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真相(上)(1 / 1)
“就因为……我是你妹妹么?”
她的声音清泠,在逼仄的空气中异常干净袅然。
烬宸愣住。
眼前的女子干净如仙子,她静静直视着自己,眼眸中净是安静的执着。
掌心蔓生出灼热的温度。慕淅低头咬住下唇,再一次伸出纤细的葱指一点点握住烬宸的手腕。后者的手腕处凉如寒冰,与那一方炽热紧密贴合,融合出决绝的触感。
深深呼吸。她忽而将他的手抬起,一寸寸,引着他的手掌探入自己单薄的衣衫。
空气薄凉。
感应到慕淅的意图,烬宸下意识地微微一怔,却在下一刻被她倔强地拉回。
被牵引着探入最外层的轻薄纱衣,再一点点深入,直到他微颤的指尖触及衣衫中那一处细腻滚烫而敏感的皮肤。慕淅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下一刻却再向下,一点一点的,让烬宸的指尖触碰到自己左胸口处那一方陈年的烙印。
她忽而抬起头,绝美的眼中已然带着深深的雾气。
“忘了么?那个时候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
此刻的烬宸几乎说不出话来。强烈的温度感应让他心底蓦地堵满了酸涩。
“你看,我的心和身体一样一直都记得你。它有你的印记,这个印记已经深入骨髓,蔓延到每一个神经,磨灭不掉了呵。”
慕淅任由自己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无声滚落,昏暗中,溢彩流光:
“什么至亲不至亲的……现在才知道的,晚了呵。我爱了你九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九年可以再去爱一个人……不可能的,再也不可能……”
刹那心如刀绞。
“锦儿……”仅仅两字就再也无从开口,他的指尖依旧停留在她那一处灼热的烙印之上,却怎样都升不出一丝温度。
眼前的慕淅忽而一咬唇,下一刻伸处手以自己薄弱的力量环抱住了烬宸的腰身。她全身因为情绪而不住的在发抖,然而却也顾及他的伤而丝毫不敢用力。
“别再丢下我了……”将头埋入他染血的胸膛,她的声音哽咽而低沉:“不要想办法送走我,传信给千公子什么的,不要了……好不好……”
心间的酸涩痛楚蔓延至每一寸神经,她的泪水濡湿了衣襟,仿佛此生最美的印记。
烬宸忽而深深叹一口气。
是,都晚了的。这一点自九年前起就应该明白的。
如果距离就可以横断,如果冷漠就可以遗忘。又怎么会蔓生出九年的纠葛,无止无休。
早就明白的。
暗沉中,他绽出一朵苍白的笑容。这笑容恍若暗夜流光一般,绝美不可思议。
费力弯起另一只手,他的手指轻轻抚上怀中人儿小小的脑袋,与她的长发辗转纠缠。
心间霎时无比平和安定。
“好。以后,不会了。”
。。。
缄默间。
忽闻一声铁块碰撞之音格外清脆。被惊而回神的二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囚室之外,一袭黑衣的离若尘正冷冷看着相拥的两人,她的眼眸似千年寒冰,隐隐透着厌恶。
放下以剑击铁栏的手,她开口的声音充满戾气:
“离七瞳姑娘,你还不走么?!”
慕淅轻轻动了动,单手将身体微微支起,这才回望若尘,她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而后平静道:“若尘,我今日,本就没想过要走的。”
若尘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凌厉,她打开铁门,沉声道:“你最好实相些,莫要等到宫主来处置你。”
话音刚落,不大的底层空间中忽而漾起一句清甜的声音:“若尘,怎的对七瞳如此无礼呢?”这声音甘美至极,透着些少女的稚气,在小小的空间中回音不断,净显空灵。
入口处,蓦地探入一袭粉色衣衫。
方才立在囚室门口的若尘见此,立刻恭敬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参见宫主。”
缓缓走进的,正是那笑容甜美的钟离娆雪。
此刻的娆雪正微笑着走近,她白净的手指随意缠着自己长长的发丝,模样极为可人。她双眸扫过囚室中的两人,目光定格在慕淅眼中,笑意更深一分:
“好感人,我都不忍心打扰了呢……姐姐。”她轻轻开口,却在最后两字上劣质地加重了声音。
慕淅瞳孔忽而一深。
“娆雪,你终于来了。”一旁的烬宸却是云淡风轻。
“当然咯。”娆雪走近囚室,轻轻扬了扬手中一叠单据:“总得来看看,哥哥你现在是不是连笔都拿不起来了。”
烬宸冷冷一笑。
“娆雪宫主,那些单据我是不可能签的。你还是省了力气吧。”
“是吗?”娆雪闻言不怒反笑,她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那还真是不好办呢……没想到哥哥你的势力如此强大,这些个,对离雪宫的威胁可都不小呢。”
侧了侧身,娆雪接着道:“所以呢,我想有些事还是先让哥你知道了,再决定也不迟。”
烬宸微微拧了拧眉,仰首望向娆雪,静等下文。
“哥。”娆雪眨了眨眼,唇畔染上一丝妖冶:“那次我去留月山庄时,你一定很奇怪我同七瞳两人在房中究竟讲了些什么罢。”
“不过可惜,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讲呢……还有之后你每每看到的信鸽,其实它们的目的地也并不是离雪宫,而是,王城慕家,北华夫人的坟头。”
不意外看到烬宸略带惊讶的双眸,娆雪咯咯一笑,恶劣地揭晓道:“那时候,我只是对七瞳说,‘以后如若想念你娘亲,便将想说的话写下来,绑在我带来的那些信鸽腿上,它们会代你将那些话说给你娘的。’”
手指微微一动,几张薄薄的信笺便翩然落在冰冷的地上——那每一张,都出自她的手笔。
“如此,而已。”娆雪的声音甜到让人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