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谣言(一)(1 / 1)
爹爹知晓我和那画未打了一架还险些丢了小命,便一手提着我关进了屋子。
“你若胆敢把你这条命丢了就不要再喊我爹爹。”
我小心翼翼的偷偷瞧了瞧他涨的猪肝一样的脸色愣是憋着没指出他这话里的错误来,人都死了还怎么喊爹爹。
没过几天,我钟情庄遥那浪荡子的事便传开了,还捎带着夹杂着些有的没的,有些话也确实不大中听。
我爹爹气的跳了老高,抓着他生了锈的月牙刀要去找造谣者拼命。
我抱了个软枕,躺在石头凳子上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心里甜的像灌了蜜。
但凡能让我和庄遥扯上点联系,我管他什么好名声坏名声呢。再说了,我怕疼怕死,偏偏不怕坏名声。这点是严丝合缝的得了我爹爹的真传。
爹爹说一个凡人若像我这般不孝,定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我撇撇嘴道:“这种话也就诓骗那些纯真的凡人罢了,那三千五百岁的老雷公是个什么样子我可清楚得很,他一个月的时间必定有二十八天是睡着的,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便顺手抓过他的锤子打上几下交差,落到哪个人身上纯属倒霉的。”
爹爹气呼呼的大手掌拍在我的头上:“打雷打不到你头上,我这巴掌倒能打到你头上。”
可是待他那大手掌落下来,早已如蜻蜓点水般轻柔了。
我这记忆里他好像就跟我动过一次真格的,那时候我才只有三百岁,被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小神仙欺负了,他骂我没娘的野种,我骂他黑面疙瘩,足以看出我骂人的技术实在不高明,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宁愿动动拳头解决问题,既利落又带劲。可是看着他能装我三个的身板,我便很知趣的选择了舌战。
只是那次失败的很,他长得很怂,嘴巴却是一点不怂,骂的我落花流水,我却翻来覆去是那句黑米疙瘩。
当时我想着,他爹娘齐全,我实在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骂到后来,我便有些怨恨那我把弄丢了的娘。
爹爹和我说过,我不是个没娘的孩子,许是我娘在桃林子里转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他去那里找桃子吃,便看见了长相俊俏的小小的我。他说我娘总有一天会找到我,只是路太远,天地又太大,她一点点的找,要找个几百年的。
我爹爹来寻我的时候,我正坐在个石头上边哭边喊:“我不要娘亲了,我不要娘亲了,她讨厌,她丢了我,她永远不要来找我,我也永远不要认她。”爹爹的铁砂掌便落在了我的屁股上,我一时便忘记了哭。瞪着个大眼睛一怔一怔的看着他。
爹爹脸色有些苍白,说:“金缕,你有这世上最好的娘亲。”
有没有世上最好的娘亲我不知道,我却有世上最好的爹爹。
因为那记铁砂掌,他罚自己一个月没沾酒。我只要一瘸一拐的装屁股疼,他便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这日庄遥手里打磨着一把小刀坐在府门顶上笑:“你就不怕好端端的名声被我这浪荡子毁了?”
我捂着嘴笑了半天,瞧瞧周边没人,伸手指了指我自己。
他挑着眉毛认真看了我一眼,爽朗的笑:“我说这谣言的细致程度不像画未能够编排的出来的,原来是贼喊捉贼。就是可怜了你那跳着脚到处捉贼的司命爹爹。”
我站在院子里冲他喊:“你去哪儿?”
他背着身子边走边喊:“去尘世转转。”声音清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眨眨眼睛,:“要不要一起?凡世可不是只有冰糖葫芦。”
他从身上随便摸了摸便摸出一套男人衣衫来递给我。鄙夷的看着我一番折腾还穿的颠七倒八的鞋帽,伸出一只手来利落的替我整了整衣冠。
以前我爹爹把凡界形容的像地狱,说到处是心思狡诈的人们等着抓到弱小的神仙剥了吃肉以求长生不老。以至于活到将近五百岁我还没下过凡,不是不敢,是不屑。觉得凡间唯一的诱惑就是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儿。
我跟着庄遥走了一条又一条七拐八拐的小道,见到了个火红红的气派的大门。一个擦得脸白的像粉刷一样的半老女人迎出来。
她扭着细细的腰摆着肥大的屁股直往庄遥身上凑,我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往她脸上打喷嚏。
进了那大红门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帘帐,转着转着我就转明白了,这是我偷看的爹爹戏本子里的青楼呢。
我伸长了狗一样的鼻子到处嗅了嗅,果不其然到处是呛人的脂粉味,我在无量神君那帮小老婆身上闻到过一样的味道。
庄遥很快抱着个娇娇滴滴的女子看戏文,我寻摸了半天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就贴着庄遥坐了,学着他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提着个小酒壶斜斜地往嘴里灌。
我看见庄遥的另一只手一个劲的往那女人怀里摸,我也伸出一只手大着胆子往庄遥怀里摸。
摸着摸着就觉得不对劲,除了庄遥,唱戏的看戏的都齐刷刷的盯着我那只探进庄遥怀里的手。
庄遥冲他们笑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大家别介意,我这兄弟就爱这一口。”
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写满了理解。
我闭着眼睛变本加厉一通乱摸,名声担了,总得把事做到实处。却恍然听见他甚是愉悦的呵呵地笑。
玩的多了,这钱财上便有些吃紧。
我被庄遥莫名其妙的典当了几次之后便学乖了,他去解个手我也得在他胳膊上拴根绳。
他低头看着胳膊上的红绳愣了一愣,笑道:“小心下次我把你变做银子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