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顾哲明（1 / 1）
顾哲明坐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在听到报站的时候才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恍惚间好像看到坐在他前面座位上的男子森然一笑，不过公交车可不等人，一切都容不得他多想，赶紧下了车。
“姥姥，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啊。”下车的顾哲明很惊讶，公交站牌离家里很近，一般都是自己回家，从上了中学之后，就不会有家人在这里等他了。
姥姥慈爱的一笑，“我怕你迷了路。”
虽然有些不懂，不过顾哲明依旧牵起了姥姥的手，一老一小两个人在温暖的路灯下走回了家。
“小明都好久没这么和姥姥一起走了。”
“姥姥，别叫我小明，哲明就好啦。”
“小明怎么了，挺好听的啊，当初还是我跟着你妈一起给你起的呢。”
“诶呀，你不懂，反正小明不是什么好的叫法。”
“好好好，大外孙不让叫我就不叫。”
离家里并不远，祖孙两个没说几句就到家了，推开家门，顾哲明习惯性的喊了一句“妈妈，我回来啦。”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姥姥。
“你爸爸妈妈有事，这段时间不在家里。”姥姥一边弯腰脱着鞋，一边解释道。
顾哲明点了点头，看到年迈的姥姥弯不下腰，解开鞋带都十分费事，他便蹲下亲手给姥姥解鞋带。
姥姥凌空的双手一僵，看到外孙认真的脸庞，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就恢复了平淡的两点一线，孩子气的母亲和大男人的父亲一直没有回来，顾哲明和姥姥二人倒是有一些相依为命的感觉。每天依旧作者熟悉的公交车，看着熟悉的乘客，这样的的时候总会让他有一些恍然。
最近的生活，有些奇怪。坐在公交车上面的顾哲明将目光望向窗外，眼珠随着飞速向后的风景一闪一闪的。脑子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最初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他一直是一个自律的孩子，发现课堂上讲的东西总是陌生而又熟悉，有时候读着课本，读着读着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
这些都还是小事，也许是自己学习累了，眼睛模糊了，另一个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一车人。
这辆公交车，他从上中学之后，每天都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车上的人变得固定了，几乎每天上车都是这些人，而他也坐在他常坐的位置。
如果没发现，看到这些熟悉的身影，也许只是会感觉到有缘，但是当他细细的想来，有的只是毛骨悚然。
下了公交车，姥姥的身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顾哲明快速走过去，埋怨道：“你怎么总是来等我啊，都说了不用来了，现在的天还是很冷的。”
“不冷的，姥姥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啊。”老人对于来接顾哲明很偏执，这只是让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祖孙俩在灯光照亮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的向家走去。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虽然他们的离去，逐渐融入黑暗，天地间，仿若就两个人的四周是清晰的，其他的地方都是无尽的黑暗。
只可惜他们触目的都是清晰的世界，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诡异的景象。
回到家，顾家明吃着姥姥做的饭菜，将嘴巴填得满满的，吃着吃着，想起一些事情，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方才说道：“姥姥，我最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啊？”姥姥低头吃着饭，含糊的应着。
“就是我每天做的那个公交车啊，上面的人都一样哦。”顾家明说话间，尽量表现的有趣，他想姥姥活得那么大年纪了，知道的一定比他多，说给姥姥听，一定会得到开导，省着自己多心感觉害怕。
他如此想着，并没有注意到姥姥因为他的话，夹带的手停顿在那里，又快速的恢复正常，低着的头看不清表情，却能够隐约感受到一双眼睛在偷看着顾哲明。
顾哲明又夹起一块土豆，塞到嘴里，唔……面面的，真好吃。
姥姥看到顾哲明并没有异常，紧绷的双肩才放松了下来，试探的说道“也许，他们迷路了吧。”
“迷路？”顾哲明因为嘴巴里面的菜，说话也有些含糊，因为姥姥的话反而更加迷糊了。
客厅的节能灯发出亮白色的光芒，让屋里显得有些清冷，一老一小就这样面对面吃着饭，偶尔交谈几句，倒也是一室融洽。
虽然顾哲明感觉很奇怪，虽然因为奶奶的话感觉更奇怪，但是顾哲明并没有多想，准确的说是不敢多想。
他无论什么时间上车，车上依旧是那些人，有一天他特意晚了许多许多才上车看到的依旧是这些让，让他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几乎是浑身僵硬的走到那唯一的空座上，大脑里面甚至想象出四周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阴森的看着他，问他‘你怎么才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平常的不能够在平常，除了这些熟悉的人。
下了车，姥姥站在路灯下，模样有些惊慌，脚步踉跄的走了过来，“小明，怎么才回来啊。”
顾哲明蹙眉说道：“不要叫我小明啦，我看书看的太入迷了，就没注意下课的时间，姥姥不用那么担心。”
“姥姥是怕你迷路啊。”姥姥牵着顾哲明的手嘟囔道。
顾哲明想起自己那天问姥姥关于公交车上面的人的事情，“也许，他们迷路了吧。”姥姥的声音还能够清晰的在耳边响起，顾哲明转过头望向早已远去的公交车。
迷路了么，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迷路了呢。
在这个夜晚，回到家的两组孙的背影，没有了往日的温暖，多了一丝寂寥。
回到家，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吃完饭回屋睡觉。顾哲明在被窝里面安静了许久，待到感觉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了，方才露出脑袋，又听了一会。
确定自己的姥姥真的睡了，才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漆黑的卧室，瞬间亮了许多。
双手颤抖的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许久才被接通，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哲明啊！”
轻轻的一声，似叹息，似回忆，同样的声音，在这十七年里，几乎每天都听到，但是近一段时间，这声音似乎被他可以遗忘，或者是被另一个卧室的姥姥可以隐藏。
潮水般的记忆向大脑里面涌现。
那天傍晚的公交车里，拿着电话的他看着窗外飞速而逝的风景，电话里面响起了母亲的哭泣声。
“哲明啊，妈妈以后都没有妈妈了。”
遥远又清晰的滴滴声，由远至近的轿车的灯光。在某个巧合的时刻轰然而至。
顾哲明几乎是扶着墙走出来的卧室，耳边有奶奶熟悉的声音“小明啊，姥姥怕你迷路啊。”顾哲明扁了扁嘴，这句话坚定了他走过去的信念，推开姥姥的卧室，漆黑的屋子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大床上面的小小身影。
啪的一声打开灯，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床上的姥姥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疑惑的望着他。
“小明啊，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却让顾哲明眼睛一红。扑过去抱住了姥姥。
“姥姥、姥姥。”一遍遍的呼喊，声音里面满是悲凉，“我迷路了，可是姥姥，你也迷路了啊！”最后一句几乎是哭喊着出来。
抱着外孙的老人浑身一僵，随后又更加用力的将顾哲明抱在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夜晚，祖孙两个相拥着许久没有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小明啊，是姥姥迷路了，姥姥不应该也这样困着你啊。”
－－－－－－题外话－－－－－－
有些灵异，我想，那些植物人是不是就在自己的梦境久久的不能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