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30 要或不要(上)（1 / 1）
我从不屈服命运，因为我的命运线紧握在自己的掌心。
——蔷薇公爵
苍天呐，大地呐，为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全都降临在我的身上啊！
冷星真心觉得，自己这一学期吐槽的次数比过去自己整个童年时代的吐槽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不知道是因为越长大越浮躁还是因为她真的很不走运，总之，她的郁闷指数蹭蹭地往上窜着都快赶上PM2.5爆表的指数了。她一手拎着轮滑鞋，一手拎着书包——里面塞满了厚重的大书和各种卷子、复习资料，脸色阴鹜，脚步沉重，心中满怀无法泄愤的怒火，抓狂地往宿舍楼外走。
现在的时间是——2013年12月31日，10：00 pm。是的，这会已经天黑了，空中连星星都没有，只有北风呼呼地刮着，冻得人耳朵生疼。
离宿舍门禁只有一个小时了，她拿着书包和轮滑鞋跑出去干什么？上自习？出去玩？
别开玩笑了，冷星同学这是要回家！外面那么黑，那么冷，如果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停电事件，她才不会没事发羊痫风一样，这么晚了居然突发奇想要回家，又不是需要去打工。她已经无语凝噎了。搞什么啊！谁能告诉她这是在闹哪样啊！
冷星的宿舍此刻一片黑暗，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所有宿舍都停电了，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毕竟——所有人都一样凄惨了，在这考试即将来临的时刻。
但是，只有她们宿舍停电了，而且是因为一个极其狗血的原因，她就气闷了。很大程度上，幸福不幸福是相对而言的，你饿了，刚好有饭吃，而别人没有，这就是幸福；你饱了，但还被迫继续吃东西，这就是不幸。
就在这2013与2014的跨年之际，号称“一生一世”的大好日子里，冷星的舍友小Y郑重地对其他三人宣布她要洗头。
其实此事本身无关紧要，但重点在于其后的一系列难以估测损失的后果。洗头后她要用吹风机，吹风机是大功率电器，大功率电器会导致宿舍电表狂转，宿舍电表狂转很可能会停电，停电……自然就悲剧了。
这样一串逻辑下来，小Y洗头便成了关乎整个宿舍命运的大事，毕竟——马上要考试了，1月4日考系统解剖学，1日-3日放假，这也就意味着物业公司很可能不上班，如果不幸的停电了，她们想要求恢复供电都不大可能。
那自然，晚上没电就没法复习，医学考试你不看书背，不复习……惨绝人寰的景象指日可待，天台何处待我寻寻就来。
冷星和其它两位舍友赶忙阻止这个可怕的想法，理由就是那一连串推理。
但是小Y坚称，这最多使得宿舍电表转速加快，反正已是月末时分，不存在所谓的“因为电表转速加快，所以提前把学校免费供应的每月24度电用光，从而整个宿舍会停电”的事情发生。
而且她还举出了以前舍长小B的例子支撑自己的论点，小B上一次使用吹风机也没直接停电么，只是后来因为免费供应用完了所以停电了。
如此有理有据，其余三人还能再说什么，毕竟……你总不能绑着人家不让人家去洗头吧。
于是，就在小Y开开心心洗完头发，刚把吹风机插上按下电源的那一刻——
“啪——！”
瞬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除了四台笔记本亮着光，整个宿舍再无光源，陷入一片黑暗。
没人可见的黑暗里，冷星咬牙切齿，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我的复习计划啊！我那完美的训练计划啊！
她的全部计划都被打乱了，这顿时让冷星的胸中充满怒火，可是偏偏接下来小Y怯怯地对着其它三个人道歉。冷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别人道歉了还能如何？但是这股子火发不出来，就在胸口压着，好像高压锅内的气体卯足了劲，她憋得难受啊！
于是，冷星一边郁闷，一边安慰着小Y说不要紧，动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所以这会儿她简直是捶胸顿足啊！她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而且要是冻豆腐！
但是，比起剩下无辜受累的两位舍友，她已经很幸运了。好歹还可以回家再战，虽然说不方便和同学交流问题，只能单打独斗了。
一边提着轮滑鞋往轮滑场地上走，她一边咯咯地咬着牙，真不知道是被外面的冷风冻的，还是被舍友如此无厘头的行为气的。
她需要……运动一下，来缓解这种非常不良的情绪，否则接下来她回家都会气得不能好好复习。
就在冷星快要走到校园门口的时候——
“这么晚了你去哪啊？”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前两天刚和自己看完元旦晚会的公爵，正悠闲自在的晃荡着。
“那个……当然是回家啊！气死我了！”冷星没好气地说，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
“回家？！”公爵诧异地望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宿舍停电了。因为我的舍友非要洗头用吹风机，我们阻止她不听，而用吹风机会使电表转速加快导致停电。她觉得不会有事，但现在……偏偏有事。”说到最后一句冷星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但又充满无奈。
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了，不知错误去做，那是无知；明知错误还去做，那是愚蠢。无知可以原谅，愚蠢……恕她没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肚量，反正她不能接受。
“所以，因为宿舍停电，你没法复习了要回家？”公爵想起两三天前冷星为即将到来的考试上蹿下跳的场景。
“是的！不过……我需要先去玩一会……”她扬了扬公爵送她的圣诞礼物——那双奢侈昂贵的轮滑鞋，“免得我气发不出来憋得爆炸。”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一个人不安全。”公爵想起了冷星被N次袭击的场景，已到夜深时分，她实在不能放心。
“好啊好啊，正好你陪我玩~”所谓物极必反，冷星气到极点就开始发疯了，她诡异地笑着，直接把公爵拖走了，“你先带我回去把包放下，然后拿鞋子去玩……”
她的家里还有一双轮滑鞋……是的，公爵送了她两双，一双速滑，一双平花(平地花式轮滑鞋)。
“好……啊，不要！”公爵同意把她那个看起来随时像要爆炸的包放下，但是……她可不想滑。
她那天可是坐在树上，亲眼见证了无数人是怎么凄惨地摔倒，然后呼天抢地地嚎叫起来的，好没有形象啊！
回到家，放下包，冷星同学提着两双鞋，拽着公爵出门了。
“来，给你。”
“不要……”
“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我可以旁观……”
“不要，那样好无聊啊，再说你可以多学一门技术啊……”
在冷星的软磨硬泡下，公爵大人实在抵挡不住，终于屈服了。然后——
“啊，好爽！”
“唰——”
“砰——！”
“唰——”
“砰——！”
“啊啊啊啊啊你把我拽倒了！快从我身上起来！”
“砰——！”
“砰——！”
“哇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
“唰——”
“砰——！”
“啊好痛！你又把我拽倒了！”
……
世界和谐了……得到必将付出代价，既然冷星选择把公爵弄去玩轮滑，那就必然要承担后果。每次公爵大人都会刹不住车，然后抓住冷星同学减速，顺带把她拽倒……因为，场地里还有其它人，她不能用灵力。
等她们玩完时，冷星和公爵都感觉身上很痛，冷星是被公爵拽倒后摔的，因为她忘记拿护具了，而可怜的公爵大人……被冷星打的。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拽我啊！”
“因为你玩得好。”公爵轻描淡写。
“但是你速度太快了，摔倒很痛啊！”
“是你要拉我来的，我已经说了‘不要’。”尽管很心疼，但是公爵嘴上可不饶人。
“……好吧。不过，你为什么会那么晚去我们学校啊？”
“随便逛逛。”这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什么随便逛逛，她是想见某个人了，刚好碰上了，虽然这会儿这人被气得炸毛。
“走吧，回家，我还要看书。”
一进门，冷星随手丢下外套围巾，赶忙拿起书翻着：“我死定了啊！我还没开始复习！”
“不要紧，我相信你能看完。”
公爵异常淡定地解下披风，叠整齐，然后再倒上一杯水，慢悠悠地喝起来，顺便欣赏表演川剧变脸的冷星。
“怎么可能看完啊！我这几天都要完蛋了！你不许走，留下来陪我看书，我一个人看会睡着！”得了考试焦虑症的人果然没有半点逻辑可言。
“好。”
看了一会书，冷星有点看不进去了，不只是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一样接连不断的朝她涌来，更因为，她还是郁闷。
“我真心想不通，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她到底在想什么把宿舍弄得没电……如果不是我回家，我‘一生一世’岂不是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在家看书，她怎么和同学交流啊，况且笔记本就摆在眼前，可谓诱惑巨大。
“大好的日子？”
“对啊，2013年和2014年的交界啊，象征一生一世，传说……”她故意停顿一下，眼睛亮闪闪的，“在这一天表白便可以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她的语气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这个……那要是有喜欢的人怎么办……”所谓的“永远在一起”诱惑好大啊。
“表白啊，不过……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冷星又低头开始翻书，假装一副没上心的样子。如果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出卖她，因为……她就是在明知故问。
“我喜欢……呃……”公爵大人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半天说不出来，仿佛鱼刺卡在了喉咙里，“我喜欢的人很善良，很有趣，也很矛盾，她会在事务繁忙着急的时候爆粗口，十分不冷静，但是遇上突发情况却头脑清醒；她总是习惯性拖延，但是绝对不会不负责任，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她的生活并不轻松，但是她总是能够乐观地抱有希望。她想要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
冷星边听边笑，但是她努力绷着脸，假装听不懂。
“为什么喜欢她呢？她不漂亮，她不搽胭脂。”她一直知道公爵的感情，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公爵会喜欢她。她不富有，也不漂亮，普普通通一个人，相比堪称完美无比，并且男女通吃的公爵大人，她实在找不到公爵喜欢她的理由。[1]
“为什么你叫冷星呢？”被提问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不知道。”
名字这个东西，只是个代号罢了，就像《武林外传》里说的，你可以叫冷星，她可以叫冷星，大家都可以叫冷星……
“我的答案也是如此，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答得上来。”
公爵觉得感情这事情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她可不像冷星，什么事情都较真得要命。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我知道感情是一种很主观的，飘渺的，难以描述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比如说，你喜欢上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她的相貌，是的，很多人的确如此，这也没什么值得羞愧的……”她承认，她最初喜欢公爵的理由就是公爵有一张天生丽质的脸，“或者说，因为智慧啊，善良啊什么的，试着描述一下吧。”
因为，我想知道，你眼中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她真的是一个太过于没有安全感的人，连睡觉都是缩成一团，就像胎儿在母体中一样。
公爵沉默良久，然后——
“那就借用你说的那句话，‘她不漂亮，她不搽胭脂’的出处里另一句话来回答吧。那就是‘真实，严酷的真实。’”[2]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那么——她喜欢她的真实，无论她的一切情绪，行为，积极或是消极，优雅冷静或者无理取闹，都显得格外的真实，不是为了谋取利益，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纯粹自然的感情流露，而这是她漫长的生命里从未拥有过的，可以安心不去提防的东西。
“我从未读懂过那本书，真的，尽管我很喜欢这两句话。”
“总章是：献给幸福的少数人，而很不幸，我不属于这个范畴。”她想起了她能想起的所有日子里，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争和残酷血腥的回忆。[3]
这下换做冷星沉默了，公爵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她简直太含蓄了。
你不说，好，我来说。反正这窗户纸迟早要捅破。
而公爵看着冷星沉默了，也是一脸纠结。
她到底……听没听懂啊……
于是，她也豁出去了——
“I like you.”
“我喜欢你。”
两个人同时对着对方表白，蓝眼睛望着黑眼睛，游鱼一般的光芒跳动，此时时钟指向了12点。
现在时间——2014年1月1日，0：00，所谓“一生一世”的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