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梁璇从小到大很少生病,长这么大也就发过三次烧,入行以后更加注意保暖。凡遇感冒,头一个哑的就是嗓子,几天说不出来话,或者即便说出来声音也很难听,如果恰逢歌会,不熟悉她的听众就会很不理解,推辞两三句可能就会被误认为不大方,放鸽子的话给人的印象更差。最重要的是这几天里她一点活都不能干,对于她这种平时高兴了爱哼两句的人简直要命了。
所以她来医院的次数不多,对这个四周清一色雪白的地方充满了敬畏。
敬畏。又敬又怕……
坐在外面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紧张,进去以后心跳稍稍加速,直到她不小心瞥到他拿的工具以后整条腿都开始以五十赫兹的频率抖起来,想想就疼……
齐业腾看着她面色惨白紧闭着唇连唇瓣都颤的样子笑得不行,放下刀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刚才给上一位病人用过的。”
啊?……
梁璇傻乎乎的一怔,旋即舒了口气。
“来,坐好。给我看看你的耳朵。”齐业腾这才动真格,镇定自若的样子,出言却是温柔的,让梁璇想起了她车祸去世的爸爸。
她听话地正襟危坐,克制着心虚和身体上的抗拒,听着心脏敲击内壁的“砰砰”声,劝了自己好半天才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往外逃。
齐业腾安抚好她就走到她身边,开了旁边的灯,捏住她一侧的耳垂端详。他刚洗过的手冰凉,顷刻间驱散了她的暑热,她的耳朵格外敏感,一碰脸就红,几秒钟后放宽心十分享受的任由他捏着。
他看了一眼就说:“嗯,发炎了,拿针挑开就可以了。”
拿针挑开?被老妈生生用大头针戳得疼痛感一下子涌上来,清晰而深刻,忙不迭皱起脸救命一样说:“可是我拿针戳过了啊,没用的!”
“没找对地方呗。”他轻松地说,然后就去拿针去了。
他一走梁璇就慌了,眼巴巴望了他背影好几眼,等他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齐业腾就笑她,“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这样了。乖,不疼。”
梁璇粗粗瞟了一眼他说的针,带着手柄,前面像刀一样。她被他轻轻托着下巴将脸转过去,随即耳朵又被捏住,这次她呜咽了一声。
刀片接触到鼓包,梁璇隐隐觉得有东西在血泡里捣,有液体溢出来,但是一点都不疼,反而很舒服……
接着齐业腾从不锈钢饭盒一样的铁疙瘩里取出一枚棉球压在创口上,然后把主动权交还给她,“我再给你开点药膏,每天按时抹。也可以用酒精自己消下毒,不要再碰水了。”
梁璇按着耳垂上的棉花后知后觉地问:“这样就好了吗?”
“不然呢?我说不疼你不信。”齐业腾擦着手上的血挑了下俊秀的眉。
梁璇万分感激地道谢,“谢谢,今天要不是你我还得为耳朵伤脑筋!”
齐业腾一直微笑着,听完她的道谢叫她的名字:“梁璇,谢谢你妈妈做的豆腐乳,昨天尝过了,很好吃。”
被点名的人脸一红:“不用谢,我们家还有两坛,吃完了还可以给你拿。”她歪着脑袋问,“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挂号单上写着。”他用余光看到桌上的挂号单顺势拿起,好看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看起来漫不经心眼里却闪着温润的光,和蔼极了。
这样啊……梁璇腆着脸问:“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不是等价交换,他人长这么好看她不觉得吃亏,只是她不想下次见到他还是连他名字都叫不出来。
“齐业腾。”他用他好听的嗓子念,就三个字都能念出溪水潺潺的感觉。
现实生活中梁璇很少听人的声音,一般都是仔细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只有在电话里或者频道里才会评价谁的声音好听。可见到他的第一眼,首先觉得他脸好看,然后发现......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
她不停的道谢,站在墙角试探着问:“现在你一直住在你姑妈家吗?”
“新房子在装修,进度有点慢,可能装好也要散散味道,不会马上搬过去。”他耐心解释,眉峰跳跃了一下,“怎么,你要找我?”
“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能给我录几句话放进歌里吗?我在一个配音工作室工作,偶尔会自己谱曲写词来唱,目前已经出了一张专辑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录前面的念白。”
“你们工作室没有能读念白的男演员吗?”他不经意地问。
“虽然有,但是个人专辑我不想借他们的声音吸引他们的粉丝来买。”他们的圈子里男CV总是比女CV粉丝多,而且对异性格外敏感,她可以不要脸的去求好朋友捧场,可是不能不顾及他们背后粉丝的感受。她不可以不懂事的去骚扰他们借光,然后让她们觉得这个女的人品怎么这样。可是仔细想来,她也没有理由要求一个不是很熟的人帮忙。
她说完一副懊恼的样子,齐业腾却答应了,把电话号码给她,“除了上班我还有其他事,可能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家,你要哪天找不到人就拨这个电话,肯定能联系到的。”
梁璇眼中一亮,正要雀跃,他却又抬起头来,她以为他后悔了,可他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璇。”她说出来就明白了,结结巴巴的改口道,“花......花涧。”她落落大方的补充,“花草的花,鸟鸣山涧中的涧。我一直在做古风。”
“我哪天抽空去看看,祝你专辑大卖。”他温柔地说。他还在上班,走廊尽头又来了个病号,他不方便在这里跟她闲聊。
梁璇善解人意,把自己的号码报给他,知会了一声就下楼了。
***
医院离卓曜然的房子近,附近有条小吃街,梁璇走出大楼把棉球扔进垃圾桶然后去街上买了特色小吃。
半路上就吃完了......
进门以后她帮卓曜然把衣服都叠好,一堆一堆的放进衣柜里,然后给他铺床,结果在枕头上找到好几根长头发。
她拿到眼前绷紧了盯了好久,也错愕好好久。
打电话给卓曜然,没人接。
这几个星期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通了几秒才从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官方录音。
她急促地呼吸,想了很多,想到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他说的话,想到昨天还有今天早上他的态度......
她等卓曜然等到天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最后是被开锁声吵醒的。
卓曜然很晚才回来,看到光着脚站在门前的她愣了愣,然后随口问:“你怎么来了?”
梁璇盯了他很久,勉强打起精神问他:“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不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卓曜然继续换鞋,放包。
梁璇拦住要进门的他。卓曜然就炸毛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璇被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就哭了,“你自己做的事问我干什么……我都打算把你带回家了,可为什么我在你床上找到了别的女人的头发?”
卓曜然做贼心虚,可到了这一刻,他不但光明正大的承认还趾高气扬地强词夺理,义正言辞地说:“你怎么不想我为什么找别人?你有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值得我留恋?我作为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每次还没煮熟你就跟我说烫嘴。我实话跟你说!我一点想碰你的意思都没有,不是看你可怜,你以为我会和你保持关系吗?”
他话音一落梁璇的巴掌就落在他脸上了,好大一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在他骂骂咧咧的叫嚷声中抹了把眼泪穿鞋走人,连门都没有关上。
她不明白,男人是不是都是食色动物,为什么她只是保护着自己的贞洁就被抛弃了呢?
***
夜幕降临。
齐业腾和同事聚餐回来就看见早上才见过面的小姑娘坐在院子门前老人乘凉的椅子上抱头痛哭。
夜凉如水,年轻的女孩子在接触不良的路灯下哭得格外凄凉。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了一会,才过去问她,有意逗她笑,“怎么在这里掉眼泪呢,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女鬼呢。”他把她脸上粘住的头发扒到一边,耐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梁璇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把领子全打湿了,迷迷蒙蒙地抬眼望了眼,又埋下头泣不成声,“我不是鬼,是怪,丑八怪。不要,不要,不要管我......”她明明不想丢人,可事到临头,她还是难过。
齐业腾被她的话逗乐,叹了口气悠悠说:“你这样哭着说不要,我容易多想呢。”
点点微光照过来,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完完整整的罩住,白天遭受打击的她明显想歪。边抹眼泪边吸鼻涕,小声嘟囔了句,“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