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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番外一 海西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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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四年农历七月初八的傍晚,黄招娣进屋就躺倒在床上,阿菜满头是汗地跑回家,她才想起自己晚饭都还没烧。

“阿妈阿妈,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了!今天镇上好热闹!县长放了一万响的鞭炮!好多茶馆喝茶都不要钱了!……”

“我送你到镇上读书,你又偷跑出去玩!”黄招娣两眼红红地,举起烧火棍就要打。半大少年大叫着逃窜,“我没偷跑!广播播了消息,学堂中午就放学了!是先生带我们去街上的,阿水也去了!不信你问他!阿妈,你说阿爸在外头打日本人,现在日本人跑了,阿爸很快就能回家了是吧?”

烧火棍停在半空,黄招娣的手过了好久才缓缓垂落下来。

“阿妈?阿妈!”

黄招娣很少在儿子面前落泪,阿菜被母亲滚滚而下的泪珠惊呆了,他忘了烧火棍的威胁,奔过去一把抱住母亲,“阿妈别哭,现在外头太平了,要是阿爸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他……”

黄招娣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抹掉眼泪,扔下烧火棍,沉默片刻方道,“你刚才说,阿水也去了?他去镇上做什么?”

母亲在这个时候不问别人先问阿水,阿菜有点意外,不过仍是老实回答,“阿水不是嚷了好久要念书吗,他今天去见了先生。阿水说,他娘为了给他凑学费,要去镇上的砖窑搬砖……”

黄招娣呆了呆,砖窑何等样地方,搬砖绝对不是寻常女人能承受的重体力劳动,那个脾气暴躁,大字不识一个的寡妇林氏,竟能待阿水若此。

将心比心,却也不难理解,阿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不也倾尽了全部心血抚养教育他长大。

阿菜生于民国二十三年初夏,他是国民党大兵郭彤和黄记粮行大小姐黄招娣私定终身后的爱情结晶。阿菜还没满月,郭彤就匆忙回了部队,一走就是三年。民国二十六年秋,日军占领金门,福建沿海全线告急,厦门人心惶惶,市民蜂拥外逃,早和娘家断了往来的黄招娣也抱着儿子加入了逃难大军。

那是黄招娣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飞机在头顶扔下炸弹,人群哀哭嚎叫四散奔逃,一个眼错不见,三岁的阿菜便离开了她的视线。

黄招娣一路哭,一路找,漫漫长路处处横尸,数月过去,冬天来临,找到阿菜的希望更加渺茫。就在她濒临崩溃之际,一声微弱的幼童啼哭让她暂时放下了寻死的念头。

那是个比阿菜要瘦小许多的男孩,病得迷迷糊糊奄奄一息,若不是在黄招娣经过的时候碰巧发出了最后一点声音,恐怕很快就要夭折在九龙江边的草丛里。

黄招娣留下了他,叫他阿菜,视如己出。她甚至找了一枚翡翠贻贝挂到他身上,告诉他那是他爹留下的信物,将来就靠它父子相认。大病初愈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菜浑浑噩噩,对“母亲”的话坚信不疑,那枚淡蓝色的贝壳,也一直珍而重之地保存在他床头的小匣子里。

民国二十七年,黄招娣在郭彤的老家东山岛悄悄定居下来。抗战期间,日军数度占领东山岛,她不敢大张旗鼓地寻夫,一个人带着阿菜,靠给人浆洗缝补度日,又变卖娘家带出来的首饰,勉强供阿菜上了学堂。

六年艰难的战争岁月之后,黄招娣迎来了一户新邻居——寡妇郭林氏和她的独子郭金水。

林氏领着阿水认门的那一天,黄招娣以为自己陷入了幻觉。九岁的阿水有一双和郭彤一模一样的眼睛,眨巴着喊她阿姆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小阿菜。可按林氏的说法,她和阿水爹自幼定亲,十七成亲,夫妻俩一同出外谋生,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和丈夫先后去世,她走投无路,也只能带着小儿子回乡投奔族人。

林氏的话毫无破绽,可黄招娣知道这不会是万中取一的巧合。当年带阿菜出厦门,她细细教过孩子,你姓郭,叫阿菜,要跟娘一起回老家,老家在东山铜陵……三岁的阿菜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姓氏和祖籍,这也是黄招娣遍寻不着孩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落脚东山的原因。

她有母亲的直觉,却没有服众的证据。

直到阿水和阿菜一起去镇里上学的这一天,她进了阿水家小院,透过破缝的纱窗,看到屋里的林氏拿着一只贝壳怔怔地坐在床上。

黄招娣没有进去,甚至没和林氏打招呼就转身回家了。她看不清贝壳的颜色,贝壳的形状,但其实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林氏替她养了七年的儿子,而她也替某个不知姓名的苦命女人养了七年儿子,她们都是不幸而坚强的母亲。

平心而论,上天待她好过林氏许多,小阿菜记住了自己姓郭,要去东山,于是有幸被同样姓郭而要去东山的林氏收养,她黄招娣才有幸和儿子重逢,虽然重逢之后,她完全没有勇气开口让他叫自己一声阿妈。

鬼子投降了,抗战胜利了,十几岁的少年一天天快高长大,郭彤却依旧杳无音讯,渐渐地,黄招娣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对丈夫归来,一家团聚,她是盼望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三年过去,内战分出胜负,老蒋败退台湾,国军残部抓壮丁的那个冬夜,赵营长认出了她,那是她离郭彤最近的一次,跟着部队她一定能见到丈夫,可隔壁小院里还住着她的亲骨肉,她不能走。

一刹那的犹豫,结果是一生的分离。

“要不是镇.反,黄氏大概到死都没勇气说出真相。她把阿菜送到厦门以后回到铜碗村,先悄悄找了太嬷,告诉她爷爷的真正身世,然后就去找茂阿公的父亲自首了。”郭湄伏在铜山古城的石栏杆上,遥望放生池对面香火鼎盛的关帝庙,絮絮叨叨地说着。郭行云站在她身后发问,“我在温哥华和爷爷也聊了很久,我怎么觉得对这些事,他还没你清楚?”

“因为那时候阿嬷已经来我们家了呀。她和太嬷睡一间,爷爷睡一间,黄氏来找太嬷,她就在一旁,亲眼看到黄氏给太嬷磕了三个响头,也许是感谢,也许是请求,到底是什么,阿嬷没有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至于爷爷自己,那是太嬷临终前才匆匆忙忙告诉他的。”

“也难为阿嬷了,六十年的事,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她就是这样,越老的事记得越牢,爸爸去世以后的事,她反而稀里糊涂了。”郭湄笑道,“可是你肯定想不到,我和怀谨哥领证那天,她突然问我,阿云怎么办,可把我吓死了,她之前可从来没提过你!幸好当时只有我和阿妈在场,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她和郭行云的恋情,自陈宝珍以下,除了霞婶,长辈们全都不知道,而霞婶对郭行云又是各种不满意,那一场情变,偌大个厦门竟没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若不是郭老四无意中透露了郭湄爷爷还在世的消息,他不知还要被蒙蔽多久。

这一次再续前缘,郭行云巴不得立刻公开以正名分,可郭湄坚持要等许怀谨带梅朵回厦门出席郭蓝许怀谦婚礼再说,两对一块儿交代,免得许阿姨杀进林芝闹得天翻地覆。宠妻至上的郭老师没有办法,明明自己早就拿了红本本持证上岗,到现在还只能跟她做一对地下夫妻。

“怎么了?”郭湄见他不说话,扭过头来问他,“还在耿耿于怀?”

“没有。”对郭湄和许怀谨之间那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他的确无法完全释怀,然而这与嫉妒无关,他只是难以原谅自己在郭湄最艰难的时候竟不能替她分担承受。幸好往事已去,他还来得及弥补。

郭行云往前半步,双臂搭上石栏杆,从背后把郭湄圈在怀里,“爷爷说,他一辈子结过两个契兄弟,一个是路保仔,一个就是阿菜。和阿菜是在关帝庙里换的金兰牒,他那份逃港前留给阿嬷保存了,你见过吗?”

“见过,和贝壳藏在一起。我们家还有一份呢,是爸爸和郭伯伯的,他俩年轻的时候也来关帝庙拜过兄弟。”

“是么?”郭行云觉得很有意思,“你和蓝蓝呢,你俩是不是也该来结个金兰姐妹?”

“唉,都给你猜中了,我们大二暑假来过。不过那时候不流行换金兰牒了,要念什么誓词也不懂,两个人就一起点香约定,绝不撬男朋友,绝不抢老公,互相给对方小孩做干妈,孩子们大了也让他们来结拜……”

说到最后两句,郭湄的声音小了下去。

孩子也许会是伴随她一生的隐痛。

郭行云没说什么,只是低头亲她颈后肌肤,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用力地紧了紧。郭湄的身体几不可见地一颤,偏过脸来像寻找慰藉般寻找他的双唇,可他扳过她肩膀就要吻下去时,又被她仓促地躲开,“算了,这是关帝庙……”

“又不是和尚庙,关老爷也有老婆的。”郭行云把她整个人转过来,温柔又霸道地没收了她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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