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辉夜的旗帜2(1 / 1)
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亦或者说是她们的战斗能力已经大大提升——两人从蓝岛上回来后,都将对方视为臭气,辉夜甚至不来社团练习。
我没有亲历当时的吵架现场,只从铃子的只言词组当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后来据爱枝说,那是她见过最恐怖的一次吵架盛宴。双方相互指责,辉夜认为是玲花的剧本将喜剧社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玲花干脆认为我行我素的辉夜可以退社了。
结果,辉夜就好像真的要退社,至少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来过活动室了。
这天放学时,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游歌。他和我同班,经常和辉夜那帮人混在一起,明明是短发却要扎着紧贴头皮的黑人小辫。听说是为了响应辉夜的号召,他把眉毛剃掉了一半,好像还戴了舌钉。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近他问:「看见辉夜了吗?如果见到她,麻烦你告诉她一声我在找她。」
他聚精会神地玩着从小学生手里「借来」的陀螺,对我不予理睬。
无奈,我转身离开,却听背后传来了慵懒的声音:「妳自己去打电话啊……」
「她的电话我打不通。」
「大姊头的电话我也打不通。」
他将陀螺高高抛起,转个身又稳稳接住,周围传来了小学女生「哥哥好棒」的欢呼声。
从什么时候起,小学女生都喜欢这样的男生了吗?
「拿去拿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泡泡糖散发给女孩子们,「要是看到那个坏蛋要向主人报告唷。」
「遵命主人!」女孩子们点着头一蹦一跳地离开。
我转而问他:「谁是坏蛋?」
「大姊头让我找的人。」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这好像与妳无关吧。」
「抱歉,与我有很大的关系。辉夜是我们社团的一员,可她一个星期都没来了,我们当然很担心啊。」
他掏了掏耳朵,眯眼望着树枝上的麻雀说:「我两天前见过大姊头,她说她要去地狱。」
「为什么你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恐怖的话……」
「那是一个暗号。」他将耳屎弹飞,「她要给死神打个招呼。」
「打、打个招呼……什么意思?」
「了结某人的性命。」
末了,游歌踏上他的滑板,转身走了。
我僵在原地,辉夜要了结别人的性命?开玩笑的吧?据我所知,辉夜没杀过人,她出手最重的一次也只是将一个调戏她的大叔打残废而已。不过,她的父亲曾失手打死过人。如果从遗传基因面方面来看,不排除辉夜真的下手的可能性。问题是,她要了结谁的性命呢?
思索片刻,我掏出了行动电话联络玲花:
「社长、社长妳在哪里?」
「小沈香?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妳不会是想要请我吃饭吧?」
「少自恋了,快说妳在哪里!」
「怎么这么急?要陪我吃饭吗?过来吧,在学校隔壁的快餐店——」
没等她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匆匆赶去。
我到那里一看,玲花正抱着鸡腿啃食。见我来了,就把另外一份推给我。
「社长妳怎么——」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她塞了满口的鸡块。
「算是我请妳的哦。」她乐呵呵地说。
「别给我!」我喷出鸡块说,「我不想吃——嗝!」
「妳看妳吃太快了,快来喝一口。」
她把可乐灌进了我的口中。
「都说了我不想吃——嗝!嗝!嗝!」
玲花笑趴下了。
我喘了口气说:「妳还有心情欺负我——嗝!妳都快要被辉夜杀掉了。」
「杀掉我?」她惊讶地摇摇头说:「要是能杀她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嘛。」
「这次也是小打小闹。」
看着她那镇定自若的样子,我不禁想要相信了。可是,我还是有疑问:「为什么社长妳会和辉夜结下梁子呢?」
玲花撑着下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很奇怪这点。」
「是辉夜挑起的事端吗?」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国中一年级的新生,她和我一个班,我是第一名她是倒数第一名,我们两个经常被老师并列提起。可能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爽我的吧。」玲花深吸口气说:「后来我创办了喜剧社,她就来踢场子,说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演员。然后我就说她,有本事妳做演员给我看啊?」
「然后她就加入了喜剧社?」
「我原本没有接受她的申请,结果她就找了一堆小流氓把活动室砸了。」玲花耸耸肩说:「没办法,就只好让她加入啰。那之后我们就经常吵架了。」
我不知道那时的她们是怎么吵架的,但自从我加入喜剧社后,只看到她们经常互相吐槽而已。也许两个人吵了这么多年,都精疲力尽了吧。
我托着脸嘲笑玲花:「这几年下来,妳是输家了。」
「我堂堂大社长怎么可能是输家?」
「她叫妳野猪,妳也拿她没办法,不是吗?」
「妳懂什么?我那是身为社长的大度。小沈香妳经常毒舌,我不是也没追究吗?」
「切,把自己说得很宽容的样子,可妳胸部还不够大吧?」
玲花在捶地。
我望着窗外,暗自偷笑。就在这时,我看到辉夜正沿着对面的街道行进。我下意识地将玲花拽到一边,生怕她被辉夜看见。
忽然,一个花盆从天而降,正巧砸在辉夜脚边,辉夜要是再快一步,就有可能被砸中。怎料,她好像被吓住,竟滑倒了。
玲花想必也看见了,她惊呼出声,倏地站起来,但又愣了一下,装着没看见的样子,十分别扭地盯着天花板。
我倒是大方起身,冲出了快餐店,走到了辉夜身边。辉夜抬头见是我,一脸诧异。但她没让我扶,自己站起来。
「妳没事吧?」
面对我真心实意的关切慰问,她只是仰望着楼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不是还活着吗?」便转身离开。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看楼顶,上面并没有花房之类的建筑。再看快餐店里的玲花,已经踪影全无了。
我追上辉夜。
「喂,我有话跟妳说。」
她不理睬。
「妳不会是想要对玲花下手吧?」
她没有反应,像木偶似的缓步向前走着。
「还有,妳已经很久没来社团练习……复赛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妳知道吗?」我刺激她说:「难不成妳是知道自己做不了演员,想要逃跑吗?」
她停下脚步,冷冷地说:「等我解决掉那个想要我死的家伙,再来收拾妳。」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周围的街道阴森森的。
一天后,辉夜失踪了。
我又想起了我在蓝岛上诅咒辉夜的事。「烤肉时被烫伤手指,然后她就会消失。」这只是我一时的气话而已,现在怎么就成真了呢?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辉夜没有来上学,行动电话也打不通,她到底在哪里?她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吗?渐渐的,一个糟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形。
——那天她说有人想要她死……那她被杀死了吗,尸体在哪里?
下课后,我去了活动室,玲花也在,她默默地整理著作废的剧本。
「好久没见那家伙了啊。」玲花喃喃自语。
我白了她一眼:「怎么,妳想她了?」
「少了打嘴炮的乐趣而已。」
「不会吧?妳应该轻松不少才对吧?因为妳每次都会输。」
「不,我的胜利在下一站。」
我耻笑了她两声。
这时,我身旁的光线突然暗下来,转身一看,宽叔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一脸憔悴,下巴上多了一圈碎碎的胡碴。
「宽叔?你怎么——」
「见到辉夜了吗?」他匆匆打断我的话说,「她没来学校?」
「没有。」
「我还以为她会来跟妳们道别。」说着,他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她写的遗书。」
遗书?!我和玲花立刻抢过那张纸读起来。
「我是辉夜,当妳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往地狱的路上了。魔王想要吃掉我,我却用利剑刺穿魔王的胸膛。原谅我要这么做,总有一天,我会荣归故里。」
这、这是什么啊?地狱、魔王什么的完全听不懂。而且,与其说这是遗书,不如说是遗留下来的书信。
「我怀疑她要自杀。」宽叔点燃一支烟,面无表情地说。「妳们知不知道她可能去哪里?」
我摇着头,心里却十分着急,害怕那个诅咒真的发生。但话说回来,辉夜所指的地狱在哪里没人知道,我只知道:辉夜失踪了。
「妳们不是她的小伙伴吗?妳们也没有一点线索吗?」宽叔的声音就像湖水里冒出的泡泡,撞击着我的耳膜。
「电玩中心找过了吗?」玲花的语速飞快。
「她经常去的那几家我找过了,没见人影。」
「会不会是和人打架,打输了没有回来?」我问。
宽叔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了翻,说:「她这几天没有打架的行程安排啊。」
「我打电话找人来帮忙,大家一起找找看吧。」玲花抓起行动电话跑出去了。
后来,社团的姊妹们分头寻找,我和宽叔一起去暴走团的老窝。那些少男少女们也都说他们很久没见过辉夜,可是一听说大姊头失踪,他们都加入到了搜寻的队伍当中。
傍晚的时候,我和宽叔又一次排查了附近的电玩中心,那里是辉夜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辉夜不会是出城了吧?」在路上,我问宽叔。
他专心地舔食着草莓新地,过了很久才回过头来问我之前说了什么。
「喂宽叔,真的没问题吗?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她的样子。」
「她每次都会逢凶化吉。」宽叔将新地杯抛进垃圾桶说:「其实我很担心,毕竟老大临死前把她托付给我,现在出了这种事,我死后会被那位暴打的吧。」
「什么啊,原来是在为自己担心。」
「我也很担心辉夜,如果我不说妳会知道吗?」
我无以言对。
实话说,我也担心辉夜。虽然她经常打我,但她毕竟同我一样,是留守小百合的最后成员,若她真的消失掉,我会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可是,现在的我就连辉夜会去哪里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我能做的就是和宽叔一起寻找线索。
「拜托你再想一想辉夜可能去的地方。」我恳求宽叔。
他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不安地搓着下巴,将烟盒捏扁。
「从蓝岛上回来以后……」他说,「辉夜就开始收到骚扰邮件。」
「骚扰邮件?」
「半夜电话都在响,很是烦人。」
「是恶作剧吗?」
「那么有规律的,她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从蓝岛上回来,得罪了什么人……玲花的脸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试探性地问:「对方是女性吗?」
「如果真的有措辞很粗鲁的女性存在的话也说不定。」
「那辉夜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吗?」
宽叔想了想说:「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不过这几天她好像知道了……」
辉夜这几天没来上学,就是在调查对方吗?大胆地推测一下,如果是真的,那辉夜一定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也许已经展开了行动,和对方产生正面的冲突,「消失」就代表着被囚禁亦或者是死亡。
想到这儿,我的心又悬起来。我立刻要求宽叔带我去辉夜家,也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