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将军老大(1 / 1)
马蹄声伴着狼嚎声,此起彼伏。现场陷入一片虐杀之中。
鲁浣纱听到了熟悉的铁蹄声,她鼻子一酸,知道是老大麾下的一支军队来了。
“爹,我们有救了!”她抹去眼角的泪水,紧紧攥住鲁师的袖子。此刻她就像归巢的雏鸟,寻找到了依靠而渐渐安下心来。
鲁师怔怔地看着迎面来的军队,那马上的青年一双厉目扫过狼群,然后挽弓搭箭,射中了领头的一只灰色大狼。“这个人,在做什么?!”他看得又惊又骇,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引火烧身,领头狼一死,其余的狼就会发疯一般围攻杀死头狼的人。而现在起码围着百来头饥肠辘辘的野狼。鲁师不敢想象这些狼群起而攻之的画面。
鲁浣纱不懂这些,就如那些士兵一样,她对这个年轻的将军有着盲目的崇拜与信赖。他在军队里就如神一般地存在,有他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打败战。
老大身旁的副将看着群狼转移目标,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袭来,握刀的手心都是汗水,“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大的声音临危不乱,镇定如常,“现在我们引走大部分的狼群,剩下几个留在这里对付残留的野狼,他们的火快熄灭,我们速度必须快。”
“是!”副将驾马带走了一部分士兵。
西月残光之下,马蹄声响,狼影啸啸。老大带领军队朝着空旷的草原一路疾奔而去。而身后无数头狼潮水般涌上来,穷追不舍。
少年白苍远远看着,心里暗骂这群蠢狼中了圈套都还不知道。他悄悄混入其中,飞身上马,敲晕了一个士兵,然后夺走他的兵器和马匹。”好极,好极,我倒要看看他用什么法子摆脱这群饿狼。”
他打定主意,便扬鞭疾驰追了上去,跟在那群野狼后面。
鲁浣纱见老大引走了大部分狼群,心里还没有来得及舒口气,四周得救的狱卒忽然朝她围上去,嘴里大喊着,“这里还落了个马贼!我们快抓住她!”
“什么?!”鲁浣纱心里咯噔一下,她竟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四处望去,白苍少爷不见身影,看来他真的不准备来搭救自己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努力付诸流水,鲁浣纱比被抓住还要来得沮丧。
鲁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女儿,你快逃吧。”他不知道鲁浣纱怎么会跟马贼混在一起,但目前这个局势,要是被他们知道她是鲁家离家出走的唯一女儿,当真是比当马贼还要糟糕。
鲁浣纱看着四周陌生的面孔,百口莫辩,张了张嘴刚想解释,鲁师忽然推了她一把,面色焦急,“你快走,被他们知道你是谁就不好了。”
但为时已晚,几个士兵解决完留下的几匹狼之后,带着浓郁的血气冲过来,帮助狱卒抓回了几个试图逃走的囚犯,重新用铁链将他们绑在了一起。那几个狱卒死里逃生,朝士兵鞠躬哈腰,“多谢兵大哥,荒地离这里也还有一点路,不知各位兵大哥能不能送我们一程?”
濑大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气愤,往地上呸了一声,轻声骂道,“一群孬种!”
他从地上拾起鞭子,肩膀处还淌着血,因为心里有气,转眼看到伤到自己的弓箭手鲁浣纱,他目露凶光,朝着鲁浣纱脸上狠狠鞭笞了一下,纯当泄愤。
鲁浣纱双手被缚,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眼睛里滚出豆大的眼泪,却也只能狠狠地瞪回去。濑大见她这副样子,怒火上扬,心想方才他们这么威风,现在沦为阶下囚,气势还不肯敛去,随手又是狠狠一鞭子。鲁师看得胆战心惊,挤到前面拼命求情。
一下子惨状异常。鲁浣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使是在军队里,那些兵大哥见她纤弱,也是照顾有加。现在被这个狱官鞭打,她满腔委屈愤恨,又见自己的爹爹下跪求情,以前在市井混迹之时的狠气油然而生,她咬着牙,挡在自己父亲身前,“爹爹,不要向他求情了。”
就在狼群快要追上军队战马的时候,老大忽然掉转马头,指挥骑兵全部回头。一时沙尘扬起,军旗飘飘。对上凶神恶煞的狼群之时,就如两军作战,面对面的架势。
远远地,少年白苍看到了狼群对战马的情形,他心里一阵豪气上涌,空气也仿佛就此凝固。这位叫老大的将军是要用他的马蹄践踏这群野狼吗?他低下头,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厮杀而热血沸腾。
执鞭狱官乍然听到鲁浣纱口中的“爹爹”,再看看鲁师,顿时了然,桀桀笑起来,“妙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群号称王室搜罗铁骑的蠢材,怎么也想不到我濑大竟在这里找到他们的一条漏网之鱼吧,哈哈。”他得意非凡,之前的怒气忽然全部消散了。
鲁师满脸肃然,却也无可奈何了。而鲁浣纱不知鲁家犯了什么大错会招致抄家流放。她见狱官如此得意洋洋,心想自己可真犯蠢了,就这样自投罗网。
濑大正笑着,忽然一个在清算囚犯人数的狱卒失声喊道,“天,少了一个!那个强抢民女的少年逃走了!”几个狱卒连忙四处望去,只见马蹄狼足痕迹遍地,只有白惨惨的月光,哪有人影。
原来方才趁着军队来搭救之际,一直跟鲁师在一起的少年悄悄地朝着来时的路狂奔逃走了。他还记得来时的路,准备逃回渡口,搭上私船回到京市去找那个小歌女。
“还不快去追!若是上头怪罪下来,我第一个拿你开刀!”濑大气急败坏地说道,一下子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鲁浣纱见他这幅怪模怪样,心想方才怎么没有一箭射死他。
地上还躺着几个被狼咬破喉咙的狱卒。士兵骑马上前,好心地将他们的尸身搬上了马背,准备回去的沿途找个地方给他们安葬。而相较于这些心善的士兵,同行的狱卒反而显得漠不关心,看都没有看一眼,只在乎自身的生死安危。
他在跑,气喘吁吁,汗流如雨。耳畔却传来恐怖至极的嘶鸣声。那是厮杀中的马鸣与狼啸。
少年停下脚步,绝望地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他要去的渡口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双手扶膝,弯着腰看着前方的惨状。只见一只只狼穿梭在马群里,或扑腾,或跳跃,或撕咬,矫健的马腿与狼爪相交印错,而上方还有骑兵白晃晃的刀刃。这一战,并不是势均力敌,而是强弱分明,再这样杀下去,这群狼必败无疑。空气里充满了狼血和马血的味道,稠腻而腥气。
他看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在市井里虽然也有打过架,群过殴,但面对这种生死之战,那些不过都是浮云而已。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竟让他失去了前进的勇气,而后退更是万万不可以。
少年的目光投在了远处的一片绿洲。或许那里有人家居住,他可以借宿一晚。
“天呐,这些狼,比人还可怕。”马上一个骑兵满头大汗,他身上溅满了马血与狼血,而座下的战马似乎也被这群狼吓破胆,马蹄乱舞,直接从队伍里冲出来,一阵狂飙。幸好骑兵伸手牢牢抓住了马缰,阻止了马继续漫无目的地跑下去。
而身后鬼魅般地出现了两匹野狼,开始扑上马身,露出尖利的狼牙。
骑兵左右四顾,忽然看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少年,只见他将手指搁在口里,竟吹起了富有音律感的口哨。而身边的两匹狼受刺激般,爪子更加狠厉,半开的狼嘴里哗啦地流出了口水,仿佛看到了极香的美味。他忽然明白过来,这群狼被这个少年驯服住了!
那么,这群野狼的作战看似混乱无章,其实是有人指挥着的。他感到一种危险,转头想向老大报告这一切,准备去擒住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
白苍一双秀气的眼睛扫过来,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扬起,又吹出了尖利的口哨,响在残月之下,悠长而响亮。所有的狼朝天长啸,一如受到鼓舞的军士。
是当地的驯狼少年!老大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朝着圈外望去,却没有看到白苍,相反,他看到了一道正狂奔向绿洲的身影。是要去搬救兵么?老大抽出一支羽箭,搭弓,瞄准,借着月光,羽箭朝着那道纤细身影疾射而去!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来,是那些狱卒发现自己了吗?少年惊骇地转头,却看到一支羽箭正破空袭来。它的速度好快,快得他都没有时间眨眼看清楚。他倒下的时候,眼前只剩下小歌女独自站在江边阁楼唱歌的样子。她在等着他回去救她。
少年又想到那个一路相伴而来的老头,他不该扔下他独自逃跑的。但是终究没有忍住,因为渴望自由地回去,他还是选择了逃亡。
却不知道死亡可以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