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削骨为棋，伴余生（下）（1 / 1）

夜幕正在散去，天空的一边露出蒙蒙的白光，苏恩乐的酒劲儿早已过完，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回来，还有那肉体与灵魂被灼伤的痛感。

苏恩乐缓缓站起身来，拼着全身的力气门撞去。一下、两下……终于，门开了。苏恩乐跌进院内，他闻到最浓郁的香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他的眼前，是一片妖艳的花丛，他的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微启口齿却也发不出一声，鼻子感觉酸酸的，眼睛也感到不适，想要挤出那发烫的液体。

他终究还是缄默，看见地上有留下的硫磺粉，抓起一把，信手一扬，蛊虫在地上四处奔走，躲闪着意料之外的伤害，虫子的身体还半近透明，只有那饱餐过后的身体才显出黑红色。

他还是扬着那黄色的粉末，耳中充斥着虫子被除去时“嘶嘶”的响声，直到地上的粉末没有了，他才停止了动作。他无神地向花丛中走去，那吸食了人血而长得异常艳丽多姿的蛊花啊，请你摇曳你的身躯，给存留者显现出被你藏匿的骨骸吧……

花香四溢，飘散到各个地方，苏府内，一位老者坐在棋盘前，双目微闭，神色凄然。

“吱呀——”一声，苏府大门被推开，失魂落魄的青年抱着一团被白纱裹住的东西向院内走去，他衣衫不整，发丝散乱，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你回来了，那……她呢？”老者的声音颤抖着，像经历了什么大事一般。

“她，您不是早知道了么？酒，我也没白喝啊。”青年声音沧桑，恍若一夜如过十年。他的语气平平，却还是流露出一丝绝望，一丝哀痛，一丝对老者的挖苦。

老者叹口气，双目含泪：“恩乐，你这是在埋怨为师吗？也罢也罢，本就是师父之过。可恩乐你知道吗？这是她的命啊！她的祖父早在之前就预算有今日之祸，所以才留有药蛊。她的母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从小用血养蛊，身子弱才会生她时难产啊！为师这样做，只是想帮她减轻一点苦痛而已……”

苏恩乐怔了怔，一股苦涩在胸腔蔓延开来，他走到老者身边，腾出一只手抚着老者的背：“师父，是徒儿莽撞了。呵……沐荛也真是狠心，就独独，独独把徒儿留在世上承受最后的痛苦……”

老者身躯一震，双眼不忍地看向他：“恩乐啊，你可千万别做出傻事啊，沐荛，沐荛也不希望你轻生啊……”

“师父多虑了，徒儿不会那样做的，只是，徒儿怕是再也不能如此惦念他人了……”苏恩乐说完便抱着包裹走了。

不一会儿，老者便在院内听见“沙沙”的打磨声。他透过缝隙看见苏恩乐在屋内正打磨一块白骨。他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苏恩乐打磨的不仅是一块白骨，更是苏恩乐那随时都可能会凋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