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997年后的后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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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听到了。
似乎碍于她在此的缘故,只有不停瞥向她又很快转开的目光,但是没有人开口。
莱伦没有参与他们谈话的意思,她的身份不够资格,她也给不起相等的价码去换这份不论真假的信任,“我先出去了,弗雷德”她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我有一些事要做,一会你能来找我吗?在我通知你之后?”
他看着她,眼里有厚重得让她惶恐的情绪,弗雷德没有发问、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犹豫——他说“好”
而她捏着他的头发,一步步地迈出,离他越来越远。
……
“吉奥”
“一会我叫你的名字的时候……带我幻影移形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烛火摇曳着发出黯淡的微光,莱伦站在窗边,月光温柔地洒在黑湖的湖面上,黑黝黝的禁林异常安静,连往常动物的长啸声都被沉默完完全全地遮盖了起来,这看起来分明是个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夜晚。
在耳边响过一声震耳欲聋的‘啪’过后,莱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事情还没完,那个女人还没有来,没有把一切安排好让她有些焦虑,即使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样很好,不会出问题,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是——谁能保证所有格兰芬多都信守诺言?谁能保证格兰芬多对所有人都会信守诺言?如果唐克斯并没有把时间转换器给她,那么她会怎么样……弗雷德会怎么样?
她不愿想,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让她逃避的时候,莱伦垂下头,双手死死地揪住了头发,像是要用这细微的疼痛来提醒她是多么粗心大意——她忘了和唐克斯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噢该死……梅林……”她小声地呻.吟着,肺部似乎又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她觉得窒息,难以说出口的恐惧一直积蓄在胸口,在见到弗雷德之后愈演愈烈,现在的一切像在做梦,战争还未开始,城堡也还是她所熟悉的那样,弗雷德还活着……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见鬼!……”恐慌渐渐加剧,莱伦有些崩溃地抬起头盯着窗户,她以为自己在看禁林,半晌才意识到她看的并不是格窗外面,而是特里莎波恩的脸——被玻璃反射在眼前——她正站在她身后。
“Hi,Teresa”她收好不合时宜的惊诧,转身看着对方无神的双眼,疲于询问她怎么进的城堡,所以她只是紧紧捏着双手,然后她做了决定,“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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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外的石兽低头看着她们“口令?”
“邓布利多”
石兽滑到一边,露出了后面的螺旋楼梯。
……看来斯内普一直没有改口令……在那些格兰芬多鲁莽地来校长室偷格兰芬多宝剑之后……莱伦迷迷糊糊地想着,她一步步走上楼梯,走进圆形办公室,墙上挂着历代男女校长的肖像,他们似乎都在浅眠,以至于她的鞋尖落在地毯上的那瞬间,有一幅肖像发出了不令人愉快的咒骂声。
她没有理会,似乎卡罗兄妹刚刚才把那几个格兰芬多推搡着离开这里,在他们满心恐慌地走来走去,失控地询问她和斯内普他们该怎么办之后……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她对挂在校长座后面的肖像点了点头——当然那座位上空空如也,斯内普不在校长室,他不会打扰、甚至阻止她……谁在乎他在哪?
她走到柜子旁边——很好,冥想盆还和往常一样放在柜子里,再挥了挥魔杖布下几个闭耳塞听,……也不知道斯内普打的什么主意,让进入校长室的方法变得如此简单,他甚至没有在放置冥想盆的柜子上施恶咒,就像等着别人来将它打开一样……
莱伦拉开柜子的动作忽地一顿——等着别人?
然而她的动作很快便继续了下去,不管是谁……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伏地魔赢了或者输了又怎么样?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噩梦、魔药、不可饶恕咒、缓和剂以及谩骂的日子,她想她不需要这些来提醒她她到底有多么愚不可及,在她选择成为食死徒的那一刻……
她把盆口刻有如尼文符号的大石盆搬到桌上,魔杖抵着额角抽出一缕银丝,她把它投进去,然后示意特里莎走过来,指着盆里旋转的记忆让她进去。
混沌中的特里莎将头埋下,夺魂咒使她的动作干脆、毫不拖泥带水,而莱伦站在她身边,想象着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样子。
或许有人会猜出这件事是一个阴谋,她想,但是谁会蠢得去追究?——除了这个女孩的家人,魔法部早就受到了重创,战争结束后掌权者的候选无非就是两个,食死徒不会在乎一个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的人死去,凤凰社会让威森加摩开庭的时间一拖再拖,毕竟韦斯莱可是救世主最钟爱的姓氏……
一些肖像在说话,她看见他们的嘴唇不住地开阖,或许是对她,或许是对别人……也许在猜她们在干什么,也可能觉得她有些眼熟?——自甘堕落的格里特……穿着食死徒长袍、胆大妄为地来到了霍格沃茨,闯进校长室未经允许地使用冥想盆……
莱伦收回思绪,她看着桌上旋转着的鼻烟壶,恍惚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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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给你看的一切。”她说,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在你死去之前,你是弗雷德韦斯莱——”
已经空了的玻璃瓶被遗忘在脚下,金黄色的粘稠的液体残留在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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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走廊上的塑像和铠甲都从支架上跳了下来,楼上楼下传来轰隆轰隆的撞击声,似乎它们在整个城堡的同伴都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莱伦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来,只剩一件麻瓜的衬衣和牛仔裤,现在再穿着任何带有食死徒标记的东西无疑是愚蠢的,她靠在墙角,听着远远传来一片碰撞声和呐喊声,一群群的学生涌入这个走廊,大多数都在睡衣外面套着旅行斗篷,教师和级长们走在他们之间,护送着赶往大礼堂。
她掏出有些旧了的怀表,这块表已经不再好看了,她没有对其施以任何的防护咒,有磕碰在所难免,这只是一个便宜货,是弗雷德在二年级的暑假送她的。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伏地魔的声音轰鸣着围绕在耳际,走廊里只剩下莱伦一个人,寂静压迫着她的耳膜,此刻的安静如此巨大,连带她的心一并平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她伸手紧紧攥住身边的人的长袍,幸亏现在并没有人经过这里,莱伦想,不论是谁,看到一个人抓着空气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好奇——可是该死的她现在已经不愿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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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斯”金斯莱指指卢平,“亚瑟,”他又指了指坐在格兰芬多桌旁的韦斯莱先生,“和我带领队伍进入操场。我们需要有人组织把守进入学校的各个通道入口——”
“听着像是我们的活儿。”弗雷德指指他自己和乔治大声说,金斯莱点头同意。
“弗雷德,你在找什么?”李·乔丹的声音混在“领队的到上面来,我们分一下队伍!”的叫嚷中,但是弗雷德听见了,他的视线依旧在礼堂内搜索着,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影,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些不耐烦回答李的问题,但是只是片刻,弗雷德就赶上了他和乔治的步伐,说“没什么。”
……
弗雷德·韦斯莱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至少他认为自己不是。
但是当他站在五楼的马屁精格雷戈里雕像的空底座面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一股久别重逢的激动,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调皮捣蛋的时光和这些密道密不可分。
还有莱伦格里特。
“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回到这里,”乔治向他的肩膀锤了一拳,弗雷德耸了耸肩,“在给乌姆里奇添太多麻烦回家以后,我的确没有想到还能回来,我是说,那只癞蛤.蟆肯定很想收拾咱们。”
乔治笑了笑,说“那时候我们很确定她会被邓布利多赶走。”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感慨“来吧哥们,咱们得让那些企图从这些地方进来的混蛋吃点苦头。”
弗雷德笑着跟他击了击拳,然后他举起魔杖,开始布下那些他早已熟知的咒语。
四周的一切都太过熟悉,恍惚得让他以为他还和莱伦一起在城堡夜游,她会给他们施一个幻身咒,而他兴致勃勃地绘制他的地图。然而一眨眼,他一个人举着魔杖站在这里。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在巫师漫长的生命中,它仅仅是篇幅很小的一笔。弗雷德记不得他和莱伦之间什么时候隔了这么远,或许是在三强争霸赛之后,他看见她离开,她对他说她会很快回来,让他不用担心。
于是他相信了她,她一向重诺,是的,那么刻薄自私的斯莱特林重视承诺。
但她始终没有回来。
后来是她突然的休学。
然后是登载在《唱唱反调》上的,格里特家族加入了食死徒的消息。
弗雷德偶尔也会想,莱伦格里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她总太清醒,她会顾虑很多,而他仅仅只是想找一个心仪的女人,不管她是谁——和他一起——或许再加上乔治和他的妻子,一起经营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而已。
被表盘上灿金色的字迹吸引,他回过神,莱伦问他现在能不能去找她。
他喊正在楼梯旁边布置障碍的孪生兄弟:“乔治——我先离开一会?”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开始回复她,你在哪?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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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我想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此刻莱伦与弗雷德正站在城堡二楼走廊的落地窗前,或许是因为学生早已被送离或者前往塔楼去施魔法了,整条走廊十分空旷,只有他们两个人。
注意到她严肃的表情,弗雷德意识到这些事情他不会喜欢听,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这里,但他没有理会,而是点头“我正在听。”
莱伦看着他,心底出其地平静——在她看到他然后让另一个弗雷德去找乔治之后——她意识到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不论是这个疯狂的计划,或是她与弗雷德的关系。
“首先,你知道,我是个食死徒。”她猛地拉起左手的袖子,狰狞的标记在白皙过头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突兀,一道淡淡的伤疤从虎口划到手腕,年轻细腻的肌理上,被烙满了战争的痕迹。
他心里一阵刺痛,他握住她的手臂,食指轻轻地从那道伤疤上划过,“我想那时候你很疼,”他说,唇落在她的手腕上。
莱伦一阵激灵,她猛地缩回了手,像被烫到一般,她没有忽略弗雷德眼里的心疼和难过,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但她已经不能听下去了。
她忽然笑眯眯地向他招了招手,“低一下头,弗雷德。”
他依言埋头,迎接他的是莱伦的吻,她鼻尖扫过他的脸颊,舌头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的轮廓,一阵麻痒袭来,他心里一热,然后他的手扣住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得太晚。莱伦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弗雷德的吻并不温柔,她被吻得昏昏沉沉的,眼眶发热,但她到底没有哭出来。
“其次,我结婚了。”她忍住眼角的灼痛,尽量显得平静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诧异,莱伦心一沉,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目光如炬“你想说什么,莱伦?”
她退离他的怀抱,转头面向操场“食死徒攻进来了,”她说,然后她看着弗雷德,慢慢扬起嘴角,“弗雷德,我是伦诺克夫人。”
他没有说话,一道红光闪过,莱伦接住弗雷德倒下的身体,慢慢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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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弗雷德,wake up!——”空荡荡的变形术教室里,赫敏格兰杰正跪在一个男人旁边,她小心翼翼地推着昏睡的男人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惶恐和期待地叫着他的名字。
“唔,”男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后他的手抬起来抚到了额头上,像是为了遮住过于灿烂的阳光,他像每一个宿醉过后的普通男人一样,低声咒骂着耳边的嘈杂,赫敏惊喜地加重了摇晃他肩膀的力道,“弗雷德?你觉得怎么样?——噢,梅林,这真是……不可思议”
弗雷德躲避着她手上的力道,他的头很痛,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棍,女人的声音遥远地传来,钻入他混乱成一团的大脑,弗雷德揉着额角,微微撑开双眼“赫敏?”
“罗恩!罗恩!他还活着!”似乎他的声音让她更为兴奋,尖锐的女声划破教室里原本静谧的空气,他觉得头更加锐痛,径自忽略了她话里的怪异,原本一团糟的大脑却因此渐渐清明、慢慢开始了转动。
门被砰地推开了,罗恩猛地冲了进来,哈利跟在他的身后,弗雷德坐了起来,他注意到他们三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失而复得?
“这是——变形术教室?”弗雷德皱着眉头环视四周“我是说,我应该在二楼走廊……哈利,你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神秘人在哪?罗恩,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很好。”罗恩说,然后他和哈利一人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了起来。
“莱伦——赫敏,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弗雷德看向站在罗恩身边的女巫“金发,蓝眼睛,穿着麻瓜衣服?”他比划着他的肩膀“她大概这么高。”
“没有,弗雷德”赫敏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看见任何人。”
“战争结束了,”哈利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伏地魔完蛋了,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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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哈利上次来过之后,看守校长办公室入口的石兽已被撞到一边,他歪在那里,看上去有点被打晕了,哈利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听得懂口令。
“我们可以上去吗?”他问
“请便”石兽哼哼着说
他们从它身上爬过,登上像自动扶梯一样缓慢上升的螺旋形石梯。到了顶上,哈利把门推开了。
他刚瞥见冥想盆还像他上次离开时那样放在桌上,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得他失声大叫,以为遭遇了魔咒,或是伏地魔死而复生了——
……
“祝贺你活下来,哈利波特,我想你现在有时间跟我聊聊。”角落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哈利惊讶地转过身去,当他看清莱伦格里特的脸时,罗恩也大吼着伸出了魔杖,电光火石间,杖间的红光与蓝光相撞,迸射出大片的光斑。
“等等罗恩,”他听见赫敏微微责备的声音“先看清楚!”
罗恩还没来得及反驳,站在角落的女人便开了口“格兰杰小姐,我能和你聊聊吗?”
“看吧赫敏,她是个格里特!——食死徒!”似乎是认出了她是谁,罗恩忽然喊了起来,然后他看向哈利“来吧哥们,金斯莱最好还没走,这里有个漏网之鱼——”
“韦斯莱先生,我希望你不是一个满头冲动的草包,”格里特冷冷地开了口,她在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铁甲咒,“我要说的,恰恰与你的家人有关……与弗雷德有关。”
罗恩瞬间就不再吭声了,他的眼里满是血丝,拳头因愤怒而紧攥,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像是尽全力地忍耐着什么“把话说清楚,你这个肮脏的——”没等他说完,赫敏便狠狠地捅了他一记。
“格兰杰小姐?”格里特又问了一遍,眼睛在他们身上一转,随即她将魔杖放到地上,“这样可以表示我的诚意吗?”她问,“求你——我只需要一分钟。”
赫敏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些犹豫,然而当她的目光与格里特的一接触,看清那眼里的痛苦与解脱的时候,她还是点了点头。
格里特等不及地向她走来,她没有拉她去一边,只是凑到赫敏耳旁,轻声道“那个死去的不是真的弗雷德。他还活着,在变形术教室里。”
没有给赫敏平复惊讶的机会,她又开了口“那个冒牌货我会处理,你相信与否无所谓,可是至少去看看不是吗?如果你发现我说的是真的——不论弗雷德问什么,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就算你要告诉男孩们,他们也要记得保密。”
然后她退后一步,语气冷漠“格兰杰小姐,你可以去找他了。”
……
赫敏走到楼梯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莱伦格里特。身边是一头雾水的哈利和罗恩。但他们还是坚决地表示要和她一起去,谁能料到格里特会不会耍阴招?她毕竟是个食死徒。
“快点去吧。”格里特催促道。
……
回归安静的校长室里,有片刻的沉寂。
“……”莱伦听见邓布利多发出了一声长叹,她抬眼看向他,一滴眼泪正从半月形镜片后面流进长长的银白色胡须里。
“为什么,孩子?”她听见邓布利多问她,知道他的意思是弗雷德,毕竟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也没有特地避开这些画像,她心想这真是个傻问题,但是眼眶却是难以忽略的酸涩肿胀,她瘪瘪嘴,又扯了扯嘴角。
“没有原因,教授。”莱伦说,她伸手擦着眼泪,越擦越多,然后她放弃了,只用力捂住脸,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的声音哽咽,但是语气却异常固执:
“我只是喜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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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金黄,洒下一地细碎。
床头镶嵌着彩色琉璃的木头格窗折射出大片的绚烂,曾经的格里特小姐正站在穿衣镜前,手指轻轻抚平裙角的褶皱,蓝色的礼服裙摆随着光芒一层层地漾开,如海浪一般蔓延不止。
“莱伦?”伦诺克先生整理着袖子走了进来,莱伦转过头,“我怎么样?”
“看上去美极了,亲爱的。”爱德华说,他走过来环住她,埋头在她的颈侧,“现在我有些后悔答应出席了。”
“但是他们邀请了我们,”她笑着提醒丈夫,在他的怀抱中转过身为他系领结,左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够了,我们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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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伦从来没有拜访过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当然,那次来抓哈利波特除外。
想必韦斯莱夫人对她的好感不会太多。莱伦挽着爱德华的手,随着众多的宾客一起走进了韦斯莱家的果园,巨大的白色帐篷外站着四个人,正在与几个宾客说话。
哈利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语气满是欣喜“莱伦?”
“哈利,好久不见了。”她有些惊讶,侧过脸向他微笑,“这是我丈夫,爱德华伦诺克”说着暗暗地扯了一把爱德华的袖子。
“你好,波特先生”他矜持地朝哈利点了点头,哈利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自然,像是不习惯应付这过于圆滑的交际方式。“你好”他说,随后向莱伦匆匆地笑了笑“我得赶快过去了——你知道——金妮”他磕磕绊绊地解释着,脸颊涨得通红。
“你去吧”她并不介意,反而露出一抹近乎友善的笑容“我理解的。”
他逃也似地冲进了帐篷,莱伦刚想跟着走进去,便觉察到身边的人有些僵硬,她转过头看他“怎么了,爱德华?”
男人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然后他沉默片刻,“没什么,进去吧。”
莱伦没有多想,她望了帐篷边一眼,乔治和罗恩正在与安多米达·唐克斯说话,她不想参与他们的聊天,也就没有停留,在另一边掀开帐篷一角钻了进去。
……
莱伦着迷地看着四周,有宾客坐在椅子上,接着猛地跳了起来,他的屁股上是一副假牙的模型——原本是坐垫。还有四处乱飞的小精灵,随着它们的飞动不时掉落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地上铺着松软的羊毛地毯,帐篷顶被施了魔法,几根金色的链条勾勒着四周,看上去像是一小块夏夜的天空,闪烁的星星一会便会掉落下来,变成一个个的金加隆,她伸手接了一个,认出是小矮妖的金币。
这是弗雷德的婚礼。
她走到帐篷一侧正在演奏的乐队面前——爱德华已经找了位置坐下了,莱伦从侍者那拿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她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浓得让她差点吐出来,烧灼着舌尖的辛辣中又带了一点苦味,她刚刚咽下去,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赫敏向她笑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胸口处嵌着一颗蛋白石,莱伦认出那是麻瓜的礼服长裙,她也有一件同款式的。
“麻瓜的智慧的确惊人,不是吗?”她朝她的裙子努了努嘴“你非常美。”
赫敏看上去兴致很高“谢谢”她说“你怎么样,莱伦?”
“不算差”莱伦偏了偏头“罗恩哪去了?他放心他的公主被其他人觊觎?”
“他在和弗雷德说话。”赫敏的脸有些红,“莱伦,虽然罗恩没说,但我相信他是非常,非常感谢你的——”
“我知道”莱伦说,她又咽下一口酒“我真的知道。”
只是受恩于食死徒太过难以启齿,对别人而言或许无所谓,但是罗恩不能说。
“赫敏”她看着身侧的人,“我很感谢你遵守诺言……没有告诉他们我救了他。”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声叹息。
莱伦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一直很欣赏这个女巫,虽然出生麻瓜,但是成绩优异,充满勇气与忠诚,最重要的是,她即使不理解不赞同,也绝不会违背诺言。
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那是人命,是过于沉重的馈赠,像压坠在胸口的巨石,让人难以呼吸。
弗雷德不需要背负这些。他令她回头,大战前的泄密以及未参加战斗的借口让她得以从摄魂怪的吻下逃离,她告诉自己这是感谢——这只会是感谢。
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我该坐下了,”她匆匆跟赫敏道别,在人群里挤着,然而还没有到座位旁边,所有的灯都关了。再走下去似乎有点傻,她停在角落,火焰威士忌洒了一点在手背上。
黑暗并未持续多久,一个光球正从帐篷中央升起,从一点星火慢慢变大,越来越明亮,然后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它停止了上升,随后啪地炸裂开来,莱伦刚刚看见的那些在帐篷顶盘旋缠绕的金链倏地发光,耀眼的灿金色汇聚到一点,然后一个人影逐渐从光斑中显露了出来。
她意识到那是弗雷德。
剩下的一切就像做梦。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妮可?——她充满欣喜地和他爸爸站在通道上,似乎对于这一切非常满意,以至于在她走到弗雷德面前时,她已经丢弃了羞怯,碧绿的眼睛里是满满当当的爱意。
而弗雷德说:在这特别的日子里,以灵魂为誓,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地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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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无声地碎裂,莱伦站在原地,那些坐着的巫师都站了起来,上前对他们表示祝贺,她低下头,魔杖抵着手心,无声地念了一个治愈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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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你,弗雷德”莱伦挽着爱德华的手,她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妮可,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很幸运,韦斯莱夫人。”她微笑着看着他的妻子——干净,美丽,害羞——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莱伦”弗雷德说,“我认为我才是那个幸运的家伙。”他伸出他们俩紧握的双手,向她挤了挤眼。
莱伦点了点头,和爱德华转身为下一个祝福让开位置,弗雷德盯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亲爱的?”妮可问他,他还在盯着他们看。
然而下个一秒,弗雷德便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又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了,他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她正疑惑地看着他,脸上还有迷人的红晕,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没什么,是两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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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昏睡的男人。
乔治韦斯莱坐在床脚的扶手椅上,最新的预言家日报摊开在他的腿上。
又是一篇胡说八道的采访稿,他厌烦地翻页,目光在“哈利波特说‘是的,我相信我自己,即使邓布利多已经不能给予我帮助了,我仍旧相信我可以打败伏地魔’”的荒唐说辞上划过。
他的心不在焉终止于一个敲门声。
乔治抬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真的来了——我以为你会再想想——甚至于骗我。你知道,我其实并不十分在意。”
“我当然会来,谢谢你,乔治”来人点了点头,拢了拢湿漉漉的金发“天气糟透了。”她说
然后她看向床上的男人,眼里溢满温情,“当时很急,我没能好好修改,我想他这几天可能有些头痛”她说,随后她低头,轻轻吻在男人眼角“再见,弗雷德。”
遗忘咒的白光明亮而刺眼,她竭力睁大着眼睛,眼前因为剧烈的亮光而出现短暂的失明,圆圆的像是黑洞,她想起他眼神有些空洞地问“莱伦?你会回来的是吧。”
然后她说:嗯,我会。
而这么问的少年,也将不再有了。
“我会习惯的。”她说,任由乔治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她有些惊慌地看着乔治,然后在他眼里的情绪中慢慢冷静下来。
“我会习惯的。”她又说了一遍,“我一向如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