑身被拆散架一般酸痛无力,挣扎的结果换来对方更猛烈的桎梏,从力量和身形上来说,他都差意琦行太远。何况战斗时,意琦行胸口处几道清晰的伤疤刺痛绮罗生的心尖,他探指颤抖着抚摸疤痕凸凹不平的纹理,闭上眼,慢慢安静下来。
后半夜的节奏终于舒缓,绮罗生也累得快昏死过去。
他勉强推开意琦行,反被对方卡住腰身抱紧,亲吻一下一下轻柔落在唇瓣。
绮罗生无力反抗,也再也撑不住,环臂勾住意琦行的脖子,埋在他肩窝,低低喊了几声“阿意”央求。
算是退步求饶的信号,温顺又疲惫的模样,成功勾动意琦行的怜意,轻轻拍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
天亮。
白小十在门外嗷呜着团团转,爪子不时扒着门,指甲划出几道痕迹。过了阵,见还没人理会它,深深没有存在感的狗狗怒了,汪汪汪叫个不停。
“真吵……”
绮罗生翻个身,半边枕头折过来捂住耳朵。他先摸到旁边热乎乎的被窝,随即猛然回忆起昨晚的事,睁眼。
只剩一个穿衣服的背影。
意琦行套上裤子,赤、裸着上身,拎件单衣往外走。
没有回头看,自然也看不到绮罗生复杂的神色,和发白的嘴唇。
小十还在闹腾,意琦行咕哝几声,安抚狗狗一阵,又喂它吃狗粮,白小九终于发出幸福满足的呜叫声。
绮罗生的待遇远不如它,又饿又渴,也没人来问一声。好不容易等外头淋浴的水声停止,心想这个没良心的总该进来看几眼吧,谁知没等几分钟,“啪”地一声关门,意琦行出门了!
我擦——
绮罗生心说感情老子就这种待遇,被吃干抹尽就扔一边!意琦行这家伙怎么说变就变,还变成这种混蛋样!脑海中把之前印象里深情款款的完美男人再回想一遍,恍如梦一般虚幻。
隔了半晌他爬起来,到衣帽间胡乱找件衣服套上,衣服的号码偏大,肩头斜挎跨掉着,衬得绮罗生竹竿子一样摇摇摆摆。
他实在没勇气去照镜子看自己的尊容,拉开冰箱翻出来一罐酸奶,喝两口,胃都快痉挛一处。
狗狗也被带走了,客厅中央的长条形桌子上,静静摆放着一本温水,下面压在白纸条,旁边放一只签字笔。
看起来意琦行本来打算给他留下只言片语,或者是道歉?或者是提醒?可惜,主人家迟疑片刻,竟是一个字没写,就那么一支笔,一张空白纸搁着,让绮罗生自己领悟个中含义。
绮罗生绷着脸端起水杯到浴室,把水全部倒进马桶。然后——
放水蓄满浴缸,躺进去泡了一阵。
身体上的痕迹触目惊心,昭示某个人的罪行累累,绮罗生看着,觉得心头刺痛,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严重,还不如刚才那声冷冰冰的关门声伤他深。
恢复些力气以后,绮罗生把自己的衣服叠好装起来,准备离开。
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他反而有些坦诚后的心安,至少这晚过后,意琦行应该能让他喘口气,好好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
绮罗生去拉门,随即,心情从微愣失神猛地变成暴怒,大吼一声,把衣服重重砸到地上。
——意琦行,竟然把门反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