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6章：水之都·海之泪（1 / 1）

“你真的……决定了？”

对面的人奇怪地模糊着，好像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笼罩在他身上。可她眼前的一切又格外清楚，她能够看到他身后的屏风上，用细腻的笔法雕刻着莲花的图案。

只有他自己，周身像是缠绕着薄纱一般让人无法看清。

“我……”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在说什么？她要决定什么？

“我明白，我都明白。”他的声音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只是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到底是谁呢？

他的眸子和长发是黑色的，但实际上，那是星空般极致的深蓝。现在她能够看到他的眼睛了，那同样是一双让她感觉熟悉的眼睛。锐利得像刀斧雕琢过的眼角斜斜向上，深邃的眼底仿佛有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魔力。

在那里，现在有着无尽的悲伤。

她不禁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迟疑了一下，声音微变：“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伸出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叹息。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是，就在他们的手指将要碰触到的一瞬间，一阵刺耳的尖叫穿透了她的耳膜。

画面一下子充满了血的色彩。

***

解雨晴醒了。

她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竭尽全力适应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刚才的幻境让她的头一阵阵的抽痛，还有那声尖叫——那似乎是来自现实的声音。她好像失去了昏迷之前的记忆，但是她忘不了自己的精神被封闭的感觉。

她只记得艾薰使用魔法帮自己联络莱奥，可当那团紫色的火焰碰触到她的额头时，她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的精神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再后来，她陷入了刚才的幻境，最后被尖叫声唤醒。

艾薰的魔法出了什么问题吗？难道是自己身体里的恶魔——

不，不会的。自己明明已经没有了魔力，艾辰也绝不会有能力侵占她的身体。

身体的感觉渐渐回来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有轻柔的声音传进她的脑海。

是歌声，有人在轻唱柔和优美的歌。而且不是一个人，是……至少也有十个人在一起唱歌吧？这歌声轻轻地、缓缓地、一丝丝地渗入到解雨晴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温柔的告诉她，不要害怕，危险已经结束了。

解雨晴睁开眼睛，看到恍若天人的水之巨龙王克萝丝就坐在自己身边。

“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克萝丝的声音如冰雪般寒冷，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继续说道，“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我会把你送回圣月去。”

“克萝丝？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莱奥在哪里？这里是……”

解雨晴一边急切地向克萝丝询问情况，一边四处张望着，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间。然而她看到了——

她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圆形——不，应该是球形——整个房间从乳白色的墙壁到天花板都连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天花板的正中，有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她的床就摆在吊灯正下方；在床的四周，则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的水清澈碧蓝，可以清楚地看到池底的水草、礁石，以及游弋的小鱼。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最后的她看到的——人。

十名极为美丽的女子围绕着解雨晴的床圈成一个大圆，她们的身体就安闲地浸泡在水池里。歌声就是从她们的口中传出的，她们还在不停地唱着，一边望向惊奇的解雨晴，目光亲切而温柔，就像水的波纹，一丝丝在她的心底荡漾开来。

“你们是……美人鱼？”解雨晴依然处在震惊当中，她看到水面之下，十位美人摇摆着银色的鱼尾。她们的手臂上还长着线条优美的鳍，耳朵也呈现出鳍的形状。

歌声在继续，只不过其中夹杂了肯定和欢快的感情。克萝丝轻声说：“她们是三大失落民族之一的鲛人族子民。当然美人鱼也是她们的称呼之一，因为鲛人族只有女性。”

看到解雨晴吃惊的神色，克萝丝继续解释着：“不过不用担心，她们的后代会通过一种巨大的珠母诞生。她们是好客的民族，一直都居住在月湾海峡的海底。她们会唱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歌曲——就是刚才把你从噩梦中唤醒的歌。”

“可我在梦里听到的是……尖叫声？”解雨晴疑惑地问。

“对。鲛人柔美的声音只能在海底听到，在其他的地方，即使是你的梦中，她们的声音，都会变成刺耳的尖叫。”克萝丝耐心解释。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们的声音现在就是非常动听的，难不成我在海底？”

“当然。作为她们的守护者，我欢迎你来到美丽的水之都城，鲛人族的海底都市——蔚蓝之都。”

解雨晴惊讶地挑挑眉毛。她飞快地跳下床，顺着脚下的一条小路急匆匆地跑到乳白色的墙壁旁边。美人鱼们咯咯笑着，调皮地跟在她身边，在水池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克萝丝拍拍双手，墙壁一下子变得透明。解雨晴双手扶在墙壁上，看到那变成了巨大的落地窗的墙壁外面，一只粉色的水母正好从她眼前漂了过去。

“天啊……”水母巨大的身影缓缓漂过，解雨晴看到了梦幻般的城市。

她所在的位置很高，再加上四周都变得透明，视野非常良好——巨大的圆形城市轮廓出现在她眼前。阳光从水面上投射进来，好像庞大海螺壳般的奇异建筑物反射着阳光，散发着珠贝一般柔和的色彩。一些形状奇特、颜色鲜艳的珊瑚礁点缀在这些建筑物的间隙里，仿佛不小心遗落的宝石；带海藻和马尾海藻像是灌木和树林，随着水波缓缓地扭动腰肢；还有艳丽的海葵，它们就像是花朵，尽情绽放；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绚丽的热带鱼、憨憨的大海龟、柔软的水母……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最美丽的其实是海底城的居民——鲛人们。解雨晴更喜欢叫她们美人鱼，她们的尾巴和鳍闪着不同颜色的绚丽光芒，小一些的鲛人聚在一起做着游戏，大人们则在海底游弋，采集海藻、收集贝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快乐的神情。

解雨晴的眼睛舍不得离开这美丽的场景。她赞叹着，心里不由得为这座美丽的蔚蓝之都而感动。

这时，所有的鲛人都突然停了下来，她们低下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向蔚蓝之都中央的一座低矮不起眼的建筑。悠扬的歌声响起，房间里的十位鲛人也停止了嬉闹，摆出跟窗外人们相同的动作。

解雨晴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一道圆形的浅蓝色光芒以那座低矮的建筑为中心，向整个蔚蓝之都扩散开来。那光芒轻轻扫过她的身体，她感觉到说不出的舒适，身体似乎在一瞬间充满了力量。

光芒像心跳一样脉动了十次，才安静下来。鲛人们向低矮建筑的方向深深鞠躬，然后继续去做自己刚刚放下的事情。

“刚才是……？”解雨晴又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几个月以前，你曾为它的同伴拼命。”克萝丝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些微波澜。

“它的同伴？”解雨晴一脸疑惑。她有了一种模糊的感觉，但又不敢相信。

“都城中央那座不起眼的低矮建筑，是蔚蓝之都的水之神殿。像斯尔纳特的风之神殿一样，它里面也供奉着一件女神秘宝。那是空之翼的同伴，‘阿尔忒弥斯的海之泪’。除了属性不同以外，它们的气息是完全一致的。”克萝丝轻声说。

“‘海之泪’……它在支撑这座蔚蓝之都吗？像空之翼那样？”解雨晴问。

“没错，海之泪与空之翼有着相同的作用。并且每隔一个小时，它就会散发出十次净化之力，笼罩整个蔚蓝之都。也正因为如此，它绝不会像空之翼那样被偷走——所有靠近它的生物都会被净化，黑魔法生物不会愚蠢到跑到它旁边来——就连不好的念头，也会被海之泪净化。”

“那么……”解雨晴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皱眉，“是因为海之泪具有这样强大的净化力量，我才会被送到这里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来疗伤的，”克萝丝回答，“在海之泪的照耀下，你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我的伤？”解雨晴疑惑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哪里像是受过伤？

“算了，还是让那个傻瓜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跟我来。”克萝丝脸上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愤怒，她甩甩衣袖，向门口走去。

“你说什么？谁？”解雨晴连忙追过去，但到了门口，她却突然停住了，“呃……克萝丝，这里是海底……我该怎么做？”

“……避水咒。”克萝丝念起咒语。

她一字一句念得很慢很清晰，似乎在等着解雨晴跟她一起吟唱。解雨晴迟疑了一下：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魔力了，当时在场的四位龙王都很清楚，可是克萝丝……

克萝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解雨晴只好鼓足勇气，跟着她念出咒语：

“睿智的海洋之神波塞冬，请您允许阿尔忒弥斯的子民，穿过您的领地。”

随着吟唱声，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包裹在解雨晴身上。

“我……成功了？”解雨晴不敢置信地说。她感受到魔法元素在她身边轻柔地舞动着，可是、可是——

克萝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你已经拥有了可以与巨龙王一较高下的魔力，但是一次就完成咒语……好吧，”她推开门，转身朝水之神殿的方向游去，“我这就带你去见莱奥卡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