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每每看到都不能忍(1 / 1)
半夜崔惟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云念手里,听着身侧云念熟悉的呼吸,心欢喜感动,过了一会儿,手臂酸麻,想来是因此才醒的吧。崔惟手稍微一动,云念已醒了,问:“嗯?”
崔惟忙说:“没事,你睡吧。”吓得再不敢动一动,转瞬云念便睡着了。
崔惟手臂长时间维持不动,苦不堪言,却也甜蜜万分,感觉着身体的疼痛,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黑夜里,脸竟然发烧似的红了。
不知什么时候崔惟才再睡着,结果等崔惟醒来,天光大亮,云念已不在身边了。宽广的大殿里,只他一个人。崔惟起来,心中喜悦,梳洗更衣,收拾床铺,都自己做,不肯经宦官手。回思昨夜,不由赧颜。
云念长大了,一个二十六岁的成熟男人,有些让崔惟招架不住了。依稀记得激烈之下他曾不住地向云念柔软告饶,真是醉酒,不堪回想了。
近午时云念才回来,一身朝服,进殿先向崔惟一笑,待宦官服侍更了衣,才满面春风的向崔惟走来,握住崔惟的手:“怎么样,还好吗?”
崔惟的脸刷的红了,低眉无言。云念笑了,抬眼看崔惟的发髻,笑道:“你怎么挽的,我每每看到都不能忍,坐下。”崔惟坐下,云念为他重挽了发髻,手轻轻揽在崔惟肩,看着镜中的崔惟,笑。
崔惟亦看云念镜中容颜。年青的皇帝眉眼深亮,顾盼神飞,美貌正在巅峰状态,比年少时的澄静清美更增无数风神。云念笑说:“你的眉毛最有特色了,认真着急的时候就会一边高一边低,瞧着总想帮你抚平。”
崔惟握住云念的手,转向镜中的自己。他已经三十岁了,终究是有些老了。云念的后宫该都是美女娇颜。
崔惟简直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留住云念。
更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勇气,敢留住云念。
或者是云念给自己灌的酒吧。
云念抚住崔惟的肩,说:“惟宁,我一直忘了和你说,你说的忠贞不渝,我做到了。”
崔惟惊异看镜中的云念。
云念道:“那年你去余杭赴任,我因为惹父皇生气,在宫里跪了两天两夜,不能去送你。你走后,我去慕容大将军家退婚。我当时与父皇怄气,有些不顾一切。慕容大将军曾亲传我武艺,一向对我寄予厚望,我去退婚,慕容大将军伤心也没说什么,可是慕容姐姐,听到我退婚,她的祖父也应允了,便走出来,自刎我面前。”
崔惟握住云念手。云念声音微颤。“当时我跪在那里,抱着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我立意娶她的灵位,并说自此终身不娶。慕容大将军不答应,他说他一家的生死与命运皆与我连在一起。我若无意太子之位,就是把慕容一族人推向死亡。后来,我们议定我娶慕容二叔家的慕容小妹。慕容小妹自幼多病,常年药罐陪伴,本以为不会出嫁的,我娶了她,也是一桩好事。那时,我大哥被父皇幽闭,自知无望皇位,彻底放弃,谁想倒有了孩子。那真是好事。他能生子,父皇也就无意废他了。谁想他重回明光殿,全然变了一个人,对我再不复往日的亲爱兄长。我只得以慕容小妹生病为由躲开。我以前真的没想与他争太子之位,我一向当他为可信赖的亲近的人,君臣名分已定,怎么可以生抢夺之念呢?便是你,会生出抢夺你兄长家产之念吗?”
崔惟的大哥长崔惟十三岁,读书不成,屡试落第,是父亲平生恨事,可是大哥人很好,忙里忙外,打理家政,对崔惟尤其亲切。听了云念的话,崔惟摇头。想了想,再坚定的摇头。世间会有一些东西、一些理念不能打破的,无关乎雄心壮志,只是为人、品格。
“沈斓一再的告诫我,我大哥的情是会变的,为我对大哥的倚赖和情重而担忧。我知那是因他与我大哥政见不和,为新政的命运忧愁。柳绎是我的启蒙老师,爱护我,不肯让我的人生由我大哥摆布,说那样会毁了我。雍王,时刻关爱我的一切,没有雍王就没有现在的我;还有柳家、慕容家,你和你的家人。我才知我已没有回避的余地了。那时我差不多已失去父皇欢心,处于很不利的任人宰割的局面。沈斓,帮助了我。”云念吁一口气:“他站在我这一边。而他的选择,决定新政的命运。新政是沈斓和我父皇的心血,他们知音一般共同筹划架构,眼看步入正轨说什么也不能前功尽弃的。沈斓对父皇说,我大哥过于保守会停滞新政,我三弟过于激进会带来国家动荡,只有我才能让新政平稳运行。沈斓将他的生命与我的命运押在一起,我们赌赢了,父皇终于下了决心,将太子之位给我。所以,我不能再联系你了。父皇对我失望的原因就是我为了你不要江山,父皇对我不放心,我只有让他放心。所以那些年,苦了你了。”
崔惟摇头,抱住云念的手在胸前。
“我大哥被废为庶人后几乎疯癫,我去看望和说服我大嫂,将他们的孩子领养过来,顺便将他一个怀孕的妾一并收入我府中。我需要孩子。我要忠贞于你就不能有孩子,我偏要给父皇看我忠贞于情也是能有孩子的。唉,我总是要与父皇作对。父皇一直在容忍我。时至今日,我才算真正明白我父皇。他说他是一个残酷的父亲,因为他传承的是江山。他的孩子只有胜任这个位置他才会将国家传承。如今我很喜欢我大哥的两个孩子,孩子都是天真可爱无辜的。皇后因为领养了孩子快乐许多,精神身体都见好了。这几年,我给她和孩子们弹琴吹笛写字画画,过得很是开心。然后你来了。我不知拿你怎么办。我一直在朝臣面前致力于做明君,朝政刚刚理顺,我觉得我怎么也应该再做几年明君。谁想你——”
云念轻轻吻在崔惟的耳后,说:“非要毁了我的理想!”
云念一连数日与崔惟腻在甘露殿,大臣们好像都消失不见不追着皇上议政了。崔惟想一定是有人阻住了那些人。不知是柳绎,还是卢况?每见到卢况,卢况都是一副“我说过我等着看后续故事”的眼神。估计他的大作又可以继续写了。
云念还是会按时上朝,崔惟却每天起不来床,不但腰酸腿软,走路的姿势太丢人,还整日低烧,身体不适,不敢进食。他再不与云念说,云念也是发现了,唤御医来调理崔惟身体,崔惟从没有那么窘迫过。
御医去后,云念心疼的瞧着崔惟。崔惟说:“我没事。”云念爱怜的揽在他的肩:“你去陪雍王住一阵子吧,与他学学琴棋书画。”
崔惟抬头;“我,我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