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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四一.光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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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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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台月再一次踏上了那条黑暗的栈道。

这里是瞿塘峡中靠近长江的地方,两侧的山崖不算巍峨,却也称得上是陡峭。因此早在百年之前,便已有了官修的栈道。

他曾经来过这里,在那三四尺宽的栈道上建起简易的防御,抵御水贼们的袭击。那一场仗整整打了七天七夜,死人的血染红了脚下的竹板,他硬是凭借地利之势,带领村中青壮将那群凶残狠毒的水贼杀得丢盔弃甲,没能踏入江流集一步。

然而此时,这里静得可怕。头顶的天空无星无月,连脚下的江水都是一片沉寂。裴台月走在这熟悉的栈道上,脚下古旧的竹木发出吱吱呀呀的细碎响声。

无数黑色的影子向他围拢而来,那些人手中擎着火把,看不清面貌,却都在狰狞地笑着。

“还敢逃?呵,这次一定要打断他的手脚。”

“就是你拼了性命护着的村民们背叛了你,哈哈……”

“咦?原来竟然还会哭?”

“除了打架,还是让哥哥们教你点别的罢……”

裴台月一步一步得向后退去,黑影们也不着急,只虚虚将他围了起来,像是逗弄耗子的猫。

他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却摸了个空。他怔怔地低头,看见一双属于十五岁少年的手,白皙修长,没有后来的满手硬茧,亦没有残酷刑讯留下的丑陋伤疤。

黑的的影子越聚越多,几乎像一堵墙般将他围得密不透风。放肆的狂笑声在夜风中回荡,他知道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他被出卖了,在贼人的水牢中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样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师父曾经说过,世本双立,根为阴阳,中分善恶。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善则不善,无善则自然。

所以他本就不该插手人间诸事,此间种种,皆是因果循环而已?

“我要……杀了你们!”

他嘶声大吼,那些黑影却突然全部消失了。裴台月忽然想起来了,这群水贼原来早已被剿灭殆尽,让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他也因此彻底记住了李寒舟这个名字,浩气盟中年轻有为的指挥,师承天策府杨宁,红衣银甲手执□□,身边永远跟着一个黑衣的万花弟子。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一时间居然失了目的。栈道的尽头,大火腾得燃了起来,整座村庄如同一支巨大的松明。

燃烧的街道两边,尽是些熟悉的面孔。满面皱纹的老村长是最初来找他帮助的人,已是耳顺之年的老人满脸是泪,一揖到底,求他为村子尽一臂之力。在他的身边,一身宝蓝衣服的是刘婶,自己当年就是借宿在她家里,曾为了他宰了下蛋的老母鸡。还有穿着生锈盔甲的于叔,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参过军,也是以一敌百的人物,如今隐居在村里……

然而,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动作——因为所有人都死了,而死人既不会出声,也不会活动。

裴台月慢慢向前走着,逐渐想起了更多的细节。在那血腥的一夜里,沉默的老村长被他割掉头颅,死在自家的卧室里;刘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被他一剑穿心;而于叔身着铠甲想要与自己拼命,最终受了伤移动不得,被活活烧死在村里……

“是我杀了你们。”

他轻声开口。

一滴水渍滴在他脚下的土地,很快便化作蒸汽消散在灼热的空气里。他茫然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脸,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正在流泪。

长街的尽头,有人正在等他。玄色衣衫,漆黑长发,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朝他伸出手来。

裴台月魔怔般朝他走去,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楚楼风带着他慢慢走出这片炽热的火场,却在最后一刻,反手将他推了回去!

“兵者诡道,裴道长,抱歉了。”

他猛地摔倒,朝着身后无尽的虚空坠落。楚楼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依旧弯着唇角,一双眸子倒映着漫天星光。

大片的黑暗再次泛漫而上,裴台月猛地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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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仍是一片黑暗,满是潮湿的气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滴水声,应当是在某处的地牢里。裴台月摸索了一阵,发现自己是躺在冷硬的石床上,手足都锁着镣铐,身上的伤却被简单地料理过。

至于他的眼睛,大约是从山崖上跌下时磕到了后脑,或许也与楚楼风的药有关系。而唐如晦没有杀自己,应当还是存着拉拢之心,或者是觊觎他手里的情报线。

裴台月冷静地分析着一切,绝对的黑暗里,他竟感觉到某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抛下了某个背负多年的包袱——

他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是嫉恶如仇的江湖白道,是除魔卫道的紫虚弟子,是江流集村民口中的“大侠”……然而他却杀了这么多的人,做了正道不齿之事,加入恶人谷,成为师门永远不会提起的耻辱。

他曾以为这会是他一生的折磨,那场在噩梦中燃烧了九年的大火也将永远烧下去。然而现在,裴台月却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

九年前的瞿塘峡,他被江流集的村民们背叛了两次,从此世上再没了裴大侠,多得是恶人谷中白衣血剑的残道邪侯;九年后还是这里,他再次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两次,已经是失无可失、退无可退,心中一片空茫,却是再无畏惧。

裴台月低低地笑了起来,而后那笑声逐渐提高,甚至近乎疯狂。他蜷缩在冷硬的石床上笑到哽咽,也不知是笑人还是笑己。

——他曾以为楚楼风会是他的救赎,却没有想到,那人只是拉了他一把,让他隐约看清了黑暗之外的一线光明,就更深地将他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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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脚步声自石牢外传来,是两个人,一个武功高深莫测,一个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裴台月平撑着石榻,缓缓支起身体,倚着墙壁坐好。

“裴道长看起来精神不错,”是唐如晦的声音,“此处鄙陋,招待不周。”

“唐指挥亲临,在下有失远迎,”裴台月的语调带了一丝讥诮,“还望大人恕罪。”

唐如晦冷哼一声,并不接他的腔:“你私自调军之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若要以命为偿,在下绝无怨言。”

裴台月答得斩钉截铁,其实这事来得蹊跷,很容易就能猜到其实是楚楼风所为。然而这人正是裴台月引荐他入谷的,事后又带人一起逃了那么久,想给他定罪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不过唐如晦却也没想到,冷静自持如裴台月,竟也有栽得这么彻底的一天。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人看了半晌,却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而裴台月毫无反应。

“你的眼睛……?”

唐如晦且惊且喜,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裴台月听着可笑,淡淡回答:“看不见了。”

他的语调平静,似乎是在说着不相干的人和事。唐如晦明显松了口气,倒是他身旁那人不可置信地叫到:“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人竟是唐非,裴台月摇了摇头没有作声。唐如晦清咳一声,语气比方才轻松了不少,道:“明人不说暗话,裴道长,若是你肯入我麾下,我定可保你余生无忧。”

“唐指挥这是说得哪儿的话,我不一直都是在大人麾下?”

“呵,事到如今,道长也不必逞口舌之利,”唐如晦的语调带上些许寒意,“你知道我指得是什么。”

“烟统领不愿与唐家堡之人有任何瓜葛,又不愿参与恶人谷内乱,大人应该再清楚不过,”裴台月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即便此时受制于人,亦不落下乘,“在下如今一介废人,经不起您这番另眼相看,大人还是请回罢。”

唐如晦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怕是也由不得你。”

“先前一场内乱,虽有受创,却是两败俱伤,韬光养晦未尝不可。况且如今浩气盟势头正盛,不过三个月的功夫,上中下三路连失数城。若是不想被李寒舟一路打到凛风堡,个中决断,望唐指挥慎而重之。”

“好……好!”唐如晦怒极反笑,“裴道长如此大义凛然,却不知究竟是谁引狼入室?”

裴台月的身子微微一震,仿佛被戳到软肋一般,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白了。良久,方才轻声开口:“此事确实因我而起,但我永远不会背叛恶人谷。”

他这话说得笃定,唐如晦也缓了语调,道:“道长是个明白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师父!”眼见两人就要谈崩,却是唐非急切地插言,“反正现在也不打,为何要急于一时?何况道长他现在还受着伤……”

唐如晦闻言,扫了唐非一眼:“他是给了你什么甜头,还是许了你什么东西?”

唐非顿时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裴台月弯弯唇角,半是谑意半是讥诮:“您手下的刑官多半还是我教出来的,不知大人打算请我吃怎样的罚酒?”

唐如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唐非却在囚室门口停住步子,怯怯地开口:“我……我想再留下来劝劝他……”

沉重的铁门“砰!”得一声观赏,地牢中只剩下裴台月和唐非两个。他们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还是裴台月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和天赐回来了?先前陈家宝藏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们能逃出来实在万幸。”

万万没想到对方出口就是这么个问题,唐非的脸色霎时惨白,还好裴台月如今看不见,否则他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伸手揉揉眼眶,涩声开口:“对,我们……回来了……”他害怕裴台月再继续问下去,便又接着道,“师父若承诺可保你余生无忧,便不会落井下石。烟统领的情报线,你就真的不能给他?”

“这不是我死还是活的问题,”裴台月摇了摇头,“烟统领对我有恩,我怎能违背他的意愿。”

“连权宜之计都不行吗?”唐非迟疑了一下,“虚与委蛇也好……”

“若是能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去,那就不是唐指挥了,”裴台月摸索着拍了拍少年的手背,是安抚的意思,“你不必两方为难,此事……皆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

“其实我不怕刑讯,至少那样意味着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唐指挥也不会轻下杀手,”裴台月的唇边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空茫的双眼不知正望向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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