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苦肉计(1 / 1)
祁懿的双腿始终有些僵硬,向前迈的步子不是很优雅,许是冷站的久了有些发颤。
她前进两步,他前进三步。
直到后来是他跑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靠在他的怀里,身体很僵硬,迟钝的将眼睛闭上。双臂还是放在两侧,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思考。我闻到他身上有些风尘的味道,还有浓重的烟味呛的我喉咙有些难受,熏的我眼睛有些酸痛,衣服有些硬,咯的我骨头疼。
“阿懿,对不起。”
祁懿僵在两侧的手颤了颤。
“阿懿,对不起。那天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连带着她的心都在跟着颤动。
“你和她不止是朋友关系吧,我看的出来她对你有情。”
她看着他波澜起伏的黑色瞳孔,里面明显的挣扎如同刺在她心尖的刺,紧皱的双眉。
突然就看不懂他了。
他不该是这个表情的,他应该在她刚问出口的时候便矢口否认。
可是通常都是事与愿违的。
“我,我不知道。”
祁懿蓦地就笑了,伸手亲昵的将他的眉轻轻抚平,认真的说:“你不知道。你可以否认哪,我会相信你,可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想骗我是不是,可是你又开不了口解释不了和她的关系,你和她究竟到了哪一步,到如今你都不肯说。”
祁懿突然就觉得不冷了,抬头看着天空,蓝的有些苍白,大概如同我此刻的脸色一样苍白,却始终挂着颤巍巍的笑容。
“那么,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你爷爷过生日,我体谅你不让你来接我,你爸的态度你当我是石头人吗?可你呢,你做了什么,肩并肩,郎情妾意。”
祁懿用力抹了一下脸:“算了,就这样吧。”
是谁说。
当想哭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天空,便会尝到眼泪倒流的滋味。
对不起,原谅她学不会圆滑处世,原谅她学不会视若无睹,原谅她连想自欺欺人都没机会。
祁懿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
她只知道心很痛,像是刚刚被人剜过一样。
可是她却不知道,一直以来是她夹在别人的中间,是她做了错事却还理所当然的让他来请求她的原谅。
简直不可理喻。
站在窗前往下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那辆银白色的奥迪孤零零的停在下边,虽然距离地面很远,可祁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车。
她看着他斜靠在车边,身子有些歪歪斜斜的。
这是十二月中旬的天,他就这样站在下面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祁懿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冲了下去,站在电梯里看着红灯一闪一闪的数字,她第一次觉得好慢,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却好像熬过了几个小时一样的漫长,冲出电梯的时候胸腔里充斥着的闷气才算消散。
还是那天分开时的衣服,头发都有些凌乱,眼神很疲惫很憔悴,看到祁懿的时候闪过一丝的别后重逢的哀乐。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去?你以为你就这样站在这里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你这么守在这里我就会对你犯过的错误当做没发生吗?你以为我心很软看到你这样就会心疼,一心疼就会原谅你是不是?”祁懿直截了当的质问他。
祁懿对着他无动于衷的他拳打脚踢,打着打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手腕一紧,便被带入怀中。他抱的很紧,好似要将她彻底的融入他的骨髓中一样。
“手疼不疼?”
一听他这话,祁懿原本已经快止住的泪水更如决堤一般泪流不止,他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问她手疼不疼?怎么能?
过了一会他颤抖着牙齿说:“我晚上其实是在车里过夜的,没有站在外面。可是,就算是白天外面也很冷。不过我是军人,不怕!”
原本怒不可遏的祁懿,终于还是挨不过程亭喻的苦肉计。
可是心里的那层隔阂不是说一句原谅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大家都用同样的办法将那个埋葬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便可偏安于一时。
这世上最恶俗的事情,莫过于街头偶遇。现女友撞见身份不明的自己男友的绯闻女主,可即便这么恶俗的事情还是被祁懿撞见。
祁懿的目光正幽幽,阴测测的盯着窗边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她甚至觉得她热烈的目光能将厚重的玻璃穿透。
两个小时前,越青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家门前,说来替她收尸。可惜她只是有些精神涣散,收尸还不至于。而她脸上却挂着一幅极其失望的表情,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蓝越青兴致冲冲的拉她出来逛街,说什么纪梵希出了冬季最新款的大衣,并且可以让她随意狠狠宰她一顿,正疑惑间,看到她笑的有些如沐春风的笑脸,便瞬间觉得这丫的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必然有什么事瞒着她。
祁懿一番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软磨硬泡之下她才悠悠的望着天的尽头说,今天是你生日!
而当祁懿听见今天是她生日的时候她竟莫名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愣愣的想了好半天。
事实就是,当祁懿和越青两个人刚从她那辆拉风的宾利欧陆停在路边,笑容灿烂的从车上下来,大摇大摆的进入高级法国餐厅爵尚,就连门口的迎宾绅士的笑容,优雅的动作都让人瞬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两人你说我笑的穿过爵尚的大厅,上到二楼,正站在楼梯拐角,甚至就连整个金碧辉煌的餐厅中还来回飘荡着G大调的小提琴悠扬的音乐声,而此刻祁懿却像个聋子一样,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器官那就是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对“璧人”。
越青骨干分明的手掌放在祁懿的胳膊上,她惨笑着转过头看她。
让她意想不到的居然是越青灿烂的笑容已然僵在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握着我胳膊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漆黑的双眸中似是能喷出熊熊火焰,将整个爵尚燃烧,至少能让面前的那人,烧的连渣都不剩。
“不过去打个招呼么?”
越青对着我咧嘴一笑,那笑堪堪是俘获众生,颠倒人心的容色,可我却觉得那样的笑容分外刺眼。
祁懿记得第一次见越青这样笑的时候是小学三年级,那个时候的越青已经出落的调皮捣蛋的行为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而她笑的正欢的时候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甚至不明白她在笑什么,最后才知道她捉了一个蚂蚱放在那个胖嘟嘟的,整天欺负小女生的男生的裤子里。
而她最近一次这样笑是大三的时候,面对秦诗诗时候的样子,最后面对米洁时候的样子。
现在时隔四年之久,再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笑容竟让祁懿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急忙伸出去的手,微微已然擦过她的衣袖。
祁懿急忙追上去。
只见她优雅的踩着高跟鞋,如同一个□□的猫妖,那摇曳生姿的水蛇腰,上下跳动的大长发,脚下十四厘米尖细的如同锥子一样的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奥罗拉大理石薄地板砖上,祁懿甚至怕她将那地板砖当做发泄对象,踩出一个窟窿来。
“简小姐,这么多年未见,您依旧风韵犹存啊,怪不得还能出入这么高档的餐厅仍然会被门口的帅哥当做女孩一样迎接。哦,简小姐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已婚妇女才是。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哈。”继而笑容可掬的看向旁边脸色已然黑了一半,正用一种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那双黑沉如墨的双眼如今不知蕴藏了什么样的暴风雪,看着她的眼神复杂的让他读不懂,有怜惜,有忧愁,有冰冷的寒光,甚至就连后悔都写在了眼中。
“程亭喻,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祁懿她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剩下祁懿的日子吗?”
瞬间祁懿听见指针锃、锃、锃的响声,甚至将那悠扬飘逸的小提琴声都自动忽略掉了。
程亭喻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里面的痛苦挣扎的漩涡她连一眼都没看到,因为此刻祁懿正在看着他旁边完美侧脸的越青,而越青正笑呵呵的看着她对面的,一直镇定的端着手中的红酒,好似看着她们三人的闹剧的简沁,而简沁则似笑非笑的看着祁懿。
祁懿虽然没有看她,但是却却知道,她必定壮志凌云、昂首挺胸的看着她。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简沁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她就像是那修仙的人一样,格外淡定的看着越青说:“蓝小姐,多年未见你仍然是伶牙俐齿不减当年。不过,我想单独和阿懿谈谈。喻?”
此刻站在旁边的她多像一个与世无争的仙人,她要和她谈谈问了越青,问了亭喻,却独独没有征询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越青,我有话跟你说。”
程亭喻留下这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走过祁懿身旁的时候竟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而她就像是瘟疫一样,让人避之不及,唯恐涉及自身。
“阿懿,坐吧。”
祁懿懒懒的靠在铅灰色的沙发中,双膝微曲,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简沁忍不住挑了挑眉说:“不知道简小姐想和我说什么?”
“叫我简沁或者阿沁吧,我不习惯别人喊我简小姐,会让我觉得很见外。”
祁懿抿唇,不置可否。
你不习惯别人喊你简小姐,可你可否知道面对不熟悉的人她向来做不到你这般自来熟。
“阿懿很聪明。喻和你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若介意我,我想是不必要的。因为我和喻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在一起。我所知道的,喻对你绝对比你知道的要更爱你,但也有更多的无可奈何,更多的迫不得已。希望你能多了解他,多理解他,他比你知道的过的更苦。”一番话下来,没有感人至深,动人肺腑的凄苦爱情故事,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只是那么淡然的,平静的说了她要说的。
她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纤尘不染。那一刻,祁懿竟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