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意外(1 / 1)
悦来客栈里,秦越悠悠醒来,瑶池宫的人又来催了,她都能想到曾瑶珊气急败坏的模样,数次推脱,定然让母仪天下的曾皇后颇为恼怒。
一向不情不愿的秦越,竟第一次渴望见见那个要妖娆的皇后娘娘,也许她会是破此危局的绝妙棋子。
不过,秦越还是很在乎南宫凝的看法:“凝儿,今个儿我打算去见见皇后娘娘,可好?”
南宫凝为秦越整了整衣服,开玩笑道:“若是我不想你去,你便真的不去了么?”
秦越认真地说:“当然!凝儿你若不愿意,我便不去那里。”
凝儿,你可知道,你只要一句话,我便会留下去,你可知道,阿越很怕,很怕这一次,真的如那封信上所言,阿越得将你交给司马璟,从此再无相见的机会。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放下这些权谋,与你远走高飞,凝儿,你听到了吗?
南宫凝手摩挲着秦越的手心,轻笑道:“阿越,你去罢。”
秦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下,一种宿命感让她无力彷徨,她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道:“凝儿,阿越这便去了。”
历史的转折总是从细微之处开始,秦越的人生,也从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开始,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
青枫跟在秦越的身后,明显地感到了秦越那愈来愈冷硬的气质,那种冷硬,让他不自觉得与秦越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第一次有点怕秦越。
瑶池宫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池中的菡萏开得妖艳美丽,绕过屏风,曾瑶珊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连里面的肚兜都一览无余,秦越放慢了脚步,青枫知礼地守在了门外。
“阿越……”曾瑶珊抚弄着修长□□的美腿,媚眼流连在秦越英俊勃发的面庞上,秦越邪邪一笑,大步上前,一把揽过佳人,曾瑶珊柔若无骨般死死贴着秦越,风情万种地娇嗔:“你这死鬼,催了好多次,你总是忙,莫不是被你家里的那些小妖精给绊住了?哼,男人果然都是些个不可靠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小妖精?”秦越方才想起秦晔的确是赏了她一批舞女,她都放在了悦来客栈,这些日子,她回客栈与陈相云密谋,竟被曾瑶珊误以为是去与舞女淫乐。
曾瑶珊的手指在秦越的领口处徘徊,眸子一白:“怎的?心疼了?有本事就不来见我,我就不信了,离了你秦阿越,我还就不活了!”
秦越嬉笑两声,搂紧曾瑶珊,道:“怎么会?本王怎舍得娘娘?若非那个老不死还占着皇位,我早就夺了他的权,娶了娘娘你!”
“呦……瞧你这甜言蜜语说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夺了权,来娶我。”秦越的话让曾瑶珊兴奋起来,她贴得更紧了,让秦越有些喘不过气。
秦越微微错了错身,笑道:“听说你恨极了那个老不死,让我来想想,待捉了他,是砍头好呢,还是凌迟好呢,要不烹了他去喂狗也可以……”
曾瑶珊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的秦越让她有些悚然,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不过秦越的变化让曾瑶珊更加兴奋,她喜欢强者,愈强者就让她愈发欣赏。
掩鼻做了个嫌弃的姿势:“你这东西!把那些脏事拿这里来说!这种血腥的事情,你自己做就是了。”
秦越一脸促狭地凑了过去,道:“我若夺了这天下,你就是我秦阿越的皇后,我知你不在乎这后位,可是我在乎。”
曾瑶珊蓦然地感动起来,一句在乎,让她似乎回到了曾经痴迷爱情的年纪,她望向秦越那黑亮的眸子,那里只有极度的认真。
秦越的确很认真,她的手心甚至还微微出了汗,她必须在今天使劲浑身解数,说服曾瑶珊帮助自己破局,否则自己真的要将凝儿亲手交给司马璟了。
“阿越,不如,你与我哥哥一起合作,联手将那老不死杀了?”曾瑶珊激动之下,终于说出了秦越最为期待的一句,秦越稳住激动的心情,摇头道:“不可,我乃乃堂堂怡王殿下,怎能靠你成事?不可,不可!”
曾瑶珊劝道:“你就当是为了我,难道你不愿意快点娶到我?”
秦越佯作激动:“你怎么能质疑本王的一片真心?可是我更是一个王侯,我是南越之王!靠你成事的话,我还拿什么来与你相配?”
曾瑶珊愈发感动,秦越是为了不让她曾瑶珊丢脸,为了她曾瑶珊秦越在努力地做天下最强的那个人,她怎么舍得让秦越受这样的苦呢?
“阿越,你什么都好,什么都与我相配,这天下,唯一一个能与我相配的,只有你一人,你何必要为了那虚名去争?争给天下人看又有什么意义?你当是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曾瑶珊面带红晕,略有羞涩地低下了头。
“孩子?”秦越惊讶万分,什么孩子?秦安?不对啊,曾瑶珊最讨厌秦安的,今个儿怎么……
曾瑶珊偎进她的怀里,唇角含笑:“这些天我总是不舒服,昨儿寻了太医来,说是有喜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秦越的第一个反应却是:“那太医是谁?”
曾瑶珊点了下秦越的鼻尖,道:“浑人!为了咱们的孩子,自是杀了。”
秦越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曾瑶珊既然想把这孩子生下来,那自然是对自己死心塌地了,她的计划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大喜之下,秦越抚了抚曾瑶珊的肚子,眸中放出灿灿光华:“真是本王的好孩儿!”
再放荡如曾瑶珊,此时也一脸母爱,将手覆在秦越的手上,撒娇道:“为了这孩子,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明个儿我把哥哥邀过来,为你俩搭个桥,你莫要发混脾气,好好与我哥哥说,我知道你俩都想得这皇位,你也不要与他撕破了脸,我想法子说服我哥哥放弃争夺皇位的想法。”
曾瑶珊的话让秦越大为欣慰,看来今日出卖美色并没有白费工夫,她逢场作戏地与曾瑶珊亲热几番,便借口要处理军机脱身而退,曾瑶珊有了孩子后,对秦越也放松了监管,一方面是精力不济,另一方面也是倚仗自己有了秦越的孩子。
南宫凝在秦越离开悦来客栈的之后,在下人送来的午膳中,发现了一封油纸包裹的信笺,是司马璟的来信,信上告知,燕国旧部已经整合完毕,原来司马家的大军纷纷表态,愿意投效,除了南宫峰一支拒绝合作外,能够找寻到的力量都搜罗来了。
信中完全没有提怡王的事情,字里行间都是在恳求南宫凝承担起作为一个燕国长公主的职责,为光复燕国而重回领导之位,此外,还附有燕国所有老臣的集体血书,恳请长公主为燕国大业而奋斗。
南宫凝默默地将那血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想起那一夜的大火,想起父母族人惨死的模样,想起那些淫邪的呼喊和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一幕一幕,无比真实,恍如昨日,她甚至能听到母后在临别时的嘱托:“复国……杀贼!”
她是燕国的长公主,她是燕国的南宫凝,她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她的身上背负着族人希望,她怎么能够沉溺于阿越的深情,而忘却那些血海深仇呢?九泉之下的父母和族人又如何在地下瞑目?
南宫凝的眼前泛起一层薄雾,燕国的皇宫里,每到这冬日,就会张灯结彩,慈爱的父皇和美丽的母后,会带牵着她和她的妹妹一起登上那城墙,看着繁华多姿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看着京城里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流,看着每家每户扶老携幼、熙熙乐乐……
她们两个姐妹,在偌大的皇宫里奔跑,嬉笑,玩耍,嬷嬷提着灯笼跟在身后呼喊,落雪无声,大地白茫茫一片,干净得不似尘寰,夜幕降临,宫人们点起了宫灯,灯下,树影婆娑,人影交错,笑声恍若银铃,穿透层层云幕与时光,回响在她的耳畔。
清泪顺着南宫凝的脸颊流下,她抬手掩面,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般美好,就在一夜之间,被生生毁灭,若真的有上苍存在,那上苍也定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阿越,他们要我回去,要我回去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阿越,你怎么还没有回来?你怎么还不会来……
南宫凝抱着身子,浑身发冷,她将那血书和书信都抛到了一边的火炉里,蓝色的火焰吞噬了所有的字迹,却无法带走南宫凝的伤痛和沉重,她满腹的心事,藏在腹中,无力诉说。
傍晚,秦越踩着雪回到了悦来客栈,陈相云早已等在了斗室,他为秦越带来了另一份大礼,这份大礼,让秦越勃然大怒。
封商铭的叛书,行文恣意骄矜,对秦越极尽侮辱,讽刺秦越乃黄毛小儿,自己迫不得已才为其卖命,不过为了答谢她送南安之礼,允了三年之内按兵不动,看到这里,秦越松了口气,三年,足矣。
“这封商铭,真是好良心。”秦越嘲讽地笑笑。
陈相云气定神闲地说:“三年之期,对于殿下来讲,过于充裕。”
秦越哼了声:“封家老大一向自大,此番给本王三年,也不奇怪。”
言语之间,已是完全相信了封商铭起兵谋反一事。
陈相云从怀中摸出一张图来,正是一张简略的大秦布防图。
秦越眼放精光,这种布防图,也只有陈相云这兵部尚书才能搞到手。
陈相云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朗朗说道:“大秦江山,请殿下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