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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落棠夜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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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微明,琴紫歌便被云锦摇醒了。睁开眼来,她想起这是留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有些心神恍惚。

她缓缓撑坐起来,望见云锦忽的怔住。

今日云锦穿得一身活泼鲜艳,从上到下,白色的珠玉绑带将她脸颊两边的长发都清爽地扎成了环,一袭短至膝盖的鹅黄色流苏布裙,外头还罩一件藏蓝色银丝绣花的敞口小马甲,衬出她娇小玲珑的身子。

云锦见她盯着她,便红着脸催促:“紫歌姐姐,不是答应我要一起去看落棠雪吗?那哥哥都在外边等着了,就姐姐你最慢了。”

恩?那人也在——

她一愣又望了一眼身旁表现得异常欢快的小姑娘,方回过了神,对云锦道:“我就好了,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云锦掩门前喊了一句:“哼,姐姐再不出来,我便让那哥哥来叫你了!”

琴紫歌听了心下便是咯哒一声,待反应过来,她下床快步过去把门给死死地栓牢。

这个云锦真的是——口无遮拦。

她从那片水域里被救起时换下的白衣白裙已被洗净晾干,整齐叠放在床头。琴紫歌拿起来展开,细细穿好,不过这里没有铜镜,她用云锦的发带把长发束起,扎到了脑后。

等她出去,云锦显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是坦率的小姑娘,将一切心事烦扰都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走吧,不是去看落棠雪吗?”琴紫歌微微一笑便向她走了过去,左右环顾了一下,又道:“那哥哥呢?”

云锦嘟了嘟嘴又笑了,指指不远处那棵玉葵树下长身玉立的白影。

“哥哥嫌你太慢便先行了几步。”

琴紫歌望着那道白影,愣了愣,才发现今天他与她都穿了云陵祭典时候的纯白色祭衣。

远望而去,玉葵苍苍叶影斑驳之中,那男子黑发高束,握剑负手而立,阳光温暖照耀着他,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寒意。有树、有光、有白衣,他一个背影便好似让一切都落入了画中。

“走吧,姐姐!”

望着云锦神色飞扬地向那道白影奔走而去,琴紫歌从微怔中回过了神,便也两步并作一步地赶了上去。

一路听云锦讲起落棠雪的故事。

听说,那神岭村的落棠雪是在百年前被一个叫做南虚的先祖种下的,而那片落棠雪下埋着那南虚先祖的挚爱之人。

那女子死在雪夜,先祖说每一次下雪都是她在流泪,而女子生前最喜欢落棠雪,先祖说要种满一片送给她。于是每逢冬日里下雪的时候他便要埋下一颗落棠雪种子告诉已逝的爱人,他一直在等她,而当落棠雪盛放之时便总是他一年最高兴的时候。

那先祖来到神岭村的时候也不过三十而立,但一待就待了二十几年,到死都要叫人把他埋在那落棠雪下,埋在她的身边。后来再也没人打理那片落棠雪了,但不管风吹日晒还是落雨飘雪,那些花儿却顾自长得很好,每逢盛夏,那里便落成一片淡粉色的花海。

村人们都说,是那先祖的魂魄一直久久未肯离去,他放弃了落入轮回重生的机会,反而把他的精魂用以浇灌了那片花儿,那些花儿便是他对那女子的情谊,也怪不得过了百年无人打理都不会枯萎。

云锦说完,抽抽鼻子,低声问她:“紫歌姐姐,你说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感人?我最喜欢这个故事了,每次想起都觉得又想流泪却流不出泪。”

琴紫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她想,那个南虚着实是有情之人,如果那女子地下有知便也能安息了,因为还有这么一个有情人隔着生与死隔着天与地,不论日月交替岁月变迁地怀念着她。

琴紫歌望了望身后人,哪知他仍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丝毫不为之所动。

真是个冷血之人,她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哪知刚感叹完,那冷面便冒出来一句:“你说的那个南虚先祖,可是冥烁天历元初年间闻名于古缭的仙道剑客?”

云锦似也是一下子被他的话给搞懵了,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故事在神岭村也是一代代传下来,估计传到她耳中的就只有那故事的大框和一个说悲情也不悲情的结局了,哪还知道那南虚先祖的来历了。

小姑娘并没有回答他,但想想这世间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南虚了,哪还需要问呢。万俟宇商淡淡扬起唇角。

他曾听说过的故事里的南虚倒不像云锦这小姑娘说的这般柔情。

冥烁天历元初年间,适逢古缭与娑罗大战,南虚率七万大军迎战。娑罗公主伏虞伺机混入军营刺探敌方军情,被南虚发现后便以毒酒赐死。一月后南虚大破敌军,但他却拒绝一切封赏,从此在世间销匿了踪迹。

见他久久沉默,琴紫歌不由地蹙了蹙眉,便道:“怎么你听说过那个人?”

难道他一个西烁人还比她们知道得多?

“啊,哥哥也给我讲讲吧。”云锦也兴奋地凑了过来。

万俟宇商微微敛眸,神情又恢复淡漠。他想,女子本就多情善感,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同她们讲了。

云锦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叫起来:“哥哥你不是失忆了,怎么还会记得这些事情呢?”

恩?琴紫歌也忽然觉得奇怪了。

万俟宇商回头皱眉,淡淡道:“我之前在村里已听说过一些了。”

“这样啊。”云锦有些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便继续拉着琴紫歌往前走,走的时候又在琴紫歌耳边嘀咕了一句“这哥哥心里其实也挺喜欢这个故事的吧,姐姐你看哥哥怕不好意思才没说什么”。

琴紫歌尴尬地一笑,心里却暗暗反对云锦,这个冷面哪会喜欢这些。

这时候,身后的人忽的又幽幽飘来一句——“你们既是去赏花,那会需要我帮什么忙?还要带着剑?”

不过云锦这小丫头确是挺机灵的。

琴紫歌只听得她嬉笑着回过头道:“哥哥平常话少,怎么今日问得这么多?到了就告诉你。”

“看,很快便会到了。”云锦说着,指了指前方的绿林尽头。

这里不知道种下了多少棵落棠雪。

无数淡粉色的花朵簇拥在枝头在半空汇聚成一片巨大的素色海洋,山林清风拂来,这与青枝碧叶交汇在一起的层层花浪便以吞吐翻滚之势席卷而去,映着日渐闪耀而下的阳光,飘飘摇摇,生机磅礴。

琴紫歌想,那些飘荡在花影清风中的微小光沫便是南虚的精魂了吧。以花为谱,引光为曲,让这百年的清风为两人轻奏出一场绝世情殇。

这时,恍惚中她听到身后云锦说:“哥哥,就在这里请你用剑为我们做上一场雨吧。”

一场雨?琴紫歌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去。

原来如此。万俟宇商望了望手中的光剑,已然明白了云锦的话,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这雨便算是我对你数日来的答谢了。”

琴紫歌还不明白两人的意思,但是男子手中的剑却是不再等她了。只见那柄长长的光剑从男子手中倏地飞驰而出,越过她们的头顶,朝着那一片开满粉色花朵的落棠树林缓缓地直射而去。

剑身擦过一棵又一棵落棠树叶与叶花与花之间的缝隙,而那些落棠花本已开得极其饱满,被这突来的强烈剑气一震便纷纷地飘离开了枝头。

刹那间,芳华满目,清香拂面。

眼前仿佛下起了一场雨,一场沉睡了百年飘飘渺渺有如幻境的花舞之雨。无数落棠雪粉白的花瓣在斑驳的晨光中飘飘扬扬而下,和着剑气清风,融着天地灵气,以那场情殇为乐,以惊起的筑芳为奏,落成了一支清灵绝美的自然之舞。

云锦拉着她飞也似的奔入那一场梦幻般的雨中,她欢喜而雀跃的声音回荡在了她的耳边:“姐姐,紫歌姐姐,你看,你看看这一场雨落得多么地美!”

素洁而闪烁的花瓣在身间如雨而下,挂在少女发梢,轻擦过她的肩际,迷离过她的眼睛,飘零一路,追逐那恍惚间奔走的步履,然后轻轻躺落在了那片埋葬着深情的土地之上。

琴紫歌仿佛看到那些飘散而开的如星光一般精魂模糊地拼凑出了男子虚幻而修长的身影,拉着那花影中隐隐约约浮现的袅娜女子相携而去。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目光,又或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她在恍惚的奔走中不由自主地回过了头去。那个男子就双手负背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们,晨光穿越过斑驳花影叶缝洒落了他一身白衣胜雪。

很久以后,她都以为自己是在那个山洞里才对他暗生情愫的,但是她不知道其实就是这短短一瞬,这淡淡一眼,一边隔着百年古花落雨,一边隔着遥长荫道微光,她便已对他动了心。

***

这一场离别本是计划之中却又成了预料之外。

当琴紫歌被告知说要在今夜离开时,她着实有些吃惊。不仅仅是因为时间被提前了,更因为夜间行山路多有不便,何况那归路是极其凶险的。

那冷面背着包袱走在了前面。包袱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云滇嘱咐着要带的。但是他似乎是早就知道时间会改,东西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琴紫歌望了一眼身后灯火渺渺的村落,想最遗憾的是没有和云锦道别。

大家一起吃完晚饭后,荀卓便借口支开了云锦带着她不知去了哪里,而她则被那个冷面带到了云滇面前。

云滇告诉她,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即刻他就可以带两人动身离开,他的一双紫瞳视黑夜与白昼无异可帮助两人行一段路。

至于云锦,云滇却是极其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无奈苦涩之笑,道:“我看得出那个小丫头挺喜欢你们,她一定舍不得你们,我清楚那小丫头,比起哭丧着脸道别不如现在不辞而别来得利落一些。”

虽然在这个小村落里待得没有几天,但她也是借此有了修养身心的借口,一想起出了这个地方便有极其头痛的事情等着处理,她觉得在山中几天实在愉快,特别是云锦这个小丫头十分的有意思。琴紫歌想,这一次她和冷面不辞而别,照她的性子一定是会气上一阵子,而一阵子后呢,她也不知道了。可如果说要当面道别,她肯定会舍不得吧。

云滇带着她和那男子沿着蜿蜒的山道走了很久,期间他们没有停下来过。

半路,万俟宇商觉身后女子行路的步履有些不稳便回头将腰间的光剑取了下来供她当做拄路的木杖来使。琴紫歌欣然接受,其实她一路是跟得踉踉跄跄,如果说云滇有一双同视黑夜白昼的紫瞳,那个冷面究竟是怎么只凭着淡淡月光就可以精准地判断这蜿蜒崎岖的山道。

不过好在这几日山野生活似是让她与他熟络了一些,他一路对她也照顾了一点。

“啊?”琴紫歌想着想着便分了心,一脚便不小心踩入了枯叶堆积的凹坑。她懊丧地将脚抬起,身前两人被她一声也引得回过了头。

“没事没事,继续赶路。”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云滇小声叮嘱了她一句便也继续带着两人赶路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

万俟宇商蹙了蹙眉,便一手夺过了她手中的光剑,将她拉了过来。之后一路,琴紫歌走得脸色发烫,步履匆匆。她不知道冷面是习惯了这样的霸道,还是说他觉得她和她已经很熟了。

不过他一手牵她,一手握光剑斩去挡路野草倒是给她行了不少方便。走了一会便觉得没有什么了,琴紫歌便也由得他去了。

直到夜深至子时,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回望而去身后黑漆漆一片,那村落也不知消失在了什么角落。

月色清明起来,谷中夜风从昏暗山林中呼啸而出。

他们在一面巨大的黑崖前停了下来。

想必这便是云滇和他们说过的虚妄崖了。进出神岭村只有两条路,皆是死路,一是之前如她和那冷面一样从帝山的云陵深入,二便是从这万丈高的虚妄崖跳下来。如今地极冥宫与天顶神宫交界的隔虚之门已经关闭,他们已不能从那里出去,现也只有攀上这万丈的高崖去到外面的大山再由腾渊山脉一路绕出。

之前云滇告诉她,神岭村是落在腾渊山脉龙眼地段,这让她着实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条地冥河是那么长,长到穿出帝山由地下绕入了腾渊山脉的极北境界。

“隔虚之门只有到帝后遗灰下葬时才有机会被打开,这是唯一一条出路了,我也只能带你们走到这里。古人只道虚妄崖一落万丈,乃地冥之渊,却不知是被幻象所蛊惑了,只有落下来的人才知道这虚妄崖不过是座空崖,我们现在身在幻象之外便可看到崖壁上那些无数的黑洞。黑洞都是相通的,只要找对出路便可顺利走出迷宫去到外边的腾渊山脉。只可惜千百年来敢跳下虚妄崖的着实没有多少人,跳下来的也大都摔成了一滩血,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出,这崖下暗黑一片片的便是曾经跳崖人的尸血与土相融的结果。”云滇说完,便指了指脚下。

琴紫歌望去,真的看到这四围的地面都零星分布这一大片一大片暗色,是血干涸久了便渗入了土中,久而久之连土色也逐渐变成那样的深红了。

“他既能有能耐带你一路深入到这里,必能带你顺利出去。”云滇那深不可测的紫瞳定定转向了万俟宇商。

身边冷面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她的手,他向云滇点了点头示意。

万俟宇商深邃的眼眸之中不知还暗藏了什么样的色彩,但即便是有也融入了那漆黑的寒意之中不可揣测。

他想起那一次在那片水域光柱底透过天眼看到的景象,觉得那天境之路其实已经有些清晰了起来,不过这一切只有他知道了。

在同冷面进入那黑洞之前,琴紫歌其实还想同云滇说一些道谢的话,她不似那男子不懂得知恩图报。但刚想开口,便被云滇看破了心思,他道:“干干净净地来,干干脆脆地走,你们的离开对我对整个村子来说就是最好报恩。”

最后隔得有些远了,透过荆棘野草和清寒月色,是呼啸的谷中风将云滇低沉的嗓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你们出去了,一定切记把神岭村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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