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幸福的标本（1 / 1）
许老师开门的时候看见门口两人，愣了一下才让进门，不忘问江森一句：“阿森，你眼睛怎么弄的？怎么严重成这样？”江森没好直接说自己是切辣椒辣的，林木更不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揽，只说了句：“许老师，我上去给沈想补习去了”就溜上楼了。留江森用一只左眼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微笑，许素清则看着江森的微笑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阿森，你说说，这眼睛是怎么弄的？今天你又不用上课，怎么到学校来了？还是和林木一起来的。”等林木上楼的身影完全不见，许素清才拉着江森坐下来，问出之前的疑问。
“小姨，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江森无奈地看着许素清。这个小姨有一双火眼金睛，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事情的本质。
“那就一个一个按顺序来”许素清用促狭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外甥，从小就独立的紧，因为父母感情破裂，甚至在高考完就劝父母离婚。别人都说这孩子不懂事，不守孝道，哪有孩子劝父母离婚的！然而只有她知道，那是怎样一对令人失望的怨偶！
江森还在上初中时，父母就每天争吵。从一开始的小声吵到慢慢地开始摔东西，再到最后的大厅公然对骂······别人无法想象，这是一对曾经恩爱非常的高知识分子。那时候许素清嫁人没多久，刚刚得知怀孕的喜讯，整天沉浸在即将成为“妈妈”的欢喜中。有一天突然接到江森的电话（许素清最喜欢这个外甥，优秀得不像话！），电话那头传来江森故意压低的声音：“小姨，你快来看看姐姐，姐姐额头在不停地流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接着就是各种东西撞地的声音，许素清当时赶紧挂了电话就和新婚丈夫沈煜赶往姐姐家。到了才发现玄关处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进门看见客厅一片狼藉，电话机掉在地上，而江森小小的身子则缩在放电话的柜子角落里，一边用手捂住江盼（江森姐姐，大他4岁）额头，一边不住望着门口，在看见自己那一刻喜上眉梢，赶紧跟着自己要带江盼去医院。期间姐姐一直坐在沙发上发愣，直到自己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看见女儿已经昏迷，赶紧开车赶往医院。所幸只是因为撞到额头导致的昏迷，处理伤口后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这孩子醒来看见母亲坐在床头，说的第一句话是：“爸爸妈妈别吵架了！”说完拉着江森就这样希冀地看着姐姐，最后在姐姐的保证下才一起回家。江森送自己和沈煜到门口，沉默了许久的他突然低低地跟自己说道：“小姨，爸爸妈妈以后肯定还会吵的，以前也是这样承诺，最后却还是吵成这样。今天姐姐本来想去拉住妈妈，却不小心被推到桌角才撞上额头的，爸爸最后生气地出门去了，我也不敢喊妈妈！小姨，你以后一定不要让表弟表妹也像姐姐这样。”说完还希冀地看了眼自己，得到自己点头后才笑开来，一直把自己送上车了才转回去。许素清看见车门关上那一刻，江森转过身子，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才往回走。一路上许素清想了许多：当年外甥女的出生，带来的是满堂欢喜，因此得名一个“盼”字，姐姐还笑着说“每一个被期待的孩子都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可如今又是怎样的呢？连绵不断地争吵，谁又得到了什么？受伤的还是孩子。那是第一次，许素清对“妈妈”这个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直到回到家，沈煜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哄了半天才知道她的担忧和怀疑，最后许素清在沈煜的安抚下才重拾了当“妈妈”的信心。也是从那以后，许素清才知道姐姐姐夫之间的战争从来没有消停过，那一对在战战兢兢的家庭中安静成长起来的姐弟，也在愈发远离父母亲情的日子里，学会相互取暖，相互依靠。而父母对于他们，似乎才是忧伤的来源。也因此，江盼的离世，对江森来说是摧毁性的打击——这世上亲近的人已经这么少，为什么连这最亲近的一个也不留给他！
“小姨，你说，林木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江森见许素清这促狭的眼神，反而坦荡地跳过这个问题，丢下另一个问题给她。
“林木？她真是非常不错的孩子呢！学习优秀，人又懂事，长得又可人，就是身世令人惋惜！对了，你知道她父母离世了吗？”许素清第一次见江森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感兴趣，且是自己这么喜欢的一个女孩，不由说了一堆好话，又想起江森刚去代课，以为他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便一块告诉了他。
“知道。”说完又不由笑了起来，江森接着道：“第一次听小姨你这么夸一个人，她真这么好？”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奉承话？”许素清皱起眉头看江森，见他这副“独眼龙”的装扮，才想起刚刚被他打断的问题，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眼睛怎么弄的？待会儿回家你妈又要担心了，到时候要是怪我让你来这代课这事，可又要啰嗦好一阵子！”
却见江森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小姨，要是我喜欢林木，你觉得怎么样？”不等许素清回答，江森又自顾自说道：“小姨，你还记得高考结束后，我跟你说过的一个叫林路的朋友吗？那会儿，我老是跑到林家去玩，林木就是林路的妹妹。我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林父林母真是很好的父母。那会儿我刚劝父母离婚，姐姐也被父亲带走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我，我不想每天看见空落落的大房子和母亲越来越沉默的安静，于是总是借机到林家去，然后我当上了林木的书法家教老师，就更多地逗留在林家，那时候，我就认识林木了。”
许素清听得愣愣地，好半晌才说出一句：“像是以前的确听你说过，不过想来你们那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喜欢玩的，也就没怎么注意。这么说，你那时候就看上人家小丫头了？我还担心你对爱情绝望，要单身一辈子呢！”
前半句还挺正经，后半句就把江森呛到了，像是说他诱骗人家纯洁无双天真可爱的小丫头一样。江森连忙打住她道：“小姨，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这次回来再见到林木，才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可是她拒绝我了！而且，我哪有对爱情绝望，不是还有你和姨父这对幸福的标本吗？”。虽然沈煜两年前因病去世，但许素清从未忘记过他，反倒是她经常跟别人说起自己的丈夫，没有悲伤，只有满满的幸福。而江森也知道，小姨这样明朗的性子，她能说出来便是她真的看开了，就像许素清曾经告诉过他：爱情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的遥远而消减，那些旁人口中敌不过光阴的爱情，不是爱情的变质，而是人心的懦弱而已。江森知道旁人担心触及她伤心处的遮掩顾忌，反而是更明显的伤，许素清更喜欢和别人说自己和沈煜的爱情而不是别离，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想才没有长成缺少父爱的单亲女孩模样，因为那缺失的一份，许素清都替沈煜补上了。
许素清瞠了江森一眼，见他耷拉着一张苦脸，倒显得那只完好的左眼可怜巴巴地颇让人有些不忍。随即又想自己这个外甥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结果又被拒绝，想来肯定是非常难受的，于是出声安慰：“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打击算什么，咱还可以找更好的不是？”。不料江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说要这一个。许素清也没法，就问他是怎么想的。江森这才露出得逞的微笑，将许素清拉进了自己的联盟。
······
林木补完课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姨甥俩和乐融融地坐着聊天，除了江森绑着纱布的右眼有些刺目以外，一切正常。也不知道江森是怎么解释“眼睛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不过看来应该也没什么事。这样想着，林木下楼来准备跟许老师告辞，却见江森也站起身，说是一块走，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只见许老师已经微笑着开始送两位“客人”了。林木也没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人一块离开教师公寓，走到不远处的拐角才分开。
－－－－－－题外话－－－－－－
近一个月要进入期末复习阶段了，但会坚持每天一更，亲们，都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