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见家长,狭路相逢(1 / 1)
绮罗生认识的人中,比较拽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天踦爵,一个嗯,他暂时不想提,还有一个就是最光阴的老爹。
据说他老人家背景深不可测,大约是什么京什么院什么二代,家中姊妹众多所以对他比较放纵,赚钱、搞文艺、体验人生,骚包的事没少干,混到一把年纪之后还不思本分,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
不过这也直接造成他老人家比较开明,思想前卫,对乖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过“咧着嘴、抽气两声”便罢了。
最光阴从小调皮捣蛋,性格大大咧咧,但他却不是天生的香蕉——wan。
导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绮罗生。
绮罗生当年失恋以后,沦落得有点惨,时任见习警察的最光阴在酒吧里把他拖回家照顾了几天,莫名产生想调戏一下的冲动,更有趣的是,他调戏,绮罗生便眯着眼看他,看得他自己脸红以后,那人才懒懒收了视线,鼻子里似有微哼一声。
像极了真正的勇士面对假把式的不屑。
最光阴心里也嘀咕了好一阵,各类试探、触碰一段时间后,有点认命、认栽。
正想好好跟人家表白呢,谁知绮罗生竟然失踪了。
那一段失踪的岁月至今成迷,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等再次相遇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在大街上过红绿灯撞见——不要觉得很巧合很狗血,最光阴差点把他能调的资料都调查完毕了,一连守了许多天才等到他。
绮罗生也像是很惊讶,两人约了茶,后来约了饭,再后来约了酒,再再后来顺利滚床单。
整个过程温和而又顺利,小打小闹、恩恩爱爱,年轻男男之间最朝气蓬勃的相处方式。
至于某位变弯的小警察的心路历程,则可以写成厚厚一本心灵鸡汤,肺腑之言恐怕能顺带再掰弯几个意志力不坚强的少年。
几年前网络上流传句话,叫同性之爱才是真爱,因为他们不以繁衍为目的,更无欲无求。
最光阴对此的看法是:蛋疼。
因为多数人在“爱爱”的时候绝不会想到“繁衍”这么扫兴的事,那时候欲求都很纯粹啊!
当然,再往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看法,只不过理由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绮罗生回家后有些忐忑,“见家长”三个字沉甸甸地,是个人都想本能地逃避一番。
何况最老爹跟自己社会身份、地位都有悬殊,坐一起的压力可想而知啊。
于是跟床头的人商量:“你爸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然你带他去逛逛就好啦,就差不多没时间啦。”
“逛什么?咱们家这个小狗窝?”最光阴啼笑皆非,“可惜没有狗狗,哎,绮罗生,我们养只狗吧!”
绮罗生嘴角抽抽,心说你还能不能再跑题一点,开口却跟着偏离航线:“养什么好,金毛?卡斯罗?松狮?”
吃完饭,又跟到厨房看那人洗碗,继续念念碎:“叫什么名字好呢,小最还是小光,不然干脆叫狗狗好了……”
“绮罗生,”最光阴擦干净手,扭过头。
“啊?唔……”
满屋子终于安静了。
磨磨蹭蹭到了周天早上,从床上捂着老腰爬起来的绮罗生下意识要去煮早餐,被最光阴一把拉住重新拖回被窝里,鼻尖蹭着鼻尖哼咛道:“别走,陪我睡觉。”
绮罗生:“*&……%¥#@#”
折腾到下午,两个荒淫无道的人挤车到繁喧的市中心金光大厦,抬头看看一百多层、金光闪闪的高楼,再低头看看半旧的情侣衫、浅色牛仔裤,竟丝毫没有不和谐的觉悟,最光阴更忍不住几分得意:
“老爷子看到咱们俩这衣服,表情一定很精彩。”
绮罗生则有几分上了贼船的心虚,路上被无数视线有意无意围观的感觉如芒在背,好几次他都看到有黑洞洞的手机镜头藏在人群背后闪,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看毛线看没见过穿情侣衫么!
好吧,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大男人穿着情侣衫,上面画着的还是两人Q版标志性头像。
最光阴把这个唤做:come out一日游。
再说,市中心离他上班的地方比较远,遇到熟人的几率很小,就算遇到了也可以躲着随机应变不是。
出于常年累月装直男装到内伤的憋屈心思,绮罗生脑子一热答应了。
总算按着约定地址钻进一家优雅的德式餐厅里,侍者带领着到了一处靠窗旁的座位,外面正好俯瞰整个海市的市容街景,无数人头蜂蛹汽车拥挤房子堆叠,怎么说,唯一的美感就是……瞧着还挺充实……
最光阴拿着菜单翻腾一阵,先点了煎烤的土豆、香肠充饥,又给绮罗生点了支他喜欢的香草冰激凌,等了一会还没看到老爷子的身影来,不禁有些纳闷。
正不耐烦时,只见侍者端着小托盘过来,笑意盈盈:“请问是最光阴公子么?”
绮罗生看看对面翘着二郎腿满嘴土豆渣的“公子”,嘴角抽抽,忽然抢着点头:“我是。”
“哦,跟您有约的客人留下口信说另有要事,改日再联系,这两杯特制的皇家琥珀鸡尾酒是他请二位的。”
说着放下两个精致的高脚杯,浅浅的酒色在阳光下闪耀,杯口冒着轻烟。
最光阴跟绮罗生面面相觑。
等侍者走了,绮罗生先舒一口气:“头次觉得被放鸽子也这么爽,怎么办?”
指着桌子上的鸡尾酒。
最光阴寒着脸,显得十分不“爽”,他好不容易调出来的休息时间就这么被人糟蹋了,揍人的心都有。
半晌后,化悲愤为食量,钱包拍在桌上,喊了满满一桌丰盛的羊排、牛排、沙拉、啤酒,埋进去胡吃海喝。
绮罗生好奇心作祟,伸手拿鸡尾酒一口气喝光,抿抿嘴唇觉得口感有些怪异。
“别喝……”
最光阴眼睁睁看他动作流畅英勇,阻拦不及,满目同情:“觉、觉得怎样?”
“嗯?有点淡,感觉不到什么特殊。”
最光阴掩面:“老爷子最喜欢研制各种海类活物拿来调酒,他手里的东西哪还有正常人喝的。”
被他一说,绮罗生才发觉刚才的奇异口感像是什么滑腻腻的东西溜进喉咙,此刻正在肠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猛变,颤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啊啊啊啊啊,肚子里好像真的有东西在动!”
想着不知名的活物被自己吞进去,登时更加反胃,干呕出一声。
最光阴忙拿纸巾捂住他嘴,也紧张起来:“我可能说得夸张,他以前常给我寄这些东西,海蛇、象拔蚌、水母、鼻涕虫……”
不说还好,一说绮罗生脸色又变,挣扎着起身往洗手间跑,爬在水池前大吐特吐半晌,竟吐出一条晶莹剔透的不知名水生物缓缓游动几圈,顺着水流被冲入下水道。
绮罗生:“……”
瞬间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想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抖着,脚下踉踉跄跄,不妨撞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湿淋淋的水滴在对方裤脚。
“歹势,歹势!”
“白灵……”
蓦然一句称呼,喊得绮罗生猛地抬头,眼前映入一张分明陌生的络腮胡中年男人脸,不禁迷茫地看着对方。
那男人本是试探性喊了句,等看清他的五官欣笑起来:“真的是你,白灵!”
“你、你认错人了,借过……”
绮罗生推开他,夺路便逃。脸上却骤变得毫无血色,心脏跳得咚咚响,这个许久许久之前、并不为人所知的称呼让他脑海一晕,晃眼似乎又见灯红酒绿深处,无数俊男美女袒露大腿细腰,捧着酒杯缠着一个个衣冠不整的客人调笑。
“白灵、白灵、白灵……”有人在他耳边热乎乎低语,宽大的手掌滑进他的裤子……
“借过!”又来一个挡路的人,绮罗生下意识闪身想挤过去,却被人再次拦住。
“干什么?!”
“绮罗生……”
“啊?”
再次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最最熟悉的一个人,英挺的五官越发清晰明朗,蓝眸中泛着惊喜的亮光正直愣愣看着他。
绮罗生心中一痛,又想笑,他忽然想,早知那天会议时就该跟他相认,偏偏都凑到这个节骨眼上,身后那人还在不依不休想拉住他,“白灵”二字犹如穿心的利箭一样刺得他喘不过气。
往事历历,最深埋的记忆抖落尘埃的掩埋变得鲜活,叫嚣着一股脑压迫最脆弱的神经。
“意、琦、行,”强忍住眼中因恨意和屈辱迸出的泪花,再次推开他,“借过……”
身后又响了一声“白灵”的滋扰,却被那人阴沉着嗓音拦下来。
绮罗生大步走到正厅,脸上一片白、一片红到了座位前,心头犹自乱跳,脑海里乱七八糟不知该想什么。
“宝贝,怎么了?”
最光阴看他魂不守舍,诧异问,心里还想着他误喝鸡尾酒是不是真吐出什么脏东西了。
绮罗生勉强笑笑,端起水杯的手却在发抖。
最光阴还想说什么,忽然洗手间的方向传来打闹声,有人小声议论:“怎么在打架?”
什么?小警察职业病一犯,正要过去管一管闲事,被绮罗生颤着声音一把揪住。
“最光阴,别去,最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