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分居”“离别”(1 / 1)
“抓鬼行动”演绎得轰轰烈烈,还登上本地报纸的角落,一百多个字的篇幅,当逸闻趣事报道了。
当时为免其中有误会,闹出大笑话,最光阴没报警,喊上黄羽客和痕千古,外加绮罗生和暴雨心奴,一群大男人挨家挨户逐楼层敲门,调查情况。
这么一问,晚上看见莫名其妙“女鬼”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大部分人的反应都差不多,觉得自己神经过敏没太当回事,毕竟除了匆匆一瞥,并无其他任何异状。
“咋办?”绮罗生皱眉,“太难找了。”
最后还是身为医生的一字铸骨听说这事,打电话给他们提供一种可能:梦游。
“呵呵,喜欢玩变装外加梦游的人,有这么巧吗?”最光阴半信半疑,一边把没有嫌弃的住户名单划掉,一边继续排查。直到众人敲门敲到27楼某户时,一个瘦弱的男人出来开门,绮罗生差点尖声跳起来。
抓鬼闹剧到此为止,一字铸骨一语成箴。
最光阴把那男人喊到旁边角落,叽叽咕咕交待几句,那男人独居,虽也知道自己梦游的事,就是没想到演绎得越来越离谱,还玩变装的游戏,反被最光阴形容得一头冷汗。
最后,最光阴警告他:“哥们,有病要看,晚上再被我逮着,挨揍可别喊冤。”
闹剧结束,为表示庆祝,最光阴请众人搓大餐以示压惊加庆祝。
饭桌上,一字铸骨听完后笑笑道:“现代人压力大、节奏快,独身一人不常与人交流,什么稀奇古怪的毛病都有。我们科室接待过一个病号,梦游的时候每次都到楼下撬下水道井盖,第二天上班,自己栽进去崴着脚。”
“噗,这哥们真够倒霉,自己挖坑自己跳。”众人乐出声来,
“独居害死人。”最光阴从另外一个角度总结,顺便哀怨地瞥一眼饭桌对面的绮罗生。
那晚之后,绮罗生嘴里说“等等”,行动上却像明显躲他,骤然提出要搬家的意见,紧接着,最光阴措手不及之间,他就直接另换到黄羽客他们小区住了。
他当初没来“蹭房”之前,最光阴一个人“独居”得优哉游哉、乐乐呵呵;等他一走,公寓里显得无比空档无比凄凉,最光阴半颗心都被他掏空。
搬家风波还牵扯出一桩矛盾——白小九,有关它应该跟谁住的问题,最光阴坚决不退步。
绮罗生见争不过他,逼着他答应每隔几天带小九去黄羽客那里碰面,以便他跟小九继续保持联络、维护感情。
最光阴答应以后,绮罗生仍觉得憋屈:“明明是我的狗。”
“流浪狗,怎么会是你的?”最光阴不屑。
“我先发现的,先见先得!”
“谁告诉你的歪理?再说,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前女友廉莊!”
不知道这句话中哪个词戳得绮罗生变了脸色,没再争辩,拎着东西默默离开。
最光阴也觉得窝囊,眼睁睁看他走,心里痛得揪成一团,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好像自打他遇上绮罗生,就一直在不停歇的被动中。
他搞不懂绮罗生怎么想,绮罗生自己更没有想清楚,虽然两个人分开,聚会的时间仍然无可避免地频频碰面,有时候一连三五天都会见面,搞得跟过去也没什么分别。每当这时,最光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嗯,折腾得有意义吗?
绮罗生扔固守着自己说不清的“意义”,摈弃暧昧游戏,退回朋友的限度内,与他保持距离。
夏天的一个夜晚。
加班晚归的绮罗生,出电梯以后,发现有人靠坐在他家门上,黑暗中只有一明一灭的烟头。
旧式居民楼的感应灯光不够灵敏,重重的脚步声也没能唤醒光明,楼道内仍旧保持着昏暗的光线。
绮罗生走到他跟前,蹲下,心绪莫名。
最光阴不知在哪里喝不少酒,浑身烟酒味衬得有些落魄,盯着他看半晌,弯嘴角笑得牵强。
“你干嘛,玩深沉啊?”绮罗生无语道。
最光阴没言语,仍在看着他笑,眼眶却微微湿润,鼻翼小幅度一翕一合,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般。他的性格外表看起
来大大咧咧,其实并不愿轻易剖露心事,这样的失态模样,绮罗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绮罗生瞥一眼散落满地的易拉酒罐,觉得不知哪里有些异样,虽说不明,但看他一副伤心的样子,心头也像被针扎一
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一片。
最光阴抓住他的手,掌心相扣,身体轻微地颤抖。他不愿动弹,绮罗生就陪着他,轻柔地抱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小绮,”最光阴缓了缓,半天闷声说出一句令绮罗生心魂俱裂的话。
“小九没了——”
天大亮,热得人浑身冒汗。
最光阴头一次发现自己在陌生环境醒过来,看看屋顶天花板,又看看四周乱七八糟的摆设,半天才反应过来——
绮罗生的新窝。
都说积习难改,绮罗生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住在什么地方,都能以最快速度让房间布置充满“绮罗生式”的味道。
最光阴爬起来,看见床头有杯温开水,水杯下面压着一张潦草的字条:晚上等我回来。
是绮罗生的丑字,不知道他怎么笃定自己今天休班,桌子上还留着新鲜的饭菜。
最光阴顺手塞微波炉加热完,仍然没什么胃口,倒床上睡回笼觉。
一直睡到下午时分才转醒。
绮罗生租住的是小户型单配,空调开得不够凉,最光阴睡得满身是汗,跑浴室冲完凉,在他床头柜里翻出来一件略大
的T恤套上,坐在地板上绮罗生打电话。
“你醒了?”电话里传来温和的声音,“我跟老黄等会一起回来,想吃什么?”
“吃、你。”最光阴慢腾腾吐出两个字。
绮罗生微咳一声:“我买水果回来吧。”
过不到两个小时后,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绮罗生和黄羽客一前一后进来,最光阴眼尖,一眼看见黄羽客怀中抱着个坛子,脸色微变,别过视线。
绮罗生昨晚照顾完他,立刻便去黄羽客家里看小九最后一眼,小家伙身体都僵硬了,躺在绮罗生怀里,凭他怎么呼唤
,一动也不动。绮罗生难过得哭了大半宿,不时揉搓着白小九的瘸腿,眼泪把小九身上的毛打湿大片。
他这时才理解,为何第一次见到白小九时,最光阴连逗弄也不逗弄,扭头就走。
狗狗通人性,处久以后感情深厚,一旦分别太让人伤心欲绝。
哭完以后,又问黄羽客小九是怎么回事,黄羽客也是神色黯然、唏嘘不已,只说他跟最光阴发现时已经晚了,应该是感染急性病毒导致病故的。
绮罗生十分自责,潜意识里他觉得如果没有自己搬家折腾的风波,狗狗每天呆在家里等他下班,也不至于生病。又想想最光阴把狗狗当宝贝一样,忽然没了,伤心的程度不亚于他,心里更加愧疚难过。
他把小九送去火化了,装进小坛子里,连带小九常常玩的玩具一并收拾好带回来。
等黄羽客离开后,最光阴到角落里把东西翻出来,一样一样仔细看。
绮罗生勉强道:“其实,你知道白小九是我以前的笔名吧?”
“嗯,”最光阴的神情缓过来些,点点头,“网上搜到的,还有你跟他的合照。”
绮罗生一愣,随即明白最光阴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在此刻添上这么一句,明显表明最光阴心中十分介怀,说不定以为绮罗生拒绝他,仅仅因为忘不掉那个“他”。绮罗生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解释的立场为何,沉默
片刻,问他:“明天上班不?”
“请假了。”
“好,咱俩养它一场,善始善终。”
白小九被安葬在靠近海边的山崖上,做好标记,绮罗生将它的照片收集好封存。想到廉莊这丫头也一直记挂小九,在网上给她留言说明情况。过不久,廉莊打电话过来,也是一阵唏嘘伤心。
忙完小九的后事,最光阴仍旧回公寓上班,他在绮罗生家呆了几天,同床共眠,偶尔他还是忍不住抱绮罗生,绮罗生也不抗拒,乖乖顺顺窝在他怀里,像在冷风中彼此熨帖取暖。
最光阴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绮罗生点点头。
最光阴又问:“还没到我想要的程度吗?”
绮罗生眼中迷蒙,低声道:“你想要什么,小最?”
最光阴一时答不上来,俯身吻他的唇角,轻轻柔柔,像一场迷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