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次较量(1 / 1)
六年前。
酒吧深处一间灯光昏暗的雅座内,一个成熟的男人正半搂半抱着面容清秀的男孩,拼命喂他喝鲜艳颜色的各种酒类,桌子上布满了歪倒的各种酒瓶,显然今夜他们已经喝掉不少,足够让人丧失脑海的清明。
只见那个男孩喝到脸颊通红,双眼迷蒙时,细长的眼眸不自觉闪动着勾人的熠熠光芒,看得那男人一阵把持不住,伸手在他瘦而不弱的身上乱摸一通。
男孩挣扎了下想要摆脱,却反被对方狠狠压在座椅上,手探进裤子里又揉又捏,醉熏间用力不稳弄疼了他,男孩登时哭哭啼啼起来。
“乖,别哭,小声点……”
那男人还在蛊惑他,男孩却哭得更厉害,嘴里不停喊着个陌生名字,边喊边闹腾。
正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严厉的喝斥:
“警察!不准动!站起来,走!”
“警察!都老实点!”
男人吓得脸色煞白,巴掌死死堵住男孩的嘴不让他发声,却已经来不及了,雅座内闯进来两个身穿制服的女警察,像是司空见惯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指点示意他二人站起来。
半个小时后。
绮罗生酒醉得一塌糊涂,抱着一个垃圾桶狂吐半晌,恨不得连肚子里的胆汁都吐尽,吐罢又觉得嗓子眼蒙上一层砂砾般涩,咳个不停。
“水、水……”
哑着声音喊。
过了会有脚步走动的声音,一只细细的手腕递过来一个纸杯,温热的触感握在手里很舒服,但滑过喉咙就没那么美妙了,才喝完,柔弱地不堪刺激的肠胃立刻起了反应,“哇”地又一阵吐,险些吐到那人鞋上。
“哎呀!”有个女孩子叫喊的声音,“幸好没弄我身上,等下回去更不好解释了!”
“解释什么啊,师姐?”旁边有个清朗的声音笑着回她。
“还不是这群不知所谓的社会败类,大男人家一个个喷那么多香水,我家那口子鼻子灵,要是被闻到满身古龙水味又要解释半天!”
“哈哈,下次你申请调到3号组抓小公主们,再粘到什么味道正好合姐夫的意!”又来个凑趣的。
那女孩佯装恼了:“魂淡,是不是皮痒了,敢拿老娘跟她们比?”
“不敢不敢,正好我交班,先闪啦!”凑趣地脚底一滑,溜之大吉,满室笑声不断。
最光阴噙着杯速溶咖啡跟那溜走的人在口门擦肩而过后,正好映入眼前一幕:空荡的办公室角落,师姐跟一个师哥正在说笑解闷,旁边长椅上手铐明晃晃还烤着两个男孩,一个神情倦怠又带着不屑,嘴里不时不耐烦发出声音,显然是“常客”;另一个还半死不活靠在椅子上,五官痛苦地扭曲到一处,浓浓的酒味和污物刺激地令人窒息。
作为新实习没多久的小警察最光阴心里立刻叫了声苦,看起来今晚的夜班又不怎么美妙,单是处理那个醉鬼就需要不少时间。
“小最来交班了,”师姐见到他后忙打招呼,这个新来的小帅哥话不多却颇有人缘,这不,手里还给每人都拎了杯热乎乎的咖啡。不过,这气味显然也没谁能喝得下去了。
“咋回事?”最光阴皱皱眉,把咖啡分给大家后,目光在两个“犯法”的家伙身上转悠。
“呵呵,蓝薇吧带回来的,慢慢审,慢慢问吧!”师姐做了个撇嘴的动作,收拾好东西拎着包准备下班,另外那个师哥要熬通班,满脸哭丧哀怨。
蓝薇吧是今晚小组的行动目标之一,自从上头交待年底扫黄严打的任务,警局每天都进进出出一帮光怪陆离的男男女女,看多了,多少也有些麻木。
最光阴捡起桌上的报告扫了几眼,胳膊肘戳师哥:“一个没钱,一个没醒,总不能在这里跟咱们耗一夜吧?”
师哥在努力写这个月的回报,抬眼笑笑:“看你的喽!”意思是早点办完,大家都好清静。
最光阴一想也是,先把那个没钱的拎到会议桌前,一通威逼利诱之后,那小子发嗲几句牢骚,像是也撑不住夜深困乏,打电话喊人给他送罚金过来了事。
临走前居然还冲最光阴抛了个媚眼:“警察哥哥空了来玩,咱们正正经经只喝酒,不干别的~”
“快走吧,回去好好反省,找份工作重新做人!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喝酒能当饭吃?”
最光阴卯足了人民警察义正言辞的面孔,把人训走以后,浑身差点抖出层鸡皮疙瘩,扭头看师哥,只见一个挑大拇指的手势从电脑后冒出来,无声点赞,乐得嘴一歪。
还剩一个,小警察信心满满地想。
绮罗生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正浮现一张英气十足的蓬勃面孔,溜溜两颗圆眼珠不停在他脸上转悠,再往前靠近一点就要碰到他鼻子了,吓得伸手猛一推。
“呵,这么大力气,看来能做笔录了!”
最光阴扔掉醒酒用的棕色小药瓶,拍拍手,拎着他的衣领按倒对面落座。
“姓名、年龄、籍贯、职业……想好了再说,别浪费时间。”
“……”
“哑巴?问你呢,姓名!”
“……”
绮罗生总算搞明白状况,一夜之间从社会的英才沦落到警局受审,一颗心沉到水底,又像是索性自暴自弃到底,横竖不吭气。
“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最光阴来气,翻着旁边仅剩的一堆杂物,谁知竟翻出张学生证来,仔细瞧瞧还是真家伙,海市大学大四在读生,脸上登时换作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爹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是为了啥,就为了干这行?小伙子长得这么精神,等毕业出来找份工作不行?非得赶时髦咋滴,学人家当gay混酒吧?”
苦口婆心半天,连他自己都险些被感动了,心道最光阴啊最光阴,你果然天生就适合干拯救人类的活儿!
绮罗生的脑袋又痛又晕,被他毫无营养说几句,本想打死不开口合作,谁知听到最后一句不伦不类的,忍不住哼了一声,哑声道:“警察叔叔,我天生就是gay。”
“哈?”最光阴差点跳起来,“谁叔叔?你注意留点口德!我看看名字,绮罗生是吧,注意言辞!严肃!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绮罗生扁扁嘴,懒得说话,偏着脑袋仍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事已至此万事休,想着留了案底不说,还是这种丑事,真传回学校去自己没脸面,连老爹的脸也丢尽了。
心里灰凉灰凉,耳畔再叫嚣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忽然又一转念如果被那人知晓,还不定怎么惊讶厌恶的表情,顿时又痛得喘不过气,鼻子一酸,委屈得大颗大颗眼泪落下。
最光阴正装模作样训斥,笔头戳在纸上落地有声,看他垂着脑袋还道有了悔悟的意思,谁知转眼就哭了起来,嘴巴张张,憋了半晌才道:“你……你哭个毛线,大男人有泪不轻弹,你你你……”
话没说完,绮罗生索性脑袋埋到臂弯里,趴在桌子上,闷声大哭不止。
“这位同志……啊呸,这位先生,请你自重这里是警局,不要随随便便就哭!”
过了一会……
“你再哭就按最高罚金定了啊!不准哭,快闭嘴!”
又过了一会……
“商量一下,咱别哭了行不?”
手忙脚乱好一阵,对方死活不买账,嘴里边哭还边低声念叨什么,简直世界末日一般凄惨。
最光阴彻底无语了,瘫坐在会议桌前不知道怎么接招,再看师哥那个方向,一个垂地朝下的大拇指手势晃了又晃。
“靠,真衰——”
最光阴长长的哀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