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1 / 1)
九阿哥抬眼看了眼绿棉,又转向采薇,那深不见底的眼里闪着寒光:“那挂钩珠爷看过了,那药珠做得极巧,饶是爷见惯了珍珠翡翠也无法一眼看出那药珠和南珠的差异,你为何一眼便能分辨出真假?”
采薇有些茫然的抬头不解的看了九阿哥,当看进九阿哥眼里的寒意时,一下子明白了九阿哥话里的意思,那是怀疑自己了,采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子也微微颤动,竟是忘了回答九阿哥的话,只坚决道:“爷,奴婢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主子的,若是知道有人伤害主子,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肯放过他的。”
九阿哥一怔,但眼里的寒意并未敛去,只简单的道:“说!”
见九阿哥并不肯听自己的辩解,采薇有些害怕,更多的是难过嗫嚅着正想说什么时,就见湘菀扶了平安走进来道:“我知道,我来说吧。”
九阿哥忙伸手去扶了湘菀道:“才好些,怎么又巴巴的赶了过来,这些事有我呢.你且歇着吧。”
湘菀嗔怪的看了九阿哥:“你把我的人都弄到这里来了,且派了平安去伺候我,我还能不来看看呀,我看爷是被我吓到了,一时间倒有些想左了,莫非春圃堂出了事,你连扎尔克和莫宗都要查吗?”
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九阿哥,仰头一笑:“罢了,你们不必像看吊睛白额大虫一般看我,爷也不吃人的。”
说得费嬷嬷这才暗里松了口气心道,爷只怕都连嚼那下药之人的心都有,但还是笑道:“这原怪不得爷的,要说这福晋的屋子也是实在是只有我们几个能进去的。”
九阿哥一指采薇道:“你且说说你怎么辨认出来的。?
采薇尚未说话,湘菀便看了采薇道:“是换掉了那颗珠子吗”
采薇忙点点头。
湘菀见屋里一个个还是绷紧着脸遂笑道:“这南珠果真是有些来历的。”转头看了九阿哥解释道:“这几颗南珠是我出嫁前大哥让人去合浦找来的,这四颗珠子光泽光彩耀目不说,且大小竟然几乎没有差别,最难得的还是在一个黑蝶贝里取出来的,额娘说这是多子多福的吉兆,当即就说要做成锦帐的挂钩。”
你知道的,我那庶出的三哥拓伦自小被我祖母娇惯的,当时他正好刚抬了一个伺候多年的丫鬟做了通房,那丫鬟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听说了这南珠的事,竟然起了贪念,和三哥说那南珠是个吉兆,若是得了只怕能多子多福,反正有两对便是给他们一对也不算什么的,我三哥原就是个没事还要找事的,得了这个由头便跑到我屋里来要南珠,我正好不在屋里,彩蝶在给我收拾东西,那南珠就在外面放着,三哥见了一把抢在手里便要整个拿走,采薇见了自然不肯,也不顾什么主仆尊卑竟是追出去一把抢了过来,我三哥生气便使劲推了采薇一把,采薇一时没站稳竟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好在摔在草地上人没事,珍珠也散了四处都是,当时出了这事,府里也乱了,见珍珠没摔坏便收了起来,也没人细看、”
阿玛见三哥如此妄为,便要行家法,祖母护着只说那通房魅惑主子,打了几板子,便送到庄子上去了,等我嫁了没几日到底还是被三哥央着祖母又接了回来。
后来要做锦帐挂钩的时候,采薇发现有一颗珠子磕了一个小印迹,若不仔细自是看不出来,我出嫁在即,便不想再生事端,便吩咐采薇不许说,这事便只有我和她知道,想必她是发现那个印迹没了,所以才知道那颗珠子被换了。
九阿哥这才明白采薇为什么不肯说出原委,毕竟董鄂府老夫人骄纵庶出的孙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湘菀见九阿哥已经转过弯来了便看了费嬷嬷几个道:“虽说我的屋子只有你们几个进出,但总有疏漏的时候,你们且回去想想有什么疏漏之处没有,或者一时忘记了,也问问守门的丫鬟们有没有人进出过我的卧室。”
绿棉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一样,一时又想不起来,便随着彩蝶一起退了出来。
绿棉住在东院后面的厢房里,那厢房是里外两间的,里面自己住了,外面做了平日起坐的地方,临窗设炕,那炕晚上就当喜儿的床了,看见绿棉进屋,在圆桌边坐下,喜儿忙下去倒了杯水给绿棉笑道:“姑姑这些日子急得脸色都不好了,福晋的病可好些了?”
绿棉心里一怔,面上仍不动声色,微微摇头,“总是那样,我也累了,你今天在屋里做什么呢?”
喜儿是跟着绿棉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因着年纪小,来了九贝勒府湘菀也没给她正经差事就让她伺候了绿棉。平日里就跟绿棉跑跑腿,倒也勤快伶俐,府里的下人也都喜欢她。
见绿棉问起,喜欢便去炕上取了个绣花绷子过来,绿棉探头一看,是件杏粉色的裹胸,看大小不是喜儿自己的,应当是绿棉的,上头绣了缠枝木槿花,活计做得极鲜亮,绿棉一见就喜欢就逗她道:“喜儿的越发的心灵手巧了,今年也有十三了吧,再过些日子也该给你在府里的管事小厮们里给你留心一下了。”
喜儿一听脸色一暗,有些着急的拉了绿棉道:“不要,我要伺候姑姑,一直和姑姑一起,才懒得理那些臭男人呢。”
绿棉见她急了掩嘴一笑安抚的拍了怕她的手道:“看你急的白眉赤眼的,逗你玩罢了,你也别成日里绣花,没事了找小丫鬟们去玩耍,春圃堂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看着绿棉出了屋,喜儿那还略带稚气的脸上闪过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将绣花绷子一放,也紧跟着出了门。
绿棉看着喜儿走远了闪出玉兰树,心里沉甸甸的,咬咬牙转身进了春圃堂。
九阿哥正和湘菀说话,旁边只有采薇伺候着,绿棉进来二话不说跪倒在二人面前。
绿棉是宜妃给九阿哥的人,湘菀从来都是敬她三分的,也没有真的将她当做奴才,在府里绿棉比费嬷嬷的位置更尊贵些。
见她这样湘菀忙要伸手去扶:“姑姑,有什么话起来说。”
绿棉坚决的摇摇头:“福晋这病只怕起因还在奴婢的身上,奴婢该死。”
九阿哥神色一凛并没有叫绿棉起来,只是淡淡道:“说吧,发现了什么?”
绿棉感激的看了九阿哥一眼,即便是此刻,九阿哥也还是相信自己的,忙又磕了个头方道:“能进入福晋卧室的除了奴婢等六人以外,还有伺候奴婢的喜儿也跟着奴婢能进出福晋卧室,且方才奴婢回自己屋子,喜儿脱口便问奴婢,“福晋的病可好了些?”
“福晋生病一事,原是瞒着的,只有贴身伺候爷和福晋的才知道,奴婢也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喜儿,是以奴婢起了疑心,奴婢便声称有事,出来了,喜儿紧随着奴婢也出了屋子,奴婢隐在暗处,看她神色有些不对,方才在外面已经告诉扎尔克派人盯着她了。”
九阿哥是知道喜儿的来历的,便问绿棉道:“当日你救下她,没有查过她的来历吗?”
喜儿是绿棉在路过洗衣房时,遇见她被大宫女毒打便救下来的,当时也查过她的底,确实是干净的,绿棉见九阿哥问忙道:“当日救了我便回禀宜妃娘娘查了她的底。确系干净的,才留下了她。”
“若不是当初的手脚,便是后来被收买了的。”九阿哥道。
扎尔克匆匆进来道:“喜儿姑娘神色慌张要出府门,奴才按绿棉姑姑的吩咐已经将她拦了下来。”
九阿哥声音一冷:“带进来。”
喜儿一脸乖巧和可怜的样子被人推拉着进了门,看见绿棉满脸愧色的跪在地上,心下明白只怕事情败露了,顿时柳眉倒立,狠狠的瞪了绿棉道:“我就知道我问了那句话,你必定是起了疑心了,我好歹也殷勤的伺候了你几年,你怎么就这么快将我卖了,若你能犹豫个一时半刻我也远走高飞了,你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我吗”
绿棉见喜儿这幅样子,冷然一笑:“姑且不论当日救你是真还是你做戏,但这些年我待你就如妹妹一般,你怎么忘记了这些,竟然给我的主子下药呢?”
“各为其主这个道理绿棉姑姑不会不懂吧,今日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我也没想活着出府了。”说完又阴沉着脸环视了屋里的人,“但是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将药藏在哪里,我死了日后自会有人给我报仇的。”
九阿哥看着喜儿微微摇头:“爷不知道你的主子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竟让你如此有恃无恐,爷不需要你告诉爷药藏在哪里。”说完打开那个装药的盒子递到喜儿眼前。
喜儿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盒子里的半粒包裹着燕胶的药丸,惊讶的看着九阿哥,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垂了头不说话。
“喜儿,你若说出你的主子是谁,爷保证你死得很快。”九阿哥冷厉的道。
喜儿听了浑身一颤,抬起小脸咬牙道:“反正是死,快慢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九阿哥不再问喜儿,负手走回椅子上坐了吩咐道:“扎尔克去刑部请了柴木头过府?”
扎尔克领命而去。
九阿哥盯着喜儿一字一句道:“等下不需要爷多说一句,你会将你知道的所有一切的全部告诉爷的。”
喜儿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侧脸偷偷去看绿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