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假象(1 / 1)
长霰在房里本想休息,却越躺越心慌,,又起身倚在床边望着从屋檐不时滴下的雨珠,脚
踝隐隐的痛更叫他心烦。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又静坐了会,实在心焦,本想支撑着去主
堂,长宁这一去也有些久了吧?抬眼即看到长宁立于门口,长霰一时欣喜,急忙起身,忘却
了脚伤,忘却了长宁为何不进屋,一站立便痛得倒吸了口气,向前扑去,直到跌至地上,他
才发觉不对,长霰没有动,连头也不曾抬,只是有些迟疑地开口:
“长宁?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长霰也没有动作,不知是地上太冷还是心太寒,身子微微颤动着,那忍了许久
的泪一滴一滴串连起来,在地上砸开:
“长宁……还是,大哥?”
看见趴伏在眼前的长霰,长宁也不禁鼻子一酸,他太乱,自己对长霰,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而那一声大哥击碎了他所有的矛盾,他不想二人变得如此生分,急忙上前欲扶起长霰,却被
长霰挥开了,
“大哥请回吧,四弟只是小伤,不碍事。”
长宁听的这话微怒:
“不是怕阴雨天发作又要疼,这会倒是不怕了?”
“无人问津也就不怕了,疼久了也便不疼了,大哥无需费心。”
长宁看着长霰的执拗,明知是自己的错也不禁有些动怒,转身关了门,却发现长霰已挣扎着
站起来,不管长霰胡乱的挥打,只抱起他放上榻,自己坐于床尾,褪了长霰的袜,原本受伤
的脚踝似乎更肿了,长宁皱眉只说了句
“忍着点。”
便伸手检查是否刚才的乱动伤的更深。他已尽量轻柔,但三两下的掐弄已叫长霰出了冷汗,
倒也真的忍住没有出声。所幸并未伤骨,长宁望向长霰,长霰并不看他,只把头偏向里,只
是那不断滑落的泪出卖了他,长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越发烦躁。起身转了几个圈,推门
离开了房间,也未带上门。刚下过雨的凉风时不时地吹向长霰,方才盼长宁归来也未发觉。
此刻觉得什么都不顺心了,长霰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长宁对他的态度二人只怕从此
分明了,长霰当然知道二人不可长久,真的来临却放不下,他许下对长宁的誓言,也是存了
许多希望,只是如今看来是痴心妄想了……长霰伤心时,长宁站在院中吹着冷风也清醒了不
少,先前顾夫人似将这院里的侍从都挥退了下去,一时间只有屋檐滴雨的“滴答,滴答”声,
他不知该如何抚慰长霰,如何向他解释,但这半月想来也是此生最后的缠绵。他不愿长霰怪
他,恨他。倒真正为难,这样一味站着也不是个事。长宁长叹一口气,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罢。
去厨房熬了些红枣粥,长霰喜甜,时常像个孩子缠着他要糖,长宁想着长霰那俏皮可爱的样
子。心中满是难过,半晌,长宁端着粥回了房,见长霰还是自己刚出去时的姿势,有些愧疚。
放下手中的粥,关了房门,闹了大半日,天色已晚,关了门,便有些昏暗压抑,长宁未点灯,
侧身坐于榻上,伸手将长霰拥入怀中,握住他冰凉的双手,低首落在他同样冰凉的脖颈,只
唤了一声:
“阿霰……”
却是已经哽咽,长霰感受着长宁温热的泪滑入领中,其实也明白长宁身上的担子。他喜欢长
宁,是为他那份稳重温润,日常看着他成熟俊逸的面庞,听那低沉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长
霰就已醉在了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倒影的眼里。何尝见过长宁这般脆弱更至于泪流。他也不
愿让长宁为难至此。感觉脸上已干的泪痕又被冲洗,长霰合上眼努力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轻
轻回握长宁,只想记住这时刻。天不遂人愿,正当二人沉思这未来时,有人轻轻叩门,感觉
长宁抬起了头,长霰清了清嗓子沉声问:
“谁?”
原以为会是爹爹或娘亲,没想到门外人说是二哥长依与三哥长世,长霰疑惑,与长宁的事别
人自不知晓,此番来意欲何为?也不询问只回拒道:
“四弟已歇下了,二位哥哥若有事明日再来罢。”
门外二人也就道了声好好歇息,明日再来便离开了,听得他们走远,长霰还是没忍住开口询
问:
“长宁……那玉环……”
感觉长宁紧了紧怀抱,将下巴置于他肩头才开口:
“爹未答允。”
长霰虽难过倒也松了口气,只要大哥也和他一般有这样的情意他也就知足,也不再发问,长
宁定有他的安排,他不想问,也不敢,怕那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他只想好好珍惜这最后
的时光,说不定下一次眨眼,长宁便会开口唤他:“四弟。”长霰用手肘推了推长宁:
“喂我喝粥吧,你若是如此侍奉我,只怕脚伤未愈,倒要饿坏了。”
长宁不知这样欺骗是好是坏,他不愿长霰怪他。呼了口气,长宁回道:
“是为兄照顾不周了。”
那粥只喝了一小半,长霰便推拒已经饱了,再不肯喝,长宁看他确实不想再喝,自己也是大
半日滴水未进,也就喝了剩余半碗。从长霰喝粥时,院里的侍从也都回来了,长宁唤来立于
门口的小厮——清杭——陪伴长霰多年,长宁与长霰交好他也知晓。将那碗递于他,又洗漱
完毕,吩咐了今日无须守夜,早些歇息便让他退下。此时别院里惟长霰一屋透着光亮。长宁
有意戏弄长霰,便行了小厮之礼,却笑盈盈地盯着长霰道:
“让小的服侍公子更衣吧!”
长霰一愣,随即便笑开了花,拍着床道:
“那就上来伺候吧!”
长宁应了声:
“是。”
也就真的规矩坐在床边,那含羞的样子让长霰又是一阵笑,他猛抱住长宁,
“长得倒是标致,就做爷房里的人吧。”
说着还在长宁脸上啄了一口,这下长宁也装不住了,失笑抱了回去,
“恭敬不如从命。”
长宁低下头作势要吻他,长霰也不躲,定定的看着他,只是一张脸却慢慢红透了,长宁看他
当了真,便拍拍他的背:
“阿霰还真是好骗,还是,本就有此意?”
说完还故意低头在长霰耳边发笑,长霰被他激的只觉脸都要烧起来了,从他怀里挣出来,反
驳道:
“我可只对长宁如此信任!长宁还如此逗弄我!”
便作势要打他,长宁捉着他的手腕顺势一拉,重把人抱入怀里,扶着他的背算作道歉,长宁
本笑容满面,听了长霰的话却有些阴郁,只对我如此信任吗?阿霰,终究是长宁对不起你……
二人又嬉笑一番便歇下了,长宁发觉长霰比往常抱他更紧,只觉心里嘴里都是苦的,纵是再
如常,长霰也定知二人将要分离,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