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出游(1 / 1)
“哎哎,我怎么记得唱的是金够败,金够败,仅够LV……”
最光阴扣开一罐啤酒,拉环套在指头上晃悠,脸上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同情怜悯,可惜一开口,登时暴露没心没肺的本质。
两人坐在海市的银滩广场角落,背靠着足球场的拦网,远处只有冷风凉凉,空荡荡不见个人影。
后半夜熟睡的城市,安静如处子。
绮罗生埋着脑袋久了,脖子痛,听见他说话,抬头瞪过去一眼:“老子他妈的被甩了,还不能煽情一会!”
脸上还挂着脏兮兮的泪痕,刚才小声嚎丧半天,就差抹脖子上吊泄愤了。
最光阴感慨:“谁让你反应慢,千里迢迢跑过来送到人家门口,不就是想说分手?谁先放手谁先赢的道理都不懂!”
“妈、蛋,老子才说话就被他噎个半死!”
绮罗生骂了句,忽然发觉用愤恨代替伤心的法子太畅快,抢过啤酒自己喝了几口,长叹声,问:“你呢?你们谁先说的分手?”
“当然是我喽!”最光阴拍拍屁股站起来,捏起一块石头子,使尽全力往远处的海面扔去,又对着潮水翻涌的黑暗处大声怪叫几声,“最光阴,你这个大帅比——”
“咔”一声,绮罗生把手里的易拉罐捏扁了,嘴角肌肉抽搐不停。
一连醉了三天三夜,死猪一样瘫软在客厅沙发,睁开眼睛只知道灌酒,灌到五脏六腑绞杀一处,惨白着脸蜷缩成团,动弹不得。
最光阴外勤几天回来,拉开窗帘,把长毛发霉的人扛到浴缸里,热腾腾的水流从脑门浇下来,肥皂香波洗发精全部挤一起揉他鸡窝一样的头发上,绮罗生被呛得扒着浴缸边沿剧烈咳嗽不停,好半晌清醒过来,拼命推开他:“滚!”
“啧啧,”最光阴懒得跟他计较,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对这家伙一再容忍,甚至莫名心软到想让他快点开心起来。
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嚷嚷的声音略大,绮罗生耳尖,听见里面有“意琦行”三个字,机警地盯着门缝外他的背影。
“他出国了,孔雀那小子刚才帮忙查了航班,确认昨天已经登机。”最光阴靠在门框上,晃晃手里的电话,见他神情迷糊发怔,充满不信任,蹲在他面前,亲自翻着信息给他看。
一共两条,一条是孔雀回复航班号,一条是意琦行发过来的,一行简洁的字:绮绮,好好照顾自己。
看时间应该是昨天临走前,等不到绮罗生来,发了句诀别话。
“咳,”最光阴尴尬解释,“我那时候正在开总结会,以为谁发错了,绮绮,奇奇,谁家狗狗走丢了不成,汪汪……”
“……你才狗!”
“哎呀,活过来了!”
最悲惨的时光总算熬过去,告别浑浑噩噩。
年底警局照例忙个不停,最光阴狗屎运气好,赶着上头发言体恤基层小警察、锻炼老干部亲自上前线,平白赚了五天假期。
这天大清早正呼呼睡懒觉,外头门被人一阵急敲,绮罗生睡得浅,爬起来透过猫眼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嘴巴都张开了。
两个身穿笔挺军装,外表严肃的男人,目光冷峻透过猫眼与他对视。
明知道人家看不见他,还是惊得后脑勺一层凉汗。
孔雀他见过,忙打开房门,瞥一眼另外那人肩头又是松叶又是金星,吐了吐舌头,这怎么也是少将级别的人吧。
还真猜对了,杜少将大驾光临,只为了从被窝里揪出一个小子,喊着一起外出度假。
最光阴光着屁股跑出来,在他俩胸口各锤了一拳,感慨万分:“几年没见,老杜你还是这么英武!孔雀,还是这么……”
“停——”孔雀胳膊肘挡开他,不悦道,“咱俩上个月聚完,我也不是鹦鹉八哥,溜须拍马的话留给你老队长!”
老队长是指杜舞雩,最光阴当年和他俩同在部队混日子的第一个队长,后来大家伙退的退,走的走,杜舞雩则一路升迁熬到了上将,在里头也算出类拔萃的英才。
因为长年军旅生活,这家伙养成面瘫威严的习惯,是以绮罗生刚才隔着猫眼看时吓了一跳。
气场啊气场,他在心里感慨,都是男人怎么人家就恁爷们!
又看孔雀,神色似乎比那天饭桌上略好些,长得好看的男人穿军服简直要命的诱惑,宽肩窄腰,胳膊上肌肉隆起明显,绮罗生眼珠盯着半天舍不得挪动开。
“绮罗生,你好。”孔雀跟他打招呼,浓密的睫毛后勾出一抹笑意,不同于绮罗生瘦削的鹅蛋脸,他的脸颊带点婴儿肥,唇微厚,阴柔中又透着青春的明媚,令人一望就心生好感。
“孔雀,你好。”偷窥被人家撞见,绮罗生不免讪讪,随意聊了几句就捧杯奶茶在旁边装路人。
杜舞雩正好也有五天假期,被孔雀撺掇着出去旅游,看海就免了,找个暖和的地方晒太阳泡澡,闲闲度日最好,杜舞雩本来不惯清闲,以往的假期他仍旧呆在部队里,最多串串门到处拜访老领导,老战友,不妨孔雀铁了心,直接驱车到大门口堵着他,最后杜少将松口了。
“两个人不热闹,喊兄弟们一起。”
“兄弟们”指的自然是最光阴、痕千古这一帮,不巧赶在年关,有几个另有安排离开海市了,找来找去只凑够寥寥个,老杜、孔雀、最光阴、黄羽客、浑千手,对了,还有绮罗生。
目的是南国古镇,一辆挂着军牌、威风凛凛的路虎,一辆半旧蒙尘、垂头丧气的蒙迪欧。
绮罗生小声嘀咕:“早说让你卖掉了,现在真像大哥带小弟,漏气啊!”
人比人,气死人;车比车,气死车。
半途上蒙迪欧就抛锚了,前车盖缝隙里不停冒热气,路虎不得不停下来等了半晌,眼见太阳偏西了,才又一前一后继续上路。谁知才跑了几十公里,蒙迪欧再次爆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野公路,绮罗生气得哇哇乱叫。
还是孔雀淡定加牛B,过来绕他车看一圈问:“要不换了吧?”
“不换,卖!”绮罗生咬牙。
“挤挤走,离古镇不远了,我喊人来取走修好,再送咱们住的地方。”
那一年还没有开始流行“土豪”这个词,不然绮罗生非得扑上去抱大腿不可。
六个大男人挤在一辆车里,再次出发。
赶到古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算时间路上一口气跑了十几个小时,几个人满脸疲惫色,下车后东瞧瞧、西看看,到处灯火酒绿、载歌载舞,靓男帅女扎堆满街,热闹非凡,又来了几分精神。
孔雀安排住宿的地方正在街道中央,外表看着古朴,里面假山流水小花园,几层木制的仿古小楼像模像样雕梁画栋,更有满地的古玩、摆件,可见主人家没少花费心思。
领房卡入住,最光阴愣头愣脑随便抽走一张,几个人中间绮罗生只跟他熟,自然他俩一处凑合,最光阴把行李一股脑塞到绮罗生怀里,压得他脚步踉跄,大咧咧道:“走,跟哥哥去困觉。”
语调故意暧昧,绮罗生面上一红,他本来年龄就小,长得又斯文俊俏,几个大男人听懂了哈哈大笑起来。
绮罗生咧咧嘴心道,困你大爷!
爬上吱吱呀呀的木楼梯二楼,靠内街僻静的一面,房门厚重,缓缓推开,插卡取电,刚才还嘴巴上占足便宜的最光阴立刻傻眼了:
面前珠帘轻摇,炉烟袅袅,正中央赫然只有一张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