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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祁殊并没有理会紧跟其后的薇芜和半夏的呼喊,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应该是这样的……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半夏还好,薇芜提着手提箱没有那么好活动开,在后面追的是咬牙切齿——大少爷您不能消停点啊?
突然,原祁殊停了下来,薇芜和半夏刹不住脚,直接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有没有撞到别人,自己的行为有没有给他人带来麻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原祁殊是根本不会关心的。于是原祁殊一手扶住一个人,帮他们稳住身形,虽然面无表情,但薇芜和半夏听得出来他就是在教训他们:“慌慌张张是做不好什么事的。”
——这是谁搞出来的事啊你还好意思教训别人!
薇芜紧紧抓住原祁殊的袖子:“大少爷,奴婢总算抓住您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原祁殊没有挣开薇芜的手,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去计较这样的琐碎杂事。而且他之所以停下来是有目的的:“你们知道那个被烧死的男人的尸体保存在哪里吗?”
薇芜没大没小的挺嫌弃的白了原祁殊一眼:“大少爷,怎么说您也在别人身上动过刀子了,好歹把别人的名字记住啊?”
半夏扯扯自己姐姐的衣服:“姐姐,你不要这样……在大少爷面前……”然后他又看着原祁殊:“大少爷,奴才知道的——还放在大少爷做尸检时的义庄里呢,老爷让人把他守住了。”
做尸检时的义庄?原祁殊想了想,他记着那地方离这里是不远的,但是当时他心里就只想着要怎么想宋子钺解释自己会尸检人体解剖还学得这么好的事了,完全没有考虑到认路这种事……
原祁殊反手握住半夏的手腕:“带我去。”
原祁殊平日里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更别说主动接近谁了。于是不但被主动接近还被自家大少爷握住手臂的半夏大脑瞬间死机,脑海里一片空白,呆呆的立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只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半夏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赶紧低头:“嗯,奴才这就带大少爷去。”
原祁殊示意半夏先行:“那走吧……快点。”
根本不用照镜子,根据脸上传来的热度半夏都猜得到自己的脸该是何等的红艳——那绝对是让猴子屁股都羡慕嫉妒恨的妍丽啊!于是一向在原祁殊面前规规矩矩的半夏彻底抛却了规矩礼仪,几步走到原祁殊前面,一言不发的开始领路。
现在的原祁殊心里全是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根本不在意半夏异于平常的行为,直接迈步跟在了他的后面。
——大少爷冷心冷情没人性的就算了,半夏你是我亲弟弟怎么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啊?看见两人丝毫没有叫上自己的意思,径直就往义庄的方向走,薇芜的心都开始滴血了——这种嫁女儿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半夏你就被大少爷吃得死死的了?我承认大少爷长得是很那啥……特别是教我们法医学的时候更那啥……但是你也不能沦陷的太那啥了啊……
薇芜晃晃头,挥去脑海里的无稽幻想,迈开大步跟了上去,边走还边喊着:“大少爷,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张勇啊!你至少把人名字记住啊!”
看守义庄的人也是知晓原祁殊的。
本来看见一个十几岁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低着头走近义庄,他还想张口叫住人告诉他这各义庄现在是闲人免进的状态呢,再抬眼他就看见了跟在半夏后面迈着沉稳的步子迎面而来的原祁殊——
依然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依然是万事万物都不入其眼的冷淡,依然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行礼的清冷高雅,依然是让人觉得即使匍匐于地面亲吻他的鞋面都会玷污了他的自制衿贵……
从未在大众面前出现,却以一次尸检成名于坊间的,宋家大公子,宋倾墨。
门卫的脸上立时挂上谄媚痴迷的笑:“宋大少爷来啦?”
原祁殊眼皮都没抬,径直的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门卫的脸上是依恋是不舍是伤感——啊,他轻轻地来,正如他轻轻地走。他不挥衣袖,便已带走满天的云彩……
原祁殊站在义庄里屋的门前,面不改色地说:“口罩,手套。”
薇芜挑挑眉,就算是大少爷还是会怕臭的嘛!她将手提箱放在地上,驾轻就熟的拿出三个精制的口罩和三副手套,各给了原祁殊一份。
这个口罩也是宋子钺出资原祁殊指导由京城最好的成衣坊制作的。为此,原祁殊还特别订做了一匹比一般的纱布更加柔软,纹路更加细密的布匹。
先剪裁好布块作为表布和里布,冲压好要缝制在其中的细棉,再用纱布包裹好炭灰夹在细棉里,双边压线,做好可调节的捆绑系带——基于材料制作工艺的限制所能做到的最完美的医用口罩。
原祁殊带好口罩,抬脚踏进里屋的门槛。
抬起尸体的头,原祁殊查看得无比认真。不一会儿,他清冷的声线就在整间屋子里回荡:“再次尸检,发现头部的硬脑膜外热血肿并不是头部受高温作用,脑及脑膜凝固收缩,与颅骨内板分离形成空隙,脑膜血管破裂出血形成的——经鉴定为生前硬脑膜外血肿,疑为钝器重度撞击形成。根据颅骨受损程度,推测此伤口为致命伤。由伤口的部位及死者身高推测,凶手为身高170厘米即5尺左右的男性,惯用手为左手。”
薇芜收过原祁殊摘下来的手套:“大少爷,那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5尺左右喜欢用左手的男人了?”
半夏将笔记本收回包里:“喜欢用左手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啊……这个要怎么找?”
原祁殊转身往屋外走去:“薇芜,你去找我爹,让他把京城内所有的符合条件的男人都调查一遍。我打算去死者的家里看看,你让他再派几个人来——告诉他,时间紧迫,任务繁重,抓紧时间。”
薇芜和半夏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见到原祁殊一动身,他们俩就自动自发的跟在了后面。听见原祁殊的吩咐,薇芜立即应道:“是!那大少爷……这个箱子……”提着走来走去的好麻烦的说!我先回府给它放着?
原祁殊半点犹豫也没有:“半夏,你提着。”
薇芜是想摆脱这差事,但并不是想让这差事劳累到自己的弟弟啊!于是她撅撅嘴:“算了,还是奴婢拿着吧。”
这下原祁殊不同意了:“就让半夏拿着。我在哪,箱子就要在哪。”
有本事你自己提着啊!薇芜不满的冲着原祁殊皱了皱鼻子,抱歉的看着半夏说:“弟弟,不好意思啊。”
半夏从她手里接过箱子,抿嘴笑得很满足:“没事,我不介意的。”
——弟啊,你身上那种只要能跟着大少爷,我提再多箱子都没关系的不忍直视的幸福感到底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啊!
“半夏,你知道死者的家在哪里吗?”
听见原祁殊的问题,半夏乖乖回答:“知道的,大少爷。虽然奴才没有去过,但是上次将死者的娘亲送回去后,提刑司的人有告诉过奴才死者家的具体住址。”
原祁殊真是一点废话都没有:“带路。”
半夏驾轻就熟的走在了原祁殊前面:“大少爷,您是想去看看那位老婆婆吗?”
原祁殊低垂了眼睑,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半夏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原祁殊的回答。才安慰自己大少爷就是那样清冷高贵的人,不回答自己的白痴问题是应该的,他就听到了熟悉的碎玉相击般剔透干净的声音:“不。”
简短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但幸福感毫不犹豫的就从半夏的胸口里面蔓延出来,暖的他想要落下泪来。
九拐十八弯,半夏终于停下了步子。眼前是一座小小土坯房子,在房子前有一片小空地,里面种了些青菜,最外面围了竹子做的围栏,正中是摇摇欲坠的木门。
原祁殊静静地看着屋顶上碎裂的瓦片和苍绿的青苔。
半夏上前敲响了门扉。
“……谁呀?”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那位老人家终于磨磨蹭蹭的从屋里出来了。
原祁殊收回目光,向老人家打招呼:“婆婆。”
老人家一见原祁殊,眯得都快要睁不开的眼里立时涌出几滴浑浊的眼泪:“大人,是不是杀害老身儿子的凶手找、找到了?”
原祁殊清冷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些许:“还没有,婆婆。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的家里,可以吗?”
对于原祁殊的这个要求,老人很是不解:“这、这是什么意思……”
原祁殊耐心为她解释:“婆婆,我想看看你儿子平日里居住生活的地方,如果能找到破案的线索那就最好不过了。”
听到是要找能帮助破案的线索,老人就颤颤巍巍的挪开身子让原祁殊二人进门:“请、请、请,慢慢看吧,大人。”
原祁殊颌首:“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