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遇(1 / 1)
“淮阴,江苏的淮阴吗?”雪玉好奇的转向东诚询问。
“嗯。”东诚边打呵欠边点了点头,慵懒的像只刚睡醒的猫咪。
“喂,我说你,一大早的没睡醒啊。”雪玉毫不犹豫的给了某人一拳。
“你轻点!这么凶,将来谁敢要你!”东诚不满的揉揉胳膊,“你可以窝在舒服的车厢里睡觉,我只能在马背上打会瞌睡,同是21世纪的尊客,这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行了,看你这么可怜,下次让你一起坐车好了。”
“谢谢你啊。”东诚露出一个甚没诚意的笑容,稍纵即逝,“你还是自己舒服去吧,我可没那个胆儿。”
雪玉直接忽略了怨气冲天的某人,兴冲冲的左顾右盼着。看来这楚国虽易了主,人们的生活倒也没受什么影响。也是,自古以来变来变去的也不过是什么刘家的天下,李家的江山,爱新觉罗的深宫大院,碍着这些百姓什么事呢,无非多了些赋税徭役的负担还有点茶余饭后闲聊的素材。
信步向一座拱桥走去,待走近却惊讶的发现桥两边都堆满了人。
爱热闹,爱管闲事,哪里人多往哪挤,这是中国人的普遍心态。作为一个纯纯正正的炎黄子孙,林雪玉自是极好的践行了这一点。
东城不过打了个呵欠的功夫,身边的人早没了踪影,呆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要是把那家伙丢了,自己的小命也该丢给阎王爷了。
拨开人群往前找找,一眼就望到脖子伸得老长的某人。
“有什么好看的,走啦!”
“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雪玉目不转睛的盯着桥上立着的一人。说着,已经向前挤去。
东诚愣了一愣,赶紧跟上去,“喂!”
雪玉直愣愣的盯着桥上那个衣着破烂,高高大大的青年,韩宇,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韩宇。
“你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东诚一把拉住就要上前的某人,颇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她第一次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反倒令人担心。
雪玉停住了步伐,任凭东诚牵着也不反抗,眼神却是一次也没离开那个青年。
“喂!我说你这个人啊,怎么这么没用!”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两手插着腰,对着那个青年人乱嚷,“你要是有本事,就拔剑把我杀了!”
背后的人群骚动起来,“这个泼皮屠户,今天又撒什么泼呢?”
“那个青年人惹到他也真倒霉。”
“是啊是啊。”
“这么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啊。”
东诚一震,继而一个念头闪过心头,韩信?胯下之辱?不可思议的看看那个一直低着头的青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身粗布衣裳像是几年未换的模样,就算是如此落魄,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傲气,骄傲的不容侵犯。
难道他真的是韩信?转头看看身边的雪玉,发现她比自己惊讶更甚。
“东诚,韩信胯下之辱,你可记得?”雪玉的声音微微发颤。
果然,她也想到了这层。“啊,这段历史这么著名,我当然知道。”
东诚奇怪地看着她,以这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能亲临现场观摩这样一场好戏,应该兴奋不已才对,怎么看她这会的表情倒像是见鬼似的惊恐。
“怎么?”东诚发觉被他牵住的那只手竟在微微发抖,不觉古怪。
“没事。”雪玉轻轻抽出自己的手,低了头看地。
那个人是韩宇吗,可是历史上记载是韩信啊,怎么会这样,他又怎么到了楚国。天,难道自己的介入真的使历史改变了。
“请你让一下。”青年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怎么,想过去?”那屠夫鄙夷的看着他,“两条路,要么杀了我,从我身上跨过去,要么,嘿嘿!”那屠夫双腿叉开指指胯下,“从这钻过去!”
“啊?”围观的众人甚觉此人无理取闹,七嘴八舌的指责起他来。
东诚觉得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转瞬即逝,瞪大了眼看着那个双手紧握的青年,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挺立着。东城不免心惊,刚才那股气势,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各位,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游手好闲,什么都不会做,死了爹妈,没钱安葬,还说要找什么能葬万人的墓地给他爹娘,你们说可不可笑!”那满脸横肉的人只是嚷。
“没本事挣口饭吃,有个好心的漂洗的老大娘可怜他,给他一口饭吃,这小子却夸下海口说将来定以千金相赠,你们说这种废人除了会逞嘴上威风还能干什么?”
“是嘛,这年轻人有手有脚的,不能养活自己。”
“还真是活该啊。”
东诚深感无奈的抽抽嘴角,这群看热闹的家伙,怎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再看看雪玉,她的脸色简直黑的可怕,心里不免疑惑,这家伙中了什么邪,从刚才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这么生动的戏,好歹给个评价啊。
“怎么,怕了?”屠夫笑得阴险,“从这底下爬过去,老子就放了你!”
雪玉心下一紧作势就要上前,东诚一把拉住她,“你疯了?我知道大姐你侠义心肠,但你也要考虑历史。”
“你放手!”雪玉拼命地要挣开某人的束缚,“我就是考虑了历史,历史上该是韩信,不是这个人!”
“什么不是这个人,你没听见吗?刚才那个屠夫说的不都是史书上韩信的记载吗?”东诚很觉的今日雪玉的行为反常。
是啊,一饭千金,雪玉冷静了下来,可是怎么会这样,这个人明明是韩宇,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这个青年从额前到右眼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可是雪玉却很确定他就是韩宇,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豪爽真心的朋友。
“你不能干预这一切。”东诚见雪玉终于平静下来,在她耳边叮嘱道。
“我知道了。”雪玉泄气般的低了头。
“钻啊,快钻!”有几个好事的年轻人竟跟着起哄起来。
雪玉低头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青年握紧了的拳头。但慢慢的,他又松开了拳头,一步步的走到那汉子面前,屈下膝盖,真的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东诚看着青年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坚定啊,平静得不可思议,是常人没有的气度与忍耐。韩信,不愧为一朝大将,他有的不但是智谋与勇气而已。
雪玉始终没有抬眼看一眼那个人。
人群一阵哄笑。这般的侮辱,换做常人早该爆发了,韩信却冷静的出奇,爬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尘便要走。
“慢着!你这个胆小鬼!”那横肉汉子仍不依不饶,竟从青年身后拔剑相向。
众人一阵惊呼,就在剑要触到人的那一瞬,一条银鞭闪过缠住了剑刃,雪玉握住鞭柄运气一扯,那把剑便脱手飞出,直直的插到人群面前,众人一惊一哄而散。
“雪玉!”东诚震惊的看着满眼怒气的人,甚感陌生。
这一声惊呼直直的落入了青年之耳,雪玉看到他的身影明显的一顿。
“滚!”雪玉利落的收鞭,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那汉子吓得连爬带滚的跑远了。
“多谢姑娘。”低沉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青年头也不回,便要离开。
“韩宇!”雪玉抢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袖,“你是韩宇,对不对?”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是韩信。”抽回衣袖,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东诚走近,拽回雪玉,“你发什么疯,他都说了他是韩信了。”
“东诚,你别管我!”雪玉的情绪不一般的冲动,怎么会这样,他就是韩宇,怎么又会变成韩信,那个淮阴侯。
“我是雪玉啊,我是林雪玉,你记得我吗,那年在韩国的西山你救了我的。”雪玉拦住青年的去路。
“在下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在下是楚国人怎么会在韩国,想必是姑娘认错人了。”韩信望着雪玉的眼睛,那神情一点都不像在说谎。
“是吗?”雪玉颇为丧气的放了手,“对不起,我认错了,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韩信看着眼前人失望的模样莫名的忧心,七年了,他们将近七年未见,他从未想过再次见面是以这样的方式,用这样一副落魄的模样,一个虚假的身份。
七年前那个稚气的女孩已然不再,现在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精致的面庞却带着几分苍白,那双会说话的眼也被一层悲伤笼罩,这七年她又经历了些什么,许多疑问在心内纠结,但他却只能将它们一一压回心底,以一个路人的姿态错过。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韩信感激不尽。”青年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头也不回地离开。
“喂!”东诚推了推似乎还在梦中的某人。
雪玉似是浑然不觉,一滴泪珠却从眼角滑落。姬蓝成长成了张良走着谋圣该走的路,韩宇摇身成了韩信做着韩信的一切,林雪玉莫名其妙的成了秦国的圣女,怎么所有人都要改变呢,心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