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时年少(1 / 1)
那还是2010年的夏天。
那年天很蓝,水很清,心也纯净清澈透明如水。
那年我们还不懂离愁。
那年我还只刚刚从满院香樟的小学毕业。
初中的学校很安静,似温婉的女子。可能是树太多的缘故,学校又透着一股萧瑟。
教室有些老旧,课桌似乎一碰就可以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不过似乎走到哪里都有着淡淡的花香。
和我一同参观新学校的是顾颜。后来听她谈起我早已忘却的初识场面。
2007年,我还只读小学三年级。
她被一条疯狗咬了,流了一地的血。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已经落了两个月的课的她返校。老师让她坐我和我同桌中间挤一挤,我有些不满。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我的作业本,“能不能把你作业借我看一下。”
我摆出一副大小姐脾气,一把把作业夺回来,“不借。”
正是因为我的大小姐脾气,同班同学有些排挤我。我却单单只对谢莲好,好的惊天地泣鬼神,把我所有零食都给她,粘人的像一只树袋熊,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我尽我所能的对她好,所以,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某一天中午,心情颇有些好的我哼着歌得瑟的跑到谢莲身边,她身边围着一群女生,我霸道的占有欲让我怒火攻心,冲过去就把那一群女生推开。大家似乎都惊了一下。
为首的女生惊了一下,一把拽住我的手,其他人也拽着我,架势颇有点像抓住越狱的死刑犯。
为首的女生先是趾高气扬的冷哼了一声,接着指了指她事后那一群同样趾高气扬的女生对谢莲说,“她们,都是要和许晚绝交的。你如果还想和我们玩,就也得和许绝交。”
我有些紧张,却还是满心自信以为谢莲会选我,也毫不示弱的哼了一声。
谢莲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歉意。同时指了指她们。
我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看着她们带着谢莲离开。
那时的我们总是动不动就轻易的说绝交,拉帮结派的说不和谁谁玩,却从未想过这对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来说伤害有多大。整个小学,我对许多人许多事的记忆都已模糊,却唯独记得那段灰暗的记忆。
那天中午我没去午休赌气似的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眼泪也随着风散尽。风吹在有泪痕的脸上有些疼。
整个三年级,我没有和任何同学说过任何一句话,似乎得了自闭症,自己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性子越发古怪和骄纵。
也正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顾颜。和她认识的过程谈起了也有些搞笑,那时已是四年级,我是语文学习委员,她是语文小组长。她们组有一个组员总拖拉作业,顾颜比较文静。我就去帮她催作业。
我的霸道和蛮不讲理让顾心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霸道的冲她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却是毫不在意的拉起了我的手,“今天放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我虽然表面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却点了点头。
这手,一牵就是两年。纵然我骄横霸道,她却似乎全都能容忍。也没有丝毫怨言。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挽着顾心宁的胳膊,很幼稚的伸出小手指来,“以后,我们要做一辈子闺蜜哦。”
顾颜勾了勾我的手指,温婉的笑了笑点点头。
一晃就是开学季,我早早的去了学校占座,顾颜比较慢,有些磨磨蹭蹭的,班级大部分人都落座后才姗姗来迟。
选了二组的位置,她坐在第二排,我坐第三排,初中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们一组只有一条,也就是没有同桌,我的性子经过顾颜的磨合,渐渐变得柔软,再不复当年的古怪。
隔组同桌是个男生,在老师转过去的时候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服,用手把嘴巴遮住,悄悄的说“我叫陈城。”
我故作高冷,当然更是想为了给老师留下好印象。
“你叫什么。”
我不理他。
“你长的好可爱。”
我脸上浮起红晕,毕竟被男生夸了还是很开心的,不过我还是继续不理他。
“你……”他刚想继续说下去,语文老师就转了过来,扶了扶眼睛上的酒瓶底般厚的眼镜,看着桌上的座次表,我以为老师会批评傅城,谁知老师竟大喝一声,“许晚,你给我站起来。”
我和傅城都愣了一下,接着刘涛压抑着笑起来,笑的差点岔了气,我急忙辩解道,“老师,刚刚说话的声音是个男生。 ”
“罚抄课文十遍。”
“老师,不是我。”
“二十遍。”
换做以前的我肯定会生气的把课本摔在老师脸上。而现在的我戾气早已被磨平,只得忍气吞声的站着。
等来了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老师雷厉风行的离开教室,走之前还不忘瞪我一眼。
刘涛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些歉意,“你叫许晚啊,这名字真好听,我叫傅城,啊我告诉过你吧,对了我帮你抄课文。”
他啰嗦了一大长串话,嘴里噼里啪啦不断吐出汉字,我耳根实在是受不了这般折磨,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你!好!烦!”
傅城委屈的转过去,又小心翼翼的不时看看我,我皱了皱眉,有些嫌恶。
顾颜戳了戳我后背,把上节课她帮我抄的课文递给我。
我接过来翻了翻,顾心宁的字很漂亮,一笔一划特别工整,字如其人。顾颜留着及腰的长发,自我认识她起她就蓄着长发。性子又软糯安静,似江南水乡里生出的人儿。
带着厚厚玻璃瓶底的语文老师竟选了我当语文科代表,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班级是火箭班,却还是有些靠关系或者RMB进来的纨绔子第,比如傅城。
我在同学的杂言杂语中了解到傅城家关系很厚实,这也正是老师点我起来而没点他的缘故,而选我当学习委员,怕是因为愧疚而良心不安。
我有些瞧不起那些纨绔子弟,每次收作业总一把夺过他们正在抄的作业,在他们一众疑惑加愤怒道眼神中,冷眼睥道:“这是我的职责。”
然后酷酷的转身离开,留下最后一排暴怒的男生和咒骂的不堪入耳的话。
傅城这时总会发动他的财力,拿出一大堆零食放在那些男生的桌子上。傅城长的比较清秀,虽然个子不太高,但身上没有纨绔的气息,反倒很好接近。
我有些瞧不起他这样的做法,但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真的会多很多麻烦。顺风顺水的过了小半年。班里突然开始疯传我和傅城的绯闻,我有些恼,可无论我怎么说大家都只是笑着。
顾颜走过来,一向沉默且温柔的她竟有不小的战斗力,吼道,“你们管的真宽,可以去当太平洋警察了。”
傅城也解释,“她是我妹妹。”
我冲他吼,“谁是你妹妹。”
一群男生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过来想看我们继续吵下去。我却是安静的从抽屉拿出一张数学卷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写张卷子冷静一下。
顾颜也知道我的习惯,每次我心情颇有些恼的时候总喜欢发了疯似的写作业。
其实我并不喜欢学习,这样发疯的写作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虐。
因为我平常收作业的态度,加上我这次竟悠哉悠哉的拿出卷子来做,那些看热闹的男生一哄而散。从此我被套上了书呆子的称号。
在一篇啧啧声中我反倒更受排挤,若不是顾颜,可能在这个班里我就又会尝到被孤立的滋味。
一晃就是初冬,门外有簌簌凋零的叶子和呼呼不断的冷风。
我裹着有些厚实的棉袄向手中呼呼吹着热气,期中考还有三天。我瞪着黑眼圈,却似乎完全看不进去眼前的书。
傅城凑过来,“许晚,你成绩那么好,这么玩命的复习是为了什么。”
我和傅城的绯闻在时间加上我和他矢口否认的态度下淡了下去,在这个班也只有傅城和顾颜对我好,我虽然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和善,却是比初见时好了很多,“我有点怕我考砸。”
“有没有搞错,你可是许晚,你还会怕考砸。”
事实也像他说的这样,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怕我考砸。我倒开始憎恨我的好成绩了。
若没有我的好成绩,班级里的人也不会那样排挤我。
我有些委屈,加上傅城的不理解,声音有些大,“你当然不在乎,你家里还有你爸爸,我没有。所以我得学,我不是你!”
无论是谁,总有些脱口而出就后悔的话,我承认,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第二秒,我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