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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鬼差(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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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等你回来,我都告诉你。”

时今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嘴角的笑似是藏着无限绝望。那种无奈到绝望的沉闷铺天盖地而来,甚至带着鱼死网破的挣扎。

我明白他怕什么,甚至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也是怕得要命。只是面上强撑着不想说出来。

直到今晨见过他给我灌下三途河水的那一幕,心中忽而有些惆怅。就那么点事,糊里糊涂浪费个几百年实在可惜得很。

他却不知。

我曾以为谁都不会知道,纵便我从不曾隐瞒什么,但是世人的眼光似乎并不那么雪亮。直到,我见到了苏诀。

自我担任十七层掌邢以来,所见所闻多是惨不忍睹。那一场生死其实算不得最为惨烈的,但那个人,却是最为坦然的。

苏诀真的是被五马分尸的,崔判说,上一回见过这样的死法,已是四百多面前的事了。

彼时,我尚不是鬼差。

西市人本不多,那日却聚了不少的看客。百姓都是好看热闹的,活着总是无聊,他们巴不得有什么来灼一灼眼睛。

“诶,就是那个,苏家三少爷,没事的竟把心思勾到公主身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哟!”

“这要人家姑娘以后可怎么活哟。”

“唉唉唉……”

“时辰已到,行刑!”

阳光灼得格外耀眼,套上辔头后被马鞭抽打得不断嘶鸣的马,在烈日下缓缓淌出几滴泪。我不晓得,它们是否清楚他日死后的命运,纵非从心而为,“帮凶”二字却是逃不了的。正如刽子手总是要入地狱而非极乐。

世上总有那么多的因果循环。

我静静地望着,心头并无波澜。

然后是苏诀干裂的脸颊。他的脖子被僵绳勒住,面上已没有一丝滋润的皮肤。唔,牢房中的酷刑,这种养尊处优大少爷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受的。

“呃……呃呃……”

他面上的脉络被勒得青紫,面上形容已不是“狰狞”所能形容。嘴里嘤咛着破碎的呼喊,最后皆被堵在喉头。

我以为我会面无表情地看下去,依旧如同一个旁观者。直到他仿佛惊觉地将几乎鼓出来的眼睛转过来时,心头蓦地一跳,我笑了笑:“时候到了,苏少。”

我很清楚,不是同情。心头涌上的那一丝情感,是痛快,又或是释然?

他终于闭上眼,狰狞的嘴角微微一扬,笑得破碎得很。

“刺啦——”

“不!!!”

肉身被撕裂的声响和那道女声同时响起,震彻云霄。

我觑了一眼,向尸首走去。指尖微微一挑,残肢剩骸上缓缓腾起的气泽凝聚成一道魂魄,苏诀的。

我从未想过,苏诀会是这个模样。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和时今全然不一样的,温文尔雅。

苏诀向人群中挤出来的那个锦衣华服的女子遥遥望了一眼,那种无奈同时今的却是一模一样。他笑了笑,正过头来恭恭敬敬做了个揖:“姜姑娘,有劳了!”

“哦?苏少认得我?”

苏诀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眉心一蹙,眉间的疼痛却毫不遮掩地由得我看。

我心头一跳,看了那女子两眼。

她已挤开人群,梨花带雨地扑上去,抱着他的残肢剩骸哭得厉害。破碎的哭泣凝不成半个句子,她在哭,泣不成声。手指颤抖得好似活不下去,她摸摸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撕天裂地的哭喊到后来凝成破碎的呜咽。

然后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那一刻,苏诀好似一瞬间冲了出去,却只是一步。我不知他停下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他的手抬起来,那一瞬若是可以,他的眼角定是会有泪落下来的。

可惜他已经死了。

苏诀蓦地收回手,手握成拳,指关竟比鬼的肤色还要惨几分。他别开头,我看不到他的神情,良久,只听他道:“走吧,她不会有事的。”

我面无表情:“苏少这话,是同我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他缓缓、缓缓地转过头来:“自然,是对自己说的。姜姑娘,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苏诀的笑如春日暖阳,但其中却掺了许多意味不明的东西。我读不懂,也不必懂。

故事?这世上的故事多了去了,别人的故事,我没有半点兴趣。何况他这一世,我是刚从三生石看过来的。

并不是什么好的故事,和彼年那个因与公主私通而被腰斩的辩机和尚的故事,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文阳未出嫁,苏诀未出家。

只是,和尚被斩成了两段,苏诀被撕成了五份。

只是,苏诀被污成了登徒浪子。

我将勾魂锁扣上他的手腕:“走吧,这是对你说的。”

“我是说,十世之前的故事。”

脚下蓦地顿住,我听他缓缓续下去:“不知姑娘可曾听过在下当年的名字?当年的,眠!”

鬼差眠?

我背对着他,笑声竟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嘲:“如雷贯耳。”

当真是如雷贯耳,上一任的十七层掌邢,便是这个名字。当年自甘谪贬轮回,受十世苦刑,世世不得好死的鬼差,怎么可能不出名?

我扯了扯锁链,“该走了。”

我想我确实想要一个人告诉我一些事,可惜那个人,不是苏诀。

“姑娘,”他微微一笑,“有些事,我不会说。但你若不渡一渡这礼佛人,苦海无边,我们都回不了头的。”

他回望了一眼被抬回宫去的文阳公主,勉强笑了笑:“不止文阳和在下,还有十殿那位。”

我长长叹了口气,面上却已做得一色无波:“那么,愿闻其详!”

[叁]

彼年,眠还是一个鬼差,是十七层的掌邢人。我曾经很好奇,为何我一死,阎王爷竟把那样的位置给了我,而今却都有了答案。

不是弥补空缺,只是觉得亏欠吧。

五百年前的眠,爱上了一个莺啼婉转的红楼歌女,便是后来的文阳公主。不过那时,她还叫清媚。

清媚是个盲女,目不能视却甚少自怨自艾。或许最初吸引他的,便是她那一份乐观。眠偶或提及这些,清媚的回答总是异想天开。

“我是未来来的人,思想当然是改革开放的喽。呐,你听过花满楼没有?你肯定没听过,他是小说里的人嘛……眠眠我跟你说啊,他也是个瞎子,但是乐观向上,心里比谁都亮堂。我觉得我心里头也挺亮堂。说实话,眠眠,我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我?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开始直白得令他无言以对,后来他反倒喜欢上了那种直白干脆。

眠记得第一回见到清媚的时候,她正坐在枝头唱歌,声音清越好似黄鹂,唱的却是咿咿呀呀的戏曲,越剧。彼时他隐着身形,她却似察觉似地将眼睛转了过来。

那眼神空洞无神,他却只觉灵魂一颤,被她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脱了干净。

“你是谁呀?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眠惊讶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人。他几分犹豫地指了指自己:“姑娘?”

清媚一下子乐开了:“对对,就是你。我到这儿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一个没有杀气腾腾要打我的人了。诶对了,我叫清媚,你叫什么名字?”

他愈发觉得古怪:“打人?”

“你别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我能追你吗?就是谈谈恋爱然后成亲生子一辈子在一起。”

那一瞬,眠是真的无语了。平白无故被人搭讪拦路打劫不说还这样口出狂言不要清白的姑娘家,眠忽然没了好感。

他哼了一句:“我是鬼,不是人。姑娘还是莫要说笑的好,若玷污清白名声,可是在下的罪过了。”

清媚却好似没有吓到,她顿了一瞬,忽然喜笑颜开:“那正好,我魂穿的,也算半个鬼,咱俩可以是绝配!”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什么?”

异想天开!后来的眠总是想,当年为何要相信她的说辞,为何要相信长相厮守之说呢?

我想我明白,孤单得太久,又或者见惯了鲜血淋漓,即便是鬼也是渴望温暖的。

清媚如此,眠如此,我亦然。

虽说多是清媚主动,他们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相知相守,成亲,生子,或许相夫教子本该也是顺理成章。

本该,就是说他们没有走到那一步。

正如这五百年后的苏诀和文阳一样,眠没能见到那个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便被贬入轮回受刑去了。

但这却是因为他太爱那个女子,很讽刺是不是?可现实就是这样。

黄泉路漫漫,苏诀在一片茫茫的三途河水边悄然停下,闭眼,含笑。

时今说,含笑九泉,不是那样容易做到的。我想是的,人总有许多的痴望,却难得有人能尽数达成。

“彼年我做错了太多事,但是重来一次,依然还是这样的选择。纵然,这是没有道义的。”

我沉默,我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后来清媚难产,我抛下手头的事去看她。那时我手上有一个紧要的条目,因时今历劫,谁也替不了。我便想着待清媚生产完了再过去。”

彼时的清媚疼的死去活来,待眠赶到的时候,她几近昏迷。眠冲过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脚都是不稳的。

他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额头。那是第一次,他学会了语无伦次:“清媚,清媚……”

眠是鬼,人是看不到的。清媚也是,但她却有肉身。产婆还在鼓舞着清媚,但是声音却已没有了力气——她以为,这回大约是一尸两命了。

眠见过很多的死亡,悲壮的惨烈的冤屈的,却从没有一次真正牵动着他的心扉。

他无措地吻着她的额头、眉角、鼻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畔低语着:“醒过来,清媚,求求你……”

眼泪滑落的时候,脸侧微微的颤抖忽然传了过来。那一瞬,眠忽然意识到,低声下气这种东西,原来可以无师自通的。

“眠眠……”她在笑,很无力,却美得惊心动魄。

清媚的产子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好似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若是他不在,她想她一定进去了。

眠但笑不语。

清媚不懂,我却明白。

鬼门关,她进不去的。

清媚的魂魄来自异世,若三十年内因身死而魂魄离体,她的魂魄将入不得生死簿。其结果,若非归去,便是魂飞魄散。

眠害怕冒险,所以他要守着她。

但他想不到自己害了一个孩子。

为了见清媚,他丢了那个条目。

那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本是丞相家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家道中落流落街头,饿死了。

这本是寻常,可眠却丢下了这件事,选择了清媚和自己的孩子。

当眠赶回去时,那孩子的鬼魂正蹲在尸首旁边。她的尸首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小姑娘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男孩的脸侧划着,像是要刮去他的眼泪。指尖却无力地穿了过去。

人鬼殊途,徒然。

那一瞬,眠的心脏好似被什么重重掐了一下。初为人父,他知道他在为什么心疼。

魂魄离体两个时辰而不入地府,红尘滚滚阴阳混杂,便再投不了胎。

彼时,那个小姑娘,已是孤魂野鬼。

“我不后悔,真的,”他这样说着,面上却是无限的歉疚,“可纵然如此,我却害得那孩子成了孤魂野鬼。”

我笑笑:“你这样歉疚,是对谁说的呢?”

苏诀笑笑,不答。

“我心知铸成大错,便想着弥补。”

“驱逐阳尘么?”

他靠在奈何桥头:“不错。她的红尘气太过浓烈,若不除了,投胎转世便是痴心妄想。而要除了,却唯有一个法子。”

心头微微一恸,我了然地点头,道:“缚魂咒!”

是的,缚魂咒。

将鬼魂的魂魄维系在一个大奸大恶之徒的肉体与魂魄间,待到身死,阳气自然消弭。只是此法弊端非常人所能想象,不说其他,身死之时,她要承受一半的痛楚。

而那个人,是不可能善终的。

眠自然与她说了清楚。

那孩子却并未露出半点为难之色,只回头看了看那个男孩,良久,久到眠都要等不下去:“嗯,人之为恶者,天必苦之。是我偷东西,本该受罚的。不过他傻傻的,我说什么他都信,也不会照顾自己,您日后能替我照看照看他么?多谢了。”

言罢,她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你,就这个愿望?”

“嗯!”她忽然笑开。

眠忽然想起清媚最初的那个笑,安恬得好似吃了糖一样,而这个小姑娘,如出一辙。

“我将她的魂魄安在彼年一个大奸臣身上,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的魂魄总在沉睡。我听过她睡梦里唯一的一句话,”他忽然看过来,微微一笑,“自言自语的,总是那么一句。时今,他过得好不好?”

不怀好意。

“我以为你在做红娘?”

“当真没那时可爱了,不过姜姑娘,时今这些年,想来比我苦得多。”

“……”

“十八层主思过,永远活在回忆中,并不如历劫来得痛快。”

闭上眼睛,我无言以对。

他说的对,十八层主思过,入者将永生活在最为痛苦的回忆中,生生世世,永不超生。除了时今,谁也无法从那里出来。

他出得来,却也出不来。

我扯了扯锁链:“我们该走了!”

苏诀摊摊手,笑得温文尔雅:“多谢,姜姑娘。”

我想我的原谅,与眠无关,与我无关,只是为了时今,能走出来。

这一劫,眠算是过了。

时今,也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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