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知己知彼(1 / 1)
就在我习惯性地全身颤栗、拼命想着还有没有更精妙些的求饶话语时,轻踏在我脑袋上的脚意外的挪开了。
于是我紧张兮兮地跪坐起来,低着头,连用偷瞄来察言观色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肩上的小包因为刚刚夸张的摔倒动作早已飞了出去,悲催地落在一旁的角落里。
理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理智。
视野里纹丝不动的双脚像是等着我交代什么,嗯,如同记忆中威慑力十足的金色甲靴一样,这双套有卡哇伊棕色小熊耳朵的毛茸拖鞋的脚……
难怪刚刚后脑勺被踩的时候,感觉到的触感那么柔软——不愧是吾王。
……
呃。
啥?
短路的脑子开始不听使唤,我缓慢地,僵硬地抬头。从脚到头的打量,这个过程完全可以称为我人生中的一次旷世奇旅,我相信,不论是刚刚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还是刚刚在月球上留下人类第一个脚印的阿姆斯特朗,心中那种无法言语的刺激感——我丝毫不会逊于他们。
是的,我受到了惊吓。
听闻我求饶的英雄王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这样的笑容通常会让人胆战心惊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这样的杀伤力对我来说当然也是如此——如果他嘴里不塞着牙刷的话。
你能想象一边叼着牙刷一边用表情对人施压的吉尔伽美什吗?还是动物睡衣完全体。所谓的动物睡衣——对,就是带帽子、位于臀部还有一条动物尾巴的那种。
What happened!?
我的面部情况已经不能用“呆滞”这个词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早已超出范围的,如梦如幻的境界。
就算把我打得半死,我也想不出何为王的品味。当然就算打死我照样也想不明白。现在能够维持喉咙发出正常音节,说出完整句子的我,就个人而言,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吾王,您刚刚准备就寝吗?”
“……待在这别动。”
突然面无表情,他淡然地重新走进浴室,把门关上。
被放置在一边的我目光已死,维持盯着浴室门的状态足足十多分钟后,门开了。
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撇开牙刷,正常多的衬衫睡裤出现了。
我像是得救般重新开始大口呼吸起来。是不是由于我刚才的目光洗礼太过明显而导致他想重新树立王的威严这种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是没办法把刚才那一幕当成梦来处理。
我原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对他的习性有点底,现在看来——
水太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摆正受审的态度,我一脸诚恳地望着他。
他神态自若地坐到沙发上,用开瓶器拔出早就准备好的酒瓶的木塞子,待酒水咕咚咚地倒入备有冰块的透明酒杯中后,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摇晃起酒杯来。
我如坐针毡 。
忽然,他转过头,面无表情保持着王者威严的同时,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
“忘了。”
“啥?”
“忘了。”
他加重语气,我咽了口口水,使劲点头。
谁再说吾王穿过动物睡衣对就是有帽子带尾巴的那种,我就跟谁急!
以我脑内留有的资料信息来说,这时候不能装傻,反应可以慢,傻真的不能装,一装准出事……不信你试试。
他说啥做啥就对了,再说能把以死谢罪的话题抛开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幸运,类似于他为什么不和麻婆待在一块而是把这种烂的要死的房子收入囊中还住了下来的这种问题,直接甩出次元墙就可以了。
看到我十分坚定地点头后,他这才有些满意地回过头去,继续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眼。
“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屈膝跪下——然后他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我头上。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磨揣感,我心中对这种类似于对宠物奖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无力。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低眉顺眼地把自己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惊扰到他的缘由小心翼翼地复述了一遍。
“书?”
“嗯,是的。”我满脸讨好地回答,“就在楼梯下边。”
“本王还从未注意过……也罢,只是把里边的那些书都拿出来的话,随便你。”这种态度何止是宽宏大量,我都要磕头谢天谢地了。
“感、感激不尽。”
不管远在海外的韦伯君现在是不是苦恼注册邮箱后怎么使用的问题,这次帮忙他欠我欠大发了。为了这些破书,我这辈子第二次被踩在脚底不说,还得费心费力去察言观色和琢磨这主子的心意。
得到允许后,我猫着腰爬进楼梯下边。
然后犯了难。
眼前显示出的小型法阵与作为暗号的问题,彻底让我陷入抓狂。
我的年龄……这种事情怎么算啊!当初明白自己有几岁,按照身体成长阶段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答案,但现在我彻底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几岁了,光看这不长个子的身体谁知道年龄啊……
“怎么了。”
察觉到我进度缓慢,吉尔伽美什开口询问。
“呃,原本有暗号来着……但我忘了。”
“出来。”
我照做后,他抬起手臂,挥下。
从金色漩涡里冒出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连接二楼的楼梯下面瞬间变轰炸现场。可容纳一人钻进的口子就这么恰到好处地被炸成形,我目瞪口呆一秒后,感恩戴德地钻了进去。
相比掉落到这里时的模样,开灯后的地下室干净了许多,我莫名地察觉到有一种刻意维持着现状的奇妙感,包括原先的吊床和积成堆的书籍,经打扫过后原封不动地待在原来的地方。
抱着少说话多干活的心理,我开始一本本地整理书籍,叠放成容易打包的样子后再捆绑起来,数量和占的空间量都超出我的预料,费了好长时间搞定后,怎么把这整整一大袋东西弄到上面去又成了世纪难题。
“……”
我回头,有些颓废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推进来。”
空间扭曲,旋展开的金色漩涡——于是我又感恩戴德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些破书推进王财里。
之后只要扔到门口,明天打电话叫托运所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取就完事了,不过加几个钱的问题嘛~没事没事。
什么?晚上放在门口会被偷走?这种怎么看都是废本本的东西谁会动啊。
就算被偷走——其实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嘛…
好了,今天就在地下室睡一晚吧,吊床也好,我现在只想彻底抛开压迫神经的事情好好放松一下。但真的超意外——从刚刚开始,吉尔伽美什出乎意料的耐心态度让我差点忘了他是个难伺候的主。
在我准备爬到地下室休眠的时候,这种想法彻底被葬送了。
后衣领被死死拉住,四脚扑腾着往后倒。意识到是谁拉着我的瞬间,我立刻摆好姿势毕恭毕敬地问:“有、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吾王。”
“去房间睡。”
房间?就算装修过,二楼的卧房也只有一间吧?没任何准备的客房哪来的被褥?
我疑惑不解地抬头,迟疑着出声。
“借住一晚,不必劳烦您……”
没等我说完,身子飞起来了…来了……
“女人哪来那么多废话,还妄想决定自己是去是留,差不多好清醒了吧。”
被包裹一样夹在手臂下,我呆滞地被拎到二楼,甩在床上。
“给我睡,明天我要听到最完整的解释。”
解、解释?
原来不是忘记了,而是打算好好算总账么。对不起当初就算有恩奇都小哥撑腰我也不该帅你一脸的真的对不起啊啊啊……
这种不可逾矩的事情,拜托,还是让我睡床底吧……
我一直以为,在某些万分紧要的时刻,我会像新世纪的英雄一样站出来阻止他,大喊着:“靠!怎样!来打我啊!”——这想当然是不可能的。
快要崩溃的心态完全被无视了。
背后一阵阵的呼吸声让我就算眼睛充血也不敢让自己睡着,一点触碰都会导致我立刻石头般地僵硬起来。
抗不过人体极限,凌晨时分我总算是闭上了眼。
迷糊中,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窸窣作响。我张开眼,看见吉尔伽美什拿着两条红杠杠的测孕棒冲我使劲笑。
顿时我就被吓醒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处于做梦的年龄,年幼的孩子会有着各种哭笑不得的向往。
类似“要变成拯救世界的机器人”“吹出世界上最大的泡泡”“被厉害的荞麦面大叔收为徒弟”各种各样的奇妙想法。
有这样想法的契机往往很普通。
某个年幼的女孩在被游乐园装扮成吉祥物的叔叔送了一个气球后,在当天的日记里,写下了某个自己未来绝对会嘲笑的梦想。
“我——要嫁给穿毛茸茸衣服的帅叔叔!”
小小的粉红色日记本里,在某一页的某一行,这样简单的几个字谁都不会注意吧。
现今能符合这种要求的睡衣可到处都是哦。
当然,只是随便瞄一眼的话,是不可能想那么多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至少在存放寄送的时候,多多注意吧……”
满头大汗地摆弄好电脑,仰倒在座椅上的某个男人叹息着,忧心忡忡。
此刻,日本某住宅前的一大垛不明物体正在风中萧瑟。
——对本身不知道这件事的男人来说应该是十分幸运的。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