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无力的挣扎（1 / 1）
“我想借一万块，嗯，要是没有这么多，你多少借我点……”王淑香对着电话悲戚出声，“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不会向你张嘴的……是小强不知怎么欠了别人的钱，是，小强还没回家，他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了，我要拿钱去救他……”
老蒋头拧着眉头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见王淑香失落的挂了电话，忙问道：“借了多少？”
王淑香没说话，呜呜的哭起来。
“别哭了，快别哭了。”老蒋头觉得心疼不已，低头犹豫犹豫，终于道，“大妹子别哭了，大哥也许能帮你！”
王淑香泪眼婆娑的看着老蒋头，没有说话。
老蒋头道：“我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准备娶个媳妇用的，那现在既然大妹子有急事，就先拿去用吧。”
王淑香立即破涕为笑，“真的？是真的吗？”
老蒋头看王淑香笑了，自己也就笑了，“是真的，跟我回家去拿吧。”
王淑香点点头，“谢谢老蒋大哥了，老蒋大哥你真是好人，大好人，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一边走，王淑香一边反反复复说这几句话，她说的是真心话，老蒋头雪中送炭，可真是菩萨心肠，大善人！自己真是遇到贵人了。
王淑香第一次觉得老蒋头黑暗而又凌乱的家也很温暖，看着老蒋头真的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大堆零的整的钞票来，王淑香的眼睛都红了。这些肯定够了，王淑香忙抄起电话拨通了大明的电话。
电话嘟嘟的想着，王淑香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只可惜嘟嘟的声音停了，大明没有接电话。王淑香急忙又打过去，电话才响了一声，便被挂断了。
王淑香刚刚的喜悦兴奋顿时没有了，她傻呆呆的坐在炕上，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握着电话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去借个别人的电话，看能不能打通？”老蒋头颤巍巍的把钱叠好了放在一起，伸手交给王淑香。
王淑香接过老蒋头手中的钱，道了声谢谢，忙跑出去借电话了。路上正碰到一个熟人，王淑香忙借了他的电话拨号，这次果然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大明刚睡醒时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呀？大早上不让睡觉，有病吧！”
王淑香没理会大明的不礼貌，慌忙道：“我准备好了一万块，我马上给你送去，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大明大吼一声，“他妈的，说话颠三倒四的！你谁啊？”
王淑香又紧张又害怕，这么说话的人一定不是好人，周强一定是被他们控制自由了，王淑香对着电话大喊道：“啊，我，我是周强的娘，我给你送钱去，现在就给送去，你在哪里？”
“送钱？呸！”大明啐了一口，“想问清楚地方叫警察来抓我吧？”
王淑香慌忙解释：“不是的，不会，我不……”
“你再也别想见到你儿子了！”大明啪的挂断电话。
“我求你，求你放过小强……”王淑香哭着对着电话大喊，“喂，喂喂！”
路人抢过电话，“人家都挂了，喊再大声也听不见了。”说完不再理会几近崩溃的王淑香，径自走了。
王淑香失魂落魄的跌坐地上，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儿子了。王淑香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听见周诺惊慌失措的喊声传来：“娘，娘，不好了！”
王淑香抬起头，还能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娘，你怎么坐在这里？”周诺拉起王淑香，“你快回家看看吧，咱家的小羊羔好像病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王淑香一听，立刻跑回了家。果然，有两只小羊羔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剩下的四只也病恹恹的没精神。王淑香一看就急了，这这么回事？忙一手抱起一只直奔老蒋头家里。
老蒋头摸了摸羊羔的头骨，又捋了捋羊羔的毛发，摇了摇头，道：“没救了。”
王淑香的心扑通一声，道：“家里那四只好像也生病了，大哥跟我回去看看吧。”
“行。”老蒋头转头披上大衣，抬腿就要走。
王淑香犹豫犹豫，从口袋中掏出老蒋头塞给他的一叠钞票：“大哥，这个，先还给你吧……”这是老蒋头一辈子的积蓄，老蒋头说老伴就靠着这些钱了，王淑香实在不忍心接他的钱。
“小强没找到么？”老蒋头问。
王淑香摇摇头，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没有。这钱，等找到了小强，如果有需要，再向大哥借吧。”
“你拿着吧，你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找到小强了，万一到时候你找不到我，又耽误了怎么办？”老蒋头笑道，“你拿着吧，反正现在我也用不上。”
说完就走出了家门，在外边等王淑香。
王淑香犹豫犹豫，又将这厚厚一叠钱放到自己的口袋中，急忙忙的去看家里那四只小羊羔了。
那四只还没有趴下的小羊羔叫声绵软无力，如果不加照料，恐怕也活不过去。
“还有救吗？”王淑香焦急的问道。
“要不这样，先拿回我那里养着，等开春暖和了再说。”老蒋头看着王淑香道。
张小琪忽然插言道：“那要先把钱算清楚了，别到时候你不认账了。”
王淑香无语，老蒋头是那样的人吗？却只能小声小气对张小琪解释：“小琪你别多心，你老蒋大伯不是这样的人。”完了才对老蒋头笑道：“我就是怕麻烦大哥，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老蒋头当然看出王淑香的为难，解释道：“小羊受了些风寒，拿回去和大羊一起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否则，这几个也难活过这个冬天。”
王淑香愣了一会儿，见张小琪没再说话，才和老蒋头一人两个，重新抱回了老蒋头家里的母羊身边。
“我就说让你开春再抱回去，你不听我的。”老蒋头叹息道。
王淑香无奈的摇摇头，这其中因由她也无法解释。
“你和儿媳妇关系不好处？”老蒋头又问。
王淑香依旧无奈的摇摇头。老蒋头见王淑香的样子，心中了然，人家的家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老蒋头深深叹口气，有妻有子有时候也未必幸福啊。
王淑香听着老蒋头的叹息，忽然想起了老周。她眼里含满了泪花，老周走了以后，家里出了太多的事情，她真的应接不暇了。可生活，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老蒋头家里闷闷的坐了好久，才起身离开。
路上，王淑香不甘心的再次拨通大明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便被人挂断了。再打，电话那边直接传来关机的声音。
王淑香跑回家，指着电话上的号码问周诺：“那天晚上是这个人打过来的电话吗？”
周诺打眼看了看，“不知道，忘了。”
王淑香不死心，“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看到小强了吗？”
周诺不知道该怎么答复王淑香，那天的事他真是难以启齿，那天晚上从那所破旧的仓库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张小琪从取款机上取出一万块钱，两人都默然良久，谁也不想就这样把钱白白的扔给别人，最后张小琪说，我们带着钱去找警察，如果是诈骗或者绑架，那就由警察处理，我们顺便救出小强，要是小强真的欠人家的钱，我们再把这钱给他们也不迟啊。实在不想这钱，就这样打了水漂。周诺犹豫片刻，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再回到仓库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大年夜的麻烦警察，他们也不乐意，草草的搜索一遍也就罢了，只说要是“绑匪”再与他们联络，就及时报警。
张小琪松了一口气，紧忙把那一万元又存在□□上。
现在要怎么回答王淑香，他实在不想王淑香知道他们见过周强的事实，他甚至希望当初自己也没有见过周强，这样他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周诺偷偷的给张小琪使眼色，希望伶牙俐齿的张小琪为他解围，张小琪只当未见，她不能说话，她说了王淑香更加的怀疑了。
周诺只好支支吾吾的说：“我们去了，但是没有见到小强，只见到那个打电话的小伙子和一帮小青年，他管我们要钱。然后，我和小琪怕他们有诈就报警了。结果，结果警察也没有查到什么。”顿了一下，又道，“嗯，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故意骗钱的。”
“可是，”王淑香有些不信，“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听见小强说话了……”
“反正我是没看见。”周诺脸更红了，他实在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你不信就拉倒。”停了一下，又觉得语气过于生硬，“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警察，那派出所就在市区，民警还给了我他的电话。”周诺翻出手机上的电话，递给王淑香，“那，你看，就是这个。”
王淑香忙抢过手机，立即拨通了民警的电话。得到的事实与周诺刚才说的丝毫不差，周诺这才松了口气。
王淑香颓然放下手机，有气无力的回到西屋，在炕上坐了片刻，又走到周强的小屋，王淑香的眼泪刷刷的掉下来，哭得无声无息，却痛彻心腑。
她真的就这样失去她和老周辛苦教养了十几年的小儿子了吗？
王淑香躺在周强躺过的地方，等眼泪流尽了，才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