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心疼谁(1 / 1)
海市中心医院。
一字铸骨对他身边的朋友频繁光顾医院的行为十分不能理解,阴沉着脸来查房,末了还将两个人严厉批评一番,为防止他俩再掐起来,又把意琦行转到隔壁病房。
绮罗生听完警局人打的通知电话后,手脚发冷,一路旋风一样轻车熟路【= =】跑到医院。
他先一头扎进最光阴所在的病房。
一大群穿制服的年轻警察围着最光阴,最光阴本来挺不耐烦,看见绮罗生后立刻眼巴巴、泪汪汪瞅着他,委屈地喊了一声:“绮罗生……”
绮罗生张大嘴巴,迅速扫视他一眼,扒在门边问:“意、意琦行呢?”
众人傻在当场。
有个胆子大的背对着最光阴,大拇指朝隔壁指指,绮罗生得到讯息,调头就往隔壁病房跑。
最光阴:……
几秒钟以后,最光阴猛地哇哇大叫着炸毛,又踢又打要去跟意琦行拼命,被警察们死死按住,连声安慰不止。
隔壁病房。
意琦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干净的衬衣,刚刚换上,背对着门口慢悠悠系扣子。他的胸骨旧伤迸发,重新缠上纱布绷带,仍是十分疼痛,眉头紧锁在一处,嘴唇发白。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跟隔壁的热闹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绮罗生颤巍巍,快步走到他面前,意琦行正往裤子里掖衬衣角,看见他以后略一迟疑,继续慢悠悠整理衣服,拉拉链、扣腰带。收拾齐整后他又想穿外套,胳膊痛得一抖,绮罗生帮他撑着衣服穿好。
“你的伤——”绮罗生心疼得眼圈泛红。
他只听警局的人说最光阴和意琦行一起收拾了几个坏蛋,挂彩,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身上的伤,大部分是内讧的结果。意琦行揉他脑袋一把,说:“我没事,先走了。”
“你去哪?”绮罗生惊,“旧伤都复发了,你你你好好休息行不?”
意琦行想哭又想笑,觉得自己好心泛滥到不认识自己了,扭头,面色古怪道:“阿宇出了点事,我要回去看看。至于伤,最光阴伤得很不轻——”
话没说完,绮罗生“啊”一声,忙不迭冲出门外,眨眼功夫就没人了。
“——你去看他吧。”意琦行对着空气将这句话讲囫囵,分外地无趣地挥挥手,离开。
……
御宇天骄焦头烂额地在他哥房里踱来踱去,完全没有平日得嚣张气焰。
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又焦急地蹲在地板上,听见门铃响后,猛地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力拥抱他老哥。
“你回来啦!”
意琦行被他撞得胸口痛,艰难地把他推开,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御宇天骄上下乱跳,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女朋友怀孕了。
意琦行疲惫地倒水喝,听见后跟没听见一样的表情,“哦”了一声。
“老哥!我怎么办!”御宇天骄发愁,“她要说生下来,我擦老爹不得杀了我!”
“那就生!”意琦行厉声道。
御宇天骄被吓一跳,后退一步,缓了又缓才说:“可是……我还没结婚。”
“你去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滚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意琦行匆匆一语,简直像雷劈一般劈落到御宇天骄身上,他本来以为脱离的魔爪投奔哥哥,看在都是年轻人的份上,怎么也能轻松点玩一阵子,没想到意琦行雷厉风行起来,比老爹还可怕。御宇天骄嗫嚅一阵,轻轻道:“老哥,那什么……你不是还没结婚……”
“关你屁事!”意琦行难得爆粗口,见御宇天骄都快哭了,无奈的摇摇头,缓和口气道,“你去跟老爹直说,然后结婚。至于我么,我就算结婚了也不会有小孩,将来意家就靠你女朋友肚子里的娃继承,你还不滚回去陪着她,跑我这儿磨叽什么!”
意琦行今天动粗上瘾,差点又忍不住揍这小子一拳。
这时候御宇天骄倒反应过来了,知道老哥心里终究还是为自己考量,涎着脸凑近过来说:“老哥,其实小基佬以后也可以要娃,那谁谁谁不久整了两个小孩子,也很可爱。”
意琦行看他一眼没说话。
御宇天骄自动后退数步,赶在老哥变脸色前,跑到厨房主动做饭,一边还跟卧室里躺着休息的意琦行说:“老哥,你受伤了,我搬过来几天照顾你!”
意琦行心里默默想:睡一觉养养力气,再把这个混蛋小子踢出去。
几天以后,袭击最光阴的嫌犯全部落网,其中黑痣男当胸一刀差点毙命,呼天抢地喊自己才是受害者,被人捅了一刀。最光阴冲过去踹他一脚,踹得他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才原原本本将当天的经过汇报。
嫌犯是香花苑的经理雇佣的,背后有没有其他人的授意还不得知,不过经此一件事过后,鷇音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任何反扑的力气。
听完汇报后,鷇音子隔着大洲大洋几万里的距离指示:坏蛋指控不予理睬,继续抓捕恶势力。
就此导、火事件后,清黑行动愈演愈烈,渐渐铺天盖地一番大动作,终还海市这个美丽的城市一方平静。
这些绮罗生自然不能预料到,他守着最光阴,待他伤好一些后,也马上要面临两个人的最终分离。
绮罗生自嘲地想,至少这次恋爱是和平分手,情商有进步。
最光阴抱着他,心头的不舍越来越浓,天大的梦想也恨不得推脱掉,重新回到以往相守的日子。
然而爱情终究不是人生唯一的目的,爱情给予一个人最大的恩赐也不是守护,而是相互扶持进步。
绮罗生当然有怨,但他心头也渐渐明朗自己未来的道路还长,他也还有为自己而活的事情未做。
最光阴说,你哭吧,趁我还在,什么怨恨都可以发泄。等我走了以后,不要再伤心。
绮罗生嚎哭一阵,又被他逗笑,从头到尾哭哭笑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才好。
直到——
一个活生生的人,终于从生活中消逝以后——
直到——
两个人的房间,空了一半以后——
绮罗生抱着白小十,笑得勉强:“这次,你不能跟我抢狗狗了。”
最光阴知道他说的是多年前的往事,也忍不住蹲下来抚摸狗狗,再拥抱绮罗生。
门口的行李整齐堆放。
一夜无眠。
两个人缩在一条毛毯里看整夜的电影,吃水果沙拉,偶尔喝几口酒。
到天明时,最光阴还需要去警局道别,绮罗生站在门口依依惜别说:“我送你去机场。”
“好。”
最光阴颤着声音,将他抱了又抱。
暮春初夏,轻易便是一脸汗,又一脸泪。
等他走以后,绮罗生平静地去冲澡,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收拾得整整齐齐,眼中有一丝悲怆,更多的是决然与坚毅。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路口。
川流不息的人群脚步匆匆,虽然彼此互不熟知,却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地认真过活。喜的是欢喜,愁的是别离,割不断的是情丝,挥不去的一寸寸至死不渝的执念。
五年前,也是在这个路口,一脸焦急的最光阴终于逮住临阵脱逃的绮罗生,站在对口对面冲他笑着挥手。
绮罗生下意识地想换方向,终于没能抵抗住阳光笑脸的召唤,穿过斑马线,一步步与他相遇。
一段爱情,究竟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绮罗生曾经的执拗渐渐模糊,他的生命永远因与最光阴的相遇刻下难以抹灭的动人光彩。
一切都未变,只是这一程,终究到此,而已。
马路对面出现熟悉的一张脸,最光阴惊讶在半路上遇到他,看他怀里捧着大簇的玫瑰,花海中的人在阳光下如梦如幻。
绮罗生以前会抱怨梦幻生活太遥远,现在的他已经学会创造属于自己的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