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 36 奥斯顿(下)（1 / 1）
公爵抱着双臂，望着乱作一团的布鲁赫人和执法队缄默不语。
就让他们议论去好了，害怕了自然就没事了。
谁知，有个年轻血族或许是见识不够，阅历不深，居然冲公爵喊了一嗓子：“怕她什么，一个女人而已！我就不信我灵力不如她！”
公爵狭长的碧色眼睛闪过一抹冷光，绝大多数人都打了个寒战。
但凡有点年纪的贵族，哪个不知道蔷薇公爵在千年圣战后期杀人不眨眼，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
“是啊，我一向听说布鲁赫家族的人灵力高强。”她缓缓踱步，然后停在那个年轻人面前。
他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身边有资历的布鲁赫贵族都在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得罪“美杜莎”。
“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布鲁赫都灵力高强，也不是所有梵卓都不如布鲁赫！”
她猛地一挥衣袖，瞬间那个年轻人的两条胳膊砸在地上，血光四溅。碗口大的伤口处，鲜血如同瀑布一般落下。
“如果我不是执法队队长，今天你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匹配的代价！”公爵脸色森然，要知道虽然血族世界里严禁随意杀害同类，但这条法律对于肆意挑衅，甚至侮辱贵族的行为是无效的。更可怕的是，公爵以上的贵族多半身为领主，有一项极大的权力——格杀权，对于严重违法者可以先行格杀的权力。而违背戒律、肆意挑衅、侮辱贵族，他简直死一百回都不够，谁让——血族世界里血液即权力，谁拥有力量谁说了算呢？
当然，法律不会以如此□□裸和嚣张的姿态写出来，只是血族世界里有这样一条准则：大不敬之罪高于任何罪过，与弑亲同罪。它的意思是，如果以下犯上，罪孽深重如同杀害同类。想当初，“雪月惨案”的便是由此引发，赫克托耳事急从权的行为触犯了大不敬之罪，因而他被杀了，只是给予他的刑罚远远超出他应当付出的代价——毕竟那是战争，赫克托耳的功劳足以和他的罪过相抵。如果不是赫克托耳，或许如今的梵卓家族也就不是卡玛利拉的领袖了，因为那是生死之战！
公爵不是没有犯过这条罪，只是她当初已经理智全无，而见证者早已死在了灵力风暴中，他们为自己滥用刑罚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另外，倘若论及身份，公爵其实比当时的任何一位长老都要高贵——她是四代纯血。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且无任何证据，再做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可想而知，当公爵这样一个重视规则法律又高傲无比的纯血血族面对这样一个敢于挑衅她的人时，会有多么愤怒。
只是，她还是有分寸的，既然她来执法，那就不能显得过于苛刻，特别是对于布鲁赫这种吃软不行，吃太硬的也不行的家族。
四周一片死寂，布鲁赫贵族们克制住颤抖不已的身体，为那倒霉的年轻人治疗。
公爵没有阻止，只是冰冷的宣判道：“治好他以后，所有人立即停止使用灵力。违反者视作暴力抗法，挑衅领主，格杀勿论！”
她不止是梵卓手腕圆滑的政治家，更是带着茨密希狠戾作风的军部高官，高悬于天际的冷清银月，冷艳高贵的狩猎女神，无人敢于触碰的带刺蔷薇。她和那些不敢将事情闹大，也灵力水平普通的执法队长们不一样！
后来，凡是见识过她手腕的绝大多数布鲁赫人都选择了臣服。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新生血族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公爵便在一次次麻烦中不断树立威信，同时也疲惫不堪、厌烦不已。
然而，此次哗变事件早已超出了小打小闹的范畴，甚至比以往的大规模冲突还要严重——布鲁赫军临议会，甚至包围了议长与众多议员，已经关系到议会存亡。
公爵临危受命，带领梵卓家族最为精锐的部队前往卡玛利拉议会，毕竟布鲁赫家族成员的体质在血族中确实是数一数二，也天生是强大的战士。倘若千年圣战期间公爵不是善于谋略而是和布鲁赫硬碰硬，估计梵卓家族早都被打趴下了。
卡玛利拉议会。
布鲁赫家族军队与梵卓家族军队足足对峙了三个小时，时针已指向八点，只是叛军首领沉得住气，公爵大人更沉得住气——就像她对冷星说过的，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所以，即使她担忧冷星，着急得要死，她依然保持着完美的扑克脸，任凭你上蹿下跳或是其他，我自岿然不动。
本来布鲁赫这次包围议会也是一群没头脑的年轻血族被家族里的激进派煽动起来的，煽动者口才不错，年轻人血气方刚，二者顿时一拍即合——不然像布鲁赫这样懒得□□的家族怎么可能还留在密党内呢？又怎么会异想天开要解散同盟呢？毕竟他们分裂的派别太多，谁也说服不了谁。
所以公爵一听这消息也先是惊讶不已。布鲁赫爱闹事，但可不会这样团结一致。毕竟梵卓家族虽然也是内斗不止，但面对外人那可是出奇得团结一致，宛如铁板一块，不然他们也不会是统治者了。
终于，对方沉不住气了，放缓姿态道：“蔷薇公爵，我敬你大名鼎鼎，我不动手，你自己快速撤军。今天密隐同盟一定要解散！”
公爵只回答了三个字：“你休想！”
片刻的死寂，对峙的两军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动两方首领的披风猎猎作响。
领头者眼中一片深沉，猩红眼眸显得残忍而慑人。不久，他便作出了回答。
“上！”
“打垮他们的军队，推翻梵卓的暴虐统治，还我血族自由！”
叛军中有人高喊，试图为己方鼓劲。
布鲁赫士兵蜂拥而上，马卡斯瞪着眼，大吼道：“谁敢！”
冲上来的一波士兵竟被他的气势震慑，害怕地停住脚步。然而，后面的士兵并未预料，顿时哗变军队中一边互相踩踏，一边乱七八糟地喊叫着制止后面的士兵继续冲上前来。场面登时大乱！
然而梵卓军队却静默站立，无一人出手。
虽然马卡斯面容清秀，好似战斗力一般的文弱少年，但人不可貌相，实际上他比公爵血腥的多。因为公爵出身在统治家族，她的政治立场决定她不可能大开杀戒，随时随地对别人动手，而马卡斯却是纯粹的军人，不必顾忌舆论问题。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服从命令！军人的荣耀是什么？杀敌无数！
自然他就是个不怕死的，你狠是吧？我比你狠一百倍！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于是马卡斯如同长坂坡的张飞一般，一声巨吼吓退千万敌军。年轻人确实冲劲高，血气足，但他们也有个最大的弱点——没见过多少世面。
所以一个极其奇怪的景象出现了，他们被马卡斯一声吼吓破了胆，在最初的骤停与踩踏后，反应过来便纷纷退了回去。
其实这也不完全奇怪，他们围在议会这里虽然斗志高昂但不免战战兢兢，毕竟议会里的议员们都是灵力级别在亲王以上的血族，虽然人数不多扛不过他们数量众多，但杀些人还是轻轻松松的。只不过这些政治家都跟老油条似的，谁也不愿当出头鸟就对了，于是就这样僵持着。
公爵语气平淡开口道：“布鲁赫如果想要□□，那是你们家族的自由，梵卓不会干涉，但是想要废除戒律、解散卡玛利拉……”她长长的停顿，“除非，你从我，梵卓家族的蔷薇公爵以及我们集团军的尸体上踏过去！”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又狠又快，神情坚定不可动摇。
在对方还未能回答的时候，公爵转过身，望着她的士兵们。
“维护戒律和同盟，万死不辞！”
梵卓士兵们整齐划一地高举武器，剑尖上闪耀光芒，红黑色军服舞动出一片如火如荼的海洋。
不然为什么说公爵威望高呢？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引发如此排山倒海的回应。不过，这也与她的绝世美貌和赫赫战功是分不开的。
公爵转回头来，唇角居然上扬起一抹笑容：“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如同她第一次执法卸掉挑衅者手臂时死寂一般的沉默，这回局势完全倒向了梵卓一边。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在她看似平淡却暗藏杀机眼神的注视下，叛军首领终于顶不住了，他吐出了一个字：“走！”
而这才过了一天，又出事了，可见公爵那心情，真是比被漫天漂浮直到爆表方才罢休的PM2.5遮掩住的天空更加阴沉。
“防暴军集结完毕，随时听从殿下调遣。”盖文禀告道。
“你和我一同去吧，场面上的事情，你比我熟悉。”
公爵隐约觉得，这次茨密希的目的不像是布鲁赫军队想要硬碰硬的较量，而是私人恩怨问题。作为经常替公爵参加长老会的左右手，盖文对于这类问题的处理比公爵更加得心应手。
虽然他名为胜利之鹰，有一个听上去很是铁血的名字，但他的外交手腕之圆滑，不比任何亲王差。当然，这不是说他就无法控制军队了，只是相比公爵的铁血，盖文的方式更加润物细无声一些。
“是，殿下。”
公爵和盖文带领着临时集结的防暴军前往长老会，却没有想到，这一去，竟是改变了血族的历史进程。意想不到之人的现身，层层黑暗帷幕的揭开，惊天大阴谋的暴露，让历史的轨迹如同两块相斥的磁极猛地将对方弹开一般，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疾驰而去。
“竟然是你！”当公爵出现在长老会里那些闹事的茨密希贵族面前时，他们纷纷惊讶不已。
“我怎么了？”公爵一时一头雾水，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银色头发，别藏了。”一个茨密希贵族望着熟悉的脸，开口道。
“……”公爵更惊讶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一件比一件神奇，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足以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真正的相貌？！
“难道你不记得达芙妮殿下了吗？”望见她困惑的神情，茨密希贵族们问道，态度与之前的凶狠残暴反差甚大。
“蔷薇公爵，你和这些人到底什么关系？！”长老之一坐不住了，一脸怒气。
长老们不知道公爵的身世也纯属正常。毕竟在阿波罗亲王坐上长老会首席，却因为这个混血的“怪物”女儿饱受诟病后，为了不再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受制于人，他暗地里抹消了长老们关于公爵身世的记忆，而没能抹掉的长老们也在千年圣战期间不是死于敌手，就是死于雪月惨案，所以现在梵卓家族内部知道公爵血统的血族已经寥寥无几了。
“达芙妮？”公爵奇怪的看着他们，“达芙妮是谁啊？”
为什么这个名字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达芙妮是谁？”一个茨密希贵族重复了一遍，与周围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她的记忆被抹掉了。”
“估计是阿波□□的。”另一个人回应道，“一般亲王根本不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抹消她的记忆。”
“是啊，毕竟她是达芙妮殿下的女儿啊。”
茨密希家族可以说是最具有学者气息的家族了。当然。他们对于科学的疯狂热情也十分出名，为了得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他们做了数不清的可怕实验，对象从动物到人类，甚至连血族本身也没有放过。这也难怪他们灵力水平虽然不及布鲁赫、梵卓和勒森魃等等家族，但控制能力却极其强悍了。公爵的母亲达芙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他们自然知道公爵身上的秘密，无论是她的血统还是因为这血统带来的卓越天赋和惊人灵力，毕竟阿波罗能力再大也没法到茨密希家族，把知情者集体灭口什么的。他们的灵力控制力实在太可怕了。
“阿波罗又是谁？”
“看来她的记忆被抹消得不止一点么，果然，那场政变……”
“后来不是他的兄弟执掌了军队么……”
“不然你以为梵卓的政策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茨密希贵族们窃窃私语，公爵则越听越疑惑。政变、军队、政策改变、记忆抹消……还有莫名熟悉的名字……
她有一种正在接近真相的感觉。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的记忆确实被动了手脚，只不过不是茨密希贵族猜测的抹消，而是封印。
就在梵卓家族军队、长老们和茨密希贵族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黑衣人鬼魅般出现了。
他旁若无人一般，朝着公爵的方向踱步而去，似乎很是悠闲的样子。然而，与他相对的是，在场其他人忌惮不已，包括公爵本人都纷纷绷紧了身体，因为——他们全都感受到了来自黑衣人身上庞大无比的灵力。
“我想，真相还是由我来揭开吧，到时候了。”
与麦基亲王订婚典礼上一模一样的黑衣人！
这声音……好像听见过……
那日的打斗，飞翔在空中的邪魅亲王，拥有如外表不符的温润嗓音。
公爵的拳头僵硬地攥紧，一阵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黑衣人慢慢取下脸上精雕细琢的银白面具，然后摘下了遮盖头发和额头的漆黑兜帽。
“只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为好！”
在众人见识到他真正容貌的惊呼声中，黑衣人抓起蔷薇公爵的胳膊瞬间消失，一如那天订婚典礼最后的场景。
燃烧火焰般飞扬的红色头发，赤红如血的瞳仁，英俊邪气的脸上满是玩味和残忍的表情，那人赫然是：失踪已久的勒森魃家族亲王——奥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