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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红叶的伤已无大碍,除了不能太激动以免影响身体之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柳冠南带着红叶再次上路,那些珍贵的药材还剩下大半,柳冠南便大方地留给了大夫,大夫欣喜得几乎要十八相送,又热情地送了一小箱平常的伤药给柳冠南,柳冠南也不矫情,收下药,带着红叶再次踏上旅程,还是柳冠南驾车。
刚走出不远,柳冠南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买的侍婢正舒服地坐在车里,而他这个主人则坐在这硬邦邦的车辕上驾车?
真的想不通。
柳冠南敲敲车厢门,等红叶探出头才道:“伤无碍了吧?”
红叶见他一脸关切,眸间满是温柔,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她点点头,道:“无碍了。”
“那就好。”柳冠南沉吟道,随即将手中的马鞭塞到红叶手里。
“驾车吧,你已经旷工有些时日了。”
说着,柳冠南一个旋身,挤进了车内。随后,还未反应过来的红叶被丢到了车辕上。
怔了许久,红叶才握紧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
她就知道,柳冠南从来都如此恶劣。
郁愤之下,她又大力挥了几下鞭子,马车如离弦之箭,在林间大道飞驰。
车未行多远,红叶就耳尖地听到女人的哭声,她立刻勒住马车。
马车倏地停下,车内便传出了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
红叶忙道:“看热闹。”
柳冠南这才慢吞吞地从车里探出身子。就见不远处有三五个拿着大砍刀的男人正抓着一个姑娘,姑娘脸色发白,抖得如秋风中的树叶,地上还有个晕过去的青年书生。
“说,你是不是姓阮,叫阮秋枫?”抓住姑娘肩膀的虬髯大汉问道,声音洪亮,如平地起雷。
姑娘吓得双脚发软,若不是大汉抓住她,恐怕她也要倒下去了。
“不、不……我不是……”姑娘被吓得口齿不清,语无伦次。
虬髯大汉郁闷道:“怎么可能?明明说好的,有个书生跟着……你完全符合条件,怎么可能不是?”
这群猪头。
红叶腹诽,像他们这样推算,岂非身旁跟了个书生的都是阮秋枫?
不过,最让红叶好奇的是,他们既然不认识阮秋枫,为何不打听清楚再找,这么找,岂不是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
不等她思考完,一个大汉便大声道:“大哥,又是一个带着书生的姑娘。”
“……”红叶无语地看着说话的大汉,心中暗道:饭桶。
虬髯大汉满面愁绪,看向红叶的目光有些哀怨。
“你说这些姑娘怎么老带着书生到处跑?今天都第几拨了?老子好好的一个山大王,居然要天天守在这小树林里逮人,还不能死不能伤……”
红叶好想骂他们,究竟脑子长哪儿去了,明明是“书生的侍婢”,为什么要说成是“带着书生的姑娘”,说得好像她们有多伤风败俗似的。
她这厢思绪飘飞,虬髯大汉则一声令下:“把他们捉过来。”
红叶被他炸雷般的声音拉回思绪,见两个大汉正要动身过来,忙识相地将马车赶了过去,故作没听到他们的谈话,诚恳地对虬髯大汉道:“大侠,发生了什么事吗?”
虬髯大汉被红叶一句“大侠”叫得心情舒畅,少女的崇拜总是能轻易虏获他们的虚荣心,正如现在,虬髯大汉收起了粗鄙嚣张,一脸温和地问红叶。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认不认识阮秋枫?”
红叶被他突然的温声细语寒得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眼珠子转了转,对虬髯大汉道:“你找阮秋枫做什么?”
虬髯大汉一听她这么问,心道:有门。
随即便把杜清华叫各门派帮他寻找盟主之女,而各门派就把任务交给他们的过程大略与红叶说了一遍。
柳冠南在车内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与红叶同坐在车辕上。
等虬髯大汉说完,便一脸崇拜地道:“杜庄主真可谓是有情有义,重情重义,义薄云天,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
柳冠南的语速偏快,虬髯大汉显然听不太懂柳冠南说的话,见柳冠南满脸的真诚崇拜,自动当是赞颂,忙点头称是。
“杜庄主就是这样的人啊!”虽然杜清华不在身旁,但马屁还是得拍。没准哪天就传到杜清华耳里了,当今武林中,杜清华是最有可能坐上盟主宝座的人。反正这是不赔本的买卖,所以他这马屁拍得十分乐意。
拍完马屁,虬髯大汉又回归正题,道:“公子可否告知阮秋枫的下落?”
柳冠南懒懒地挑眉道:“我说了我知道么?”
虬髯大汉被柳冠南这么一堵,心下火气顿生,但为了套出消息,只好压下火气,央求地看向红叶。
谁知红叶摊手道:“我也没说我知道啊!”
虬髯大汉一愣,随即怒道:“感情你们耍本大爷!”
红叶故作惶恐,缩在柳冠南身旁,而柳冠南则淡然道:“明知如此,还要说出来。”
身后的大汉不甘地道:“别以为我们大哥书念得少就可以随便耍着玩。”
当即,虬髯大汉转身就是一巴掌,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
果然,猪一样的手下总是忘记老大的面子很重要。
虬髯大汉里子被掀出来了,面子上过不去,当下抽出他的九环大刀,朝柳冠南砍去。
柳冠南但笑不语,油纸伞突地从车内飞旋而出,迎上虬髯大汉的刀。刀应声而断,伞却安然无恙地旋回了车内。
“这……”虬髯大汉的嚣张气焰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惶恐。
看了柳冠南露的这一手,才知道这是个惹不得的角色,虬髯大汉额角渗出了冷汗。
柳冠南挑眉,道:“还要继续吗?”
虬髯大汉抬手擦擦额角的汗,诚惶诚恐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公子饶命……”
柳冠南想他们也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也就不与他们计较,垂眸回到了车厢里,红叶得意地驱车离去。小树林里,只剩一堆大汉垂头丧气地想着,改天一定要换个职业,当山贼太没出息了,来个人都能欺负他们。
树影婆娑,车厢内忽明忽暗,柳冠南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倒有几分惬意。
“阮秋枫。”柳冠南食指在手边的矮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他感觉到了那抵着车厢门的背,突然绷直了,却没有回应。
“不回答我?”他继续道,语气夹杂着一丝玩味,仿佛一只正在逗弄老鼠的猫。
马车未停下,只是慢了下来,车厢门被拉开一侧,红叶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凝视了柳冠南许久,她才神色复杂道:“你怎么知道?”
柳冠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我是否可以将三千两黄金换回来了?”
红叶听他这么问,心中飘过一丝不悦,道:“我没钱。”她的话语间染上了丝丝怒气。
“杜清华有。”
红叶有种想掐死柳冠南的冲动,但……她不是他的对手。
“你死了这条心吧!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更加不会帮你换黄金。”红叶咬牙道,恨不得撕了柳冠南。
柳冠南抿唇,看不出喜怒。
“阮秋枫。”他道。
“别再叫我阮秋枫,阮秋枫死了。”红叶怒道。
阮秋枫代表的是盟主令,如同枷锁一般,桎梏了她的自由。但她更气的是柳冠南这样喊她,莫名的疏离感实在让人懊恼。
“阮红叶。”柳冠南从善如流地改口。
红叶被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杏眸圆睁,半是恼怒半是哀怨地瞪着他。
他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齿,缓缓道:“你喜欢我?”
红叶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心中一动,在即将泄露心思之前,移开定格在柳冠南脸上的视线。
“自作多情。”红叶底气不足道,丢下这句话便退出了车厢。
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柳冠南,反驳自己的心,正好这句话也是用来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柳冠南也不点破,即便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已经让她的心意昭然若揭。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喜欢看她明明有意,却死鸭子嘴硬地掩饰。
逗她也算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