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会罗伢娘(1 / 1)
张睿知道花花是林家救出来的,虽说春花早些出来是不错,但他心里还是,还是希望是他救了花花。
虽说他早醒的事只有石夫子知道,但他想告诉花花,却又害怕花花怪他装傻,也许还会因此疏离了他,所以这些日他都在纠结着要不要说,再加之这醒后又忙于各种诗会应酬,连着花花待他冷淡都是今日才发觉出不同来。
心焦不能入睡的张睿听着豆娘的动静似睡熟了,才悄悄开了门,本想就在院子里转转,却刚好看见月色下,春花独立在院中,望着空明的月出神。
深夜里寂静的似没了声息,月色如水般浸漫过来,明明他们都是在一个院子里,但那一刻张睿却觉得她与他遥遥相隔,她好比身处那琼楼寒殿一般,遥不可及。
“花花!”张睿突然跑了过去,一把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她是他的花花,是他的妻,一辈子不离不弃,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会是如此。
春花有些惊异,理智让她推开,但最终她还是贪婪的倚在他的怀里,轻柔的道:“你怎么还没睡?”
张睿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闻着独属于她的味道,有些迷醉的道,“想你了。”
一句话却让春花清醒了许多,终归不再是她的傻秀才了,她的傻秀才会抱着她,但却是不会说情话的,终是她傻,春花僵直着身子推开了他。
“你怎的不早些睡,明日还得早起当差呢。”
“我知道。”张睿如往时一般的执起她手,借着月色细细端详着掌处的每一条掌痕,“你又是为何睡不着?”
春花扭头望着圆月,慢慢的道:“只是想家了。”
“花花!明年我陪你回去一趟吧。”张睿看着她,“但是你不许离了我!”
春花看着张睿那清亮的眼珠里只晃动着她一人的身影,似是以前千万次一般,她突然笑着说道:“我离了小秀才还能去哪?我是不会离开小秀才的!”
但我并不一定不会离开张睿!
得了保证的张睿欢喜极了,但却是把豆娘吵醒了,披了衣裳把他们都唤回去了,看着张睿挨了他娘一记爆栗,临走前还不停的朝她眨眼睛,春花只能闷头笑,闪进了里屋。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即使再像,也是回不去了,那剩下的路便是闷头直冲,无论荆棘还是山涧,她总会闯出路子来。
清晨的阳光散漫的游荡在十里村,而就在出村的羊肠路上,一辆简朴的牛板车哒哒的驶过,车上春花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又往一旁的大木桶靠了靠,初秋的早晨凉嗖嗖的。
“长风,你赶得慢些,我觉得这木桶似不稳当。”长风娘一手搭着木桶,一边提醒着赶车的儿子。
只听长风应了声,拉了拉缰绳,车便呦吱呦吱的慢了下来。
长风娘又端详着春花,和蔼的说道:“花啊,一会进城你可得把帷帽带上,你这般模样,我还真怕把你弄丢了。”
春花笑着应了,随手将白色的帷帽带了,给她瞧,“婶子,现在可是什么也瞧不清楚了?”
“呵呵,是了,是了。你这模样,要不是突然早上豆娘说她身子不爽利,而且这长风也跟来,单我一个,还真不敢领着你进城呢。”长风娘笑着打趣道。
春花坐在车尾甩了甩腿,笑道:“我也是个大人了,而且这又有帷帽,无碍的。我也是许久未进城了。”
似乎有两三年了,开始是由于家里要照顾小秀才,再者她的样貌是越发出彩了,豆娘怕无端惹是非,便很少让她出门。
进了城,牛车直奔以前那档口,歇了一应用具,长风娘看着人少便拉着春花买东西去了。
这档口现在是长风家卖些小吃,主要是肉粥,粽子一类,而如今广元县也是有不少家卖豆腐花的了,只是口味许是比不上她家,但是也都还对付,所以听说生意也是不错。
逛了一小圈,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这路上的人也是多了,长风娘就有些担心店里忙不过来,春花见此忙让她回去,只推说自己再买些盐和果子,一会就回去。
长风娘见这也就在他们档口附近,想来青天白日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便自己匆匆回店里去了。
春花立在街头见长风娘没影了,才辨了辨方向,匆匆穿街过巷而去。
这些年,她一直在暗暗打探当年卖她们的那个罗伢娘,三年前终于是打听到了,但那人却说罗伢娘一家已经搬到京城去了,只留了一姐妹在广元县,后来她不怎么出县城了,因此她也一直没能来寻,今日若能寻着,也算是断了她的心念了。
广元县,东果巷。
春花站在一个大红漆的木门前,正踌躇着要不要敲门时,门却吱呀的开了,出来的人正是当年的罗伢娘,虽然七年过去了,她的身形有些发胖了,但是丝毫不影响春花的判断。
“请问姑娘是?”罗伢娘疑惑的看向她。
春花忙退了一小步,行了礼,才恭敬且略带欣喜的问道:“请问您可是罗伢娘?”
见她点了头,春花才将帷帽取下,又向她行了个大礼,“我乃是七年前从你手中卖出的丫头,牛春花,我还有一姐姐名春茶,不知您可还记得?”
那罗伢娘盯着她看来许久才啪的一拍大腿,笑道:“姑娘,你与我真是有缘啊!我正寻你呢!”
春花莫名的看着这兴奋的罗伢娘,正想问她缘由,便听那罗伢娘道:“这说来话长,这房子如今已是给了我那姐妹一家住了,你且陪我去楼里喝壶茶吧!”
春花笑着应了,二人就这么来到了广元县最大的茶馆,一品香。
这罗伢娘也是个大手大脚的,进了馆子,还未等春花打量明白这茶楼,便听她喊了句“雅间”,这又被小二恭敬的送上了楼。
这刚踏上二楼,春花就见一众书生,小姐花花绿绿的,还请了琴师弹曲,场面颇为热闹。
春花只瞥了眼,那人群中不少女子围着的书桌,似有一书生模样的在执笔写着字,还是画着画,只听见赞许声不断,可是帷帽隔着也是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