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以朋友之名(1 / 1)
这顿饭吃到11点,Cindy提议男女分开续趴,“我们去聊些女生的事”,随后两人来到紫烟。
“自在点了吗?”Cindy摇晃着手中的Martini问道。
Cindy一直都是心细如尘的,洛佳也没什么可掩饰的,点点头,“谢谢”。
“你和Dane是怎么回事?”Cindy问道,“我无意刺探,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关心”。
洛佳望着昏暗灯光映照下,Cindy眼睛闪亮,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写满了真诚,但她确实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们看起来相互喜欢,还有什么问题吗?”
“No”,洛佳条件反射似地否定了,但神色如常,这个结果她早就认清了,只是继续在他身边,情绪就难免反反复复,“左言只把我当成朋友”。
“怎么可能,我想象不出他会喜欢别人”。
洛佳否定地笑着摇头,“差不多两年前,我都跟他摊牌了,我对他说,’我们好像没什么名分住在一起’,他对我说,’我们是合租的朋友关系,等你找到感情好的男朋友,就可以搬出去’,这样还不算拒绝吗?”
Cindy想了想,“本来这是Dane的隐私,我不方便说,你应该知道她的母亲是自杀的吧?”
洛佳木然地点点头。
Cindy接着道,“Dane对男女关系抱持着强烈地不确定感,他见证了自己的父母从如胶似漆到家破人亡,他的母亲惨烈地死在他面前,父亲出走抛下了他,他小小年纪,就得面对这些伤痛,而且没有亲人能够帮他排解。他不得不过早地独立,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他能像现在这么开朗,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你知道,他没办法消化父母感情破裂,选择自我毁灭这个事实,他的情感接受不了,所以我猜,他是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所以你和他的感情一直以朋友的名义被保护着,这样他觉得安全,他害怕再往前踏一步,你们的感情会变质,你会受伤,也会伤害他。”
洛佳心里不是不震惊的,其实在这段感情,她是被动的,一直接受,等她想要更多的时候,就试图改变两人的关系。
比起思考左言的想法和立场,她总是选择先保护自己。
而且她真的能够承担和左言在一起吗?她其实不清楚,她自己也满身疮痍,当两人是朋友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可是如果做恋人,她无法压抑自己不断出来冒泡的,强烈的自卑感。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其实配不上左言,我只是,当对他的感情占满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找不到出口,我想远离他,但我这样做了,又觉得我其实离他很近,而且我的生活,仿佛和他的是重合并行的,想要一下子抽离,好像有点难”。洛佳低眉沉缓地说着,这些话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的思绪其实一团乱麻。
“你怎么会有配不上Dane的想法?”
“我…”,洛佳刚想开口,Cindy就将食指做出抵住组织她继续的样式,“要说配不上,我更配不上Jesse那样的好人”,她停顿下来,仿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换成轻快的语调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洛佳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也是两年前,我猜差不多就是你跟他摊牌以后,他回美国,找我喝酒,结果喝多了”,Cindy故作神秘地停下来,“一直叫你的名字”。
洛佳的心一跳,她其实从来不相信左言是喜欢她的,她觉得,他只是对她特别一点,只是一点点。
“不过他确实是个混蛋,居然拖拖拉拉的,真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你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认清喜欢你这个事实。”Cindy一脸鬼主意的挤眉弄眼。
洛佳的脑袋又一次混乱了,她还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
“小佳”,一个男生在背后想起,洛佳回头,是吕子译,好巧,今天居然碰到他两次。
“吕老师”,洛佳礼貌性地站起来打招呼。
“我和同事来喝酒,没想到又碰到你,真巧”,吕子译眼神闪亮地看着洛佳,看上去心情很好。
“是啊,这位是我的朋友,Cindy”,洛佳回身介绍。
“你好,我是Cindy”,Cindy率先站起来,伸出了左手。吕子译握住,也用英文谦谦有礼地回道,“吕子译”。
寒暄一阵,吕子译刚走,Cindy就一脸挖到八卦地说,“他喜欢你”。
洛佳一副不想搭理她的表情,“他是我的高中老师,而且我只跟他见过两次”。
“男人喜欢女人哪看见过几次,而且他还没结婚,他的手上没戒指,而且看着也不像隐婚的混蛋”。Cindy看起来终于像洛佳几年前见过的那样,轻松爽朗,不禁被她的好情绪感染。
“这你也看得出来?”洛佳俏皮地问到。
“不要小瞧人,我也是行过万里路,阅人无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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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的背投电视在无声的滚动播放娱乐新闻,李识然确定加盟商业巨制《折戟》,巨额投资,好莱坞的团队。电影发布会上,一众主演卖力的互动,表达对电影的期许。
洛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向电视,他一如既往地帅气逼人,漂亮的五官霸气地赚着镜头的注意。洛佳不会时刻把仇恨和不甘挂在心上,但她也没办法做到就此放手。
洛佳按下电话,“邓齐你进来”。
“李思思那边跟得怎么样了?”洛佳疲倦地扶着头。
邓齐察言观色,自然知道老板心情不算好。
“她的人上个星期跟着,结果被发现,还差点动起手,被摔了相机,但也没承认是咱的人,说是《娱乐周刊》的,不过她的人说,怀疑李识然吸~毒,虽然没抓住证据,但可能性很大”。
他居然还在吸毒,洛佳脑子中闪过他原来吸~毒时的迷乱模样。
“还有,朱小璃因为医疗事故,被医院辞退了,现在替人上门打针赚钱。她老公因为涉嫌抽取采购抽成,为行贿的投标公司开后门,被开除了。”
洛佳带着讽刺地笑了,她感觉自己笑得很真心。
“她怀孕有八个月了吧?”
“九个月了”,邓齐又回到严谨话少的模式了。
“我要回一趟C市,周日走,定火车票吧”,洛佳转头看向窗外,已经快入秋了,S市还是一片燥热,窗外的行人神色匆匆,仿佛都有明确的目的地,而她呢?她的终点在哪?
“我陪您一块儿去吧”,邓齐的声音沉稳安静,洛佳回头看他一眼,“好”。
邓齐点头准备出去,身后的声音突然传来,“邓齐,谢谢你”。
邓齐带着尴尬的笑回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让你带薪休假,免费旅游是认真的,你等着”。看着邓齐那幅不知所措的样子,洛佳又忍不住调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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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班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洛佳还埋首在代理一家好莱坞公司的内地营销策划书里。
“你好”
“呵”,那边轻笑一声,“你好,洛老板”。
洛佳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回了句,“恶俗,有事就说”。
“一块吃晚饭吧,然后去我那煮乌冬,没存货了”,左言的声音清凉入水,每一句在洛佳听来都是蛊惑人心的魔音,她想起Cindy的话,“给他点教训”,蓦然地笑了。
她从策划书里抬起头,对着电话那头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没空跟你吃饭,我很忙,其次,我不会给你煮乌冬,你这是精神依赖,要么找别人给你煮,要么自己煮,要么别吃,还有事吗?”
那边沉默了两秒钟,“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洛佳无语,嗓门不自觉提高,“你大姨妈才来了呢,你全家大姨妈都来了”,她说完一下子后悔了。
好在那边无心地笑笑,“不急,明天才周五,我们明天再算账”。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结果第二天洛佳没等到左言,却等到了吕子译,他没预约,让她很诧异。
他的算计是,不预约,就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吧?”吕子译依然一派淡雅清俊。
洛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会客的沙发前,笑容从容说道,“不会,吕老师请坐”。对方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洛佳接着说到,“我这边有点乱,吕老师别介意”。
吕子译悠然地环顾一周,这杂乱的环境,跟前两次见她的印象确实有些出入,但莫名又有些相得益彰的可爱。
“创业初期,难免的,我看着蛮有拼搏的氛围”。
洛佳默然一笑,吕子译有些心神微荡的喜悦,浅浅淡淡的。
两人寒暄一阵,吕子译道明来意,他拿出张作家的自己改编的部份剧本打印稿,说到,“他的意思是,如果要改编,最好是自己操刀,让我拿过来你看看行不行”。
对于这个要求,洛佳并不意外,向他那样的人,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假手于人,要是改编水平真的可以,对原著精髓的保留也是有好处的。
洛佳欣然一笑,“我看看”,说罢拿起剧本,认真地翻了起来。
吕子译安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女子用左手拿着手稿,右手扶着下巴,有点微微皱眉,他扫了一眼她的右手,那里一片明显的红肿。
也没考虑是否得体,他伸手握住她的右手,拉过来说到,“烫着了?”
洛佳也没在意,不以为意地解释道,“昨天不小心被开水烫着了,没什么事”。
吕子译将她的手又向自己拉过来一分,翻过手背仔细地检查,不自知地说到,“这么不小心”。
“咚咚,咚咚”,洛佳还没反应过来那两声敲门声的意义,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正看见一个男人紧紧握着洛佳的手,反复的摩擦,不禁眉头皱起。
洛佳还是没意识到手的问题,她自然的抽回手,“你怎么来了?有事?”
左言不满地将眉头放平,声音冷淡地说,“我以为我们约好了的”。在昏暗的小屋跟别人手拉手,结果对他就直奔主题,问“有事?”这么简单粗暴。
吕子译也认出了这个眉目分明,眼神明亮冷漠的男人,就是上次的“司机”,他似乎也不好再待下去。
“小佳,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剧本留在这,你看好了给我电话”,说罢,笑容温和地准备起身走。
“吕老师,我没事,您不介意就等几分钟,他应该很快就走了”,洛佳想着左言也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来胡搅蛮缠让她做乌冬面,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事,今天正好不忙,把剧本的意见抓紧提完,也可以让张作家落实和蓝卷画的合约。
吕子译看一眼神情依旧漠然,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左言,他的手里还拎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拒绝到,“下次吧,给我打电话”,然后就出去了。
洛佳叹了口气,坐回沙发,拿起剧本继续看,口气松淡地说,“你干嘛?”
左言真的有点不满,把购物袋放到桌子上,随后双手在胸前交叉落座。
洛佳瞥一眼购物袋,里面是水果、巧克力、糖果、牛奶一类的零食,应该是让她充饥用的,看向对面的男人,他默不作声地审视她。
“你干嘛?我已经问了三遍了,你到底有事没事?”话虽然依旧不好听,但口气却有些柔和。
“你这办公室怎么乱糟糟的”,他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句,洛佳还没接话,他又说到,“那个老男人为什么握着你的手?”
洛佳脑袋反应了0.001秒,什么老男人,随后冲他伸出手,笑道,“我手被烫了,他在检查,还有,他不是什么老男人,他是我以前的老师”。
左言皱眉轻握她的手,“什么时候烫的?去医院了吗?”
洛佳好笑地看着他,“就被开水烫了一下,还去什么医院,想当年你腿断了,不是也在家养着吗?”
左言看了她嬉皮笑脸地样子,抽手狠狠打了下洛佳被烫的手,引得对方一声惨叫,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到,“烫伤药膏有吗?”
“在我桌子上”。
左言左手托握着洛佳的手,右手轻轻地往她手上涂药膏,那药膏油油的,涂在手上有点凉,洛佳感觉他的手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的摩擦,不禁觉得有点痒,她的心里也随着他的动作,有点毛毛的,想抽手,又被他握住。
“那老男人对你意图不轨”,左言一副随意又笃定的模样。
洛佳努力不在意他手上的动作,“他不是老男人,他才35,而且他是我的老师,哪来的什么意图不轨”。
“是’以前’的老师,35岁的男人你不嫌老吗?还能干什么?”
洛佳的脑子想偏了一下,男人的脑子直通下/半/身吗?就只能想到那事,于是不满地说到,“不嫌,只要我喜欢,45也无所谓”。
左言左手一紧,冷漠地哼笑到,“你对他有意思?”
这态度让洛佳一阵不满,她硬着嗓子,“嗯,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他挺好的”。
左言颓然地松开手,“你要离开我了是吗?”
这话不是左言第一次说,通过经验,洛佳将它翻译成,你还是我的朋友吗?
洛佳其实从没想过试探他抑或刺激他,她不喜欢那种欲拒还迎的游戏,也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于是她伸出那只涂满油的手,从左言的额头抹到下巴,笑着说,“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这次左言没有微笑着回应她,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了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