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影子八(1 / 1)
“这些翻整计划,初步也可以这么合计了,等我哥回来啊,就把它交给他。”容婷和纪梵希花了几天把一起商定的翻新整改计划的初稿弄出来了。现在就等容俊回来,然后把计划交给他就可以了。
“我觉得先不忙交给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纪梵希问。
“才刚走两天。”容婷说:“要去各地店面走访看查。”
“容总只是会去走过场,如果推翻原有陈列,或者重新全部布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先做实地评估。等我先走一趟,心里有个底之后,再把初稿计划更改,落实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太多误差,这样人力、物力、时间都会在最大程度上得到有效控制。”纪梵希和容婷的初稿只建立在各店面的平面图上,如此陈列计划,全部只靠幻想布置,其实是很不实际的。
“初稿不怕给他,给他的同时也是给他交个底。我可以和你先到各地走走,再在初稿的基础上做更改。”容婷把手稿理好,“我现在拿去给设计部先把计划拟出3D档案,到时让他们发给我哥。”
“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容总不在,你也应该走不开,还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会尽量缩短考察时间,把计划做好更改给你的。”纪梵希于公于私都不是很想和容婷一起出行。
“公司的事情,通过电话、视频会议、邮件都可以处理。在家窝了这么久,我也想出去走走,换个心情。”容婷到底还是把公事私事一并拼合了;倒也都中了纪梵希不乐意的份。
纪梵希怕就怕在她这点上,不知道她这情伤要疗到什么时候,自己也不乐意给她当蒙萌的影子。可是,她是老板,提出在工作上一起出行,她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什么时候出发?”纪梵希只能问。
“明天吧,这边店你还有什么要忙的吗?”容婷也不想太耽误事,越快越好。
“今天会有新货出来展厅,需要做一些陈列工作,都是日常的工作。”纪梵希心不在这儿上,倒是想说:“晚两天再去行不行啊?”
容婷一怔,“又要跟吕媛有什么事儿要做?”
纪梵希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是蒙恩。她打电话给我了,上次说弄到好的新泥,让我去跟她学做制陶,做好了还可以送我一个。”
容婷默默的看着这张脸,怪就怪在跟这张脸长得很相像的蒙萌,对制陶没有半点兴致,对蒙恩干这些也总是嗤鼻;可纪梵希却总是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感觉。这样面对着这张如此相似的脸的容婷,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制陶有什么好玩的?满手都是泥巴,脏兮兮的。”容婷心里头这种滋味道不清是什么,可感觉上却并不乐意纪梵希去接触这些。
“不是出于好玩吧,只是觉得这是一门艺术,经过拉坯、绘画、烧制,尽管工艺步骤都差不多,做出来的样子也许一样。可偏就觉得它们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是谁的影子,哪怕个中有点占瑕疵,也都会是孤品。特别是手工制作的话,就更加值得珍藏。现在,蒙恩是有要打算跟老匠师一起学习手工制作。这些都有区别于现在的机械量产,那以后这些手工制作的东西都将是遗世而独立的了。”纪梵希显然已经是被蒙恩熏陶得带进陶艺世界中,提到制陶都几乎要跟蒙恩成为一个翻版了。
然而,容婷听她这一番高论却是越听越气:“行了,你这是对我含沙射影吧?不就是想要抱怨我把你当成蒙萌的影子吗?我也跟你强调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把你当成她,就算一开始有恍惚,可现在我分得清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如果你心里有不高兴,放肆的讲出来,不要搞这种拐弯抹角的话来骂我。”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纪梵希确实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这个意思?不停的说什么独一无二的孤品?不停的强调你不是蒙萌,到底是谁把你当成蒙萌的影子?我本没想要记起她,我本要忘记她,是你总不停的在强调你不是她。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一直被揭着刚要愈合的伤疤?”容婷噙着眼光,把这些话说得气急败坏。
纪梵希才觉得自己无辜,求自己留下陪她疗伤的是她,现在说自己揭她伤疤的也是她。可是,她纪梵希连蒙萌是谁,长得个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现在所有的错都摊到她头上来了?
“那我不在你面前出现就好了,我可以离开公司。”纪梵希这话不是为了赌气,全然是因为明知道容婷一直把蒙萌挂在心上,也因为她的存在而一直没办法自愈。因此,一开始选择留下就是错误的决定吧。
“你总是这样,只要是我提起跟这些相关的事,你就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你这是要故意让我为你抓狂、为你为难吗?”容婷没有理解到她的那份用心,自然把她的话当成是一种赌气。
“我是为你好,我不在你面前晃,你就不会因为我想起蒙萌,也不会因为我一句话而自己的伤疤没办法愈合。”纪梵希解释给她听,“如果强硬的治疗方式不管用,你可以选择把你的房子卖掉,或者更换掉你所有的家具,顺便把长得像她的我也扫出你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可以去出差,你也可以把我调派到别的店面去工作。不想起就会忘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睹物思人。这样,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愈合了。”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两天后我们出发。”容婷强硬的不让眼泪因为她的这些话掉下来,却也真的不想让她再自己面前晃。
纪梵希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可是容婷呆不住,她俩在在同一个办公室,哪怕这办公室够宽敞,够让她俩的位子挨不着边。纪梵希的气息总是还在的,她的一个轻微的动作,一个细微的清嗓都可以让容婷感知她的存在。
容婷也没理由赶她出去,心头那股子莫名的气还膨胀着,干脆自己离开算了。
她下了楼,取了自己的车子,开出去胡乱逛了两圈,心里的愤懑从气变成忧伤,还是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就怄在心上好生不舒坦。她觉得自己讲不出来这种感觉,别人也无法明白她的感受,念头转了一下,决定去找吕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吕媛这个也受过重情伤的人,才能体会和明白她的感受吧?
“我的老板,你要干嘛呀?”容氏保安都是三班倒制度的,吕媛才换了班,夜里上班,这会儿睡下没多久,就被容婷按门铃闹起来了。
“找你说说话。”容婷进了门,一点也没客气的就坐到沙发上,坐下后却一声不吭,虎着张脸。
吕媛还穿着睡衣,哈欠连天,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也跟她没有话题可以聊,坐在沙发上托着腮拼命打瞌睡。
“你说,我对纪梵希到底是什么感觉?”容婷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吕媛困到眉目深锁,勉强睁眼看她:“啊?我哪知道你对她什么感觉啊!”
“我明明说好不要在感情的事上任性了。我有说求她跟我交往,我想要一个认真的开始,一份认真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总会莫名的生气?会责怪她强调自己不是影子,会责怪她总把自己当蒙萌?会把她所有的言语都当成带针带刺的影射?”容婷自语着,神色哀伤,看起来就像自己做了件极其糟糕的事一样。
提到纪梵希的事,吕媛再困也都能打起精神来,她叹息着给容婷做分析:“因为把家伙当成影子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不想听到蒙萌的名字,不想任何东西身上都有她的影子,不想看到记忆的里有关于她的任何东西。你在逃避自己,把伤口捂起来,不让自己痊愈。可你又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你平日里女王般坚硬的外表不肯让你自己妥协。所以,你才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家伙身上。这些错,你都把它当成是因为家伙的容貌,家伙的语言,家伙的一举一动勾起的潮汐,搅扰你不得安宁。你并没有爱着家伙,你陷得太深,还在蒙萌给的黑洞里走不出来。”
容婷不得不信服,她跟吕媛其实该算是同类,她们经历过差不多的感情伤害,在读懂对方的同时,也是在解剖自己。
“那,你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容婷又问。
吕媛想起那段被自己封印起来的,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依然会叹气:“想过自杀,想着死了就可以解脱。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因为无助到没人有可以帮助我。难受到觉得泡在空气里都在被空气撕扯。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自己躺在荆棘里,一动就痛到无以加覆……”
容婷漠然不语,这些感受就是蒙萌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给她带来的地狱。
“唉~”吕媛重重的叹气:“靠时间吧。难受到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腐烂,可以跟这个世界道别了,就又开始渐渐重生了。当在绝望谷底的深渊看到暗淡天空里的星光的时候,强制的告诉自己,该在腐烂里长出新芽了,也就默默的走到了现在了。”
“那就是说,其实到现在你也还没放下?”容婷听着,心里愁怨暗淡。
吕媛又深深的叹气,却笑了起来:“在再遇到家伙之前,应该还是没放下的。不过,好在有她,也好再,再见到曾经深爱的男人。现在,也算是释怀了。”
容婷看她笑得轻松自在,想她应该是真的放下了,那自己呢?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在腐烂里重生?在绝望的谷底长出新芽来?
“家伙是很善良的人,只记得该对别人好,该为别人做些什么。可这样的人也容易受伤,会被当成伪善的救世主,会被当成带着笑意的恶魔,好心善人总难当。”吕媛见她不说话,却仍要为纪梵希辩解两句。
容婷有些羞愧,低下头:“你就不要也拐着弯骂我了。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家伙是个很注重精神食粮的人。我跟她认识的时候,她就爱看书,可以拿着一本书二十四小时不撒手,睡着了都会把书抱在怀里。也喜欢在安静,以前我们在的公司有一个废弃的电话亭,电话亭周边都是荒草,她都能看出诗意来,喜欢躲在电话亭墙跟底下睡午觉。如果有兴趣的一件事情,她可以做到很执着,甚至可以废寝忘食。”吕媛回想起当年的纪梵希,还能数出一些往事来。
“那她喜欢制陶是真的咯?”容婷喃喃着,想到她兴致勃勃的谈起制陶里的眉飞色舞,那模子真是跟蒙恩极像的。
“制陶?”吕媛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以前特别喜欢看书就是了,下了班就往书城里跑,一呆就呆到夜里十一二点。我们分开的时候,她拖着一皮箱的书,连提手都提断了。”
“看来你很了解她,你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吗?”容婷又问。
“当然!家伙也说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她活到这么大最开心的日子。”吕媛并没有满脸自豪,却是盯紧容婷:“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她的善意去一直伤害她。你的情伤,你所有的歇斯底里,都不应该让她来买单。你甚至可以来找我聊天谈心,跟因为有过一段情伤陷入情感黑洞的我聊你的这些绝望感受,也不要去招惹她。”
“可是,我现在……”容婷想把心里那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吕媛,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也许它只是一种飘忽的不安,是没办法用语言来透彻形容的:“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别说了,也不要去想它。”吕媛插口道。
“你明白?”容婷惊讶于她竟然知道这种感觉。
吕媛轻声笑起来:“呵呵,当然。不就是,抓到什么都当救命稻草吗?根本没用,到头也只会连累着把稻草一起拉起深渊罢了。”
“你当年为什么不跟纪梵希一直保持联系?是因为,怕她成为这根稻草吗?”容婷用猜测的口吻问她。
“我当时并不知道女人也可以成为女人的稻草,但我有想到她,只是确实是因为反复辗转才失联的。”吕媛并不想否认那个时候对纪梵希的思念是有的。
“那现在呢?”容婷又问。
吕媛深深的看着她,这个问题让她心头砰然乱跳,自从知道同性相恋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了,特别是把这个问题和纪梵希放到一起的时候。
“我已经不需要稻草了。”吕媛到底还是绕开了自己不安的心思,撇开这些话题。
“唉!”容婷也没往深了想,身子一软,瘫在沙发靠背上,心想如果这辈子再不见蒙萌,也许她也可以像吕媛一样,渐渐就会被时间治好了吧。
“为什么容总要那样说我?我也喜欢制陶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要用制陶来影射她的意思啊!”纪梵希因为被容婷误解而感到委屈,下了班就直奔蒙恩的作坊来了,跟她说起被容婷误解的事。
“既然没有,干嘛一来就唉声叹气的啊?”蒙恩自顾自的和着她的陶土,一把泥巴手。
纪梵希没跟她动手,一会儿等她弄好了再跟她一起拉坯,这会儿换了姿势抱着自己的膝盖:“她这样反反复复才好不了。我不是蒙萌的影子,谁也不是谁的影子,我也不高兴当影子,也从来没当自己是。可她为什么反倒认定是我总往蒙萌的影子里套呢?”
“呵呵,你在意了?”蒙恩笑着问她。
“在意什么?”纪梵希扭头去看她,见她嘴角扬笑。
“在意,你在她眼里不是孤品?却影子?”蒙恩还是和着稀泥,没抬头看她一眼。
“大概吧?”纪梵希并不着急,只淡淡的说:“不过,她是情绪不稳定吧,前些天终于肯回家住去了,可眼泪总要掉几回的。你是蒙萌她姐,你就不能找找她,让她俩好好谈谈?”
蒙恩完全不愿意去接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算了吧。我太了解蒙萌了。她啊,任性,没责任心,又争强好胜;跟容婷在一起这么久,三天两头的闹,小闹吵架摔东西,大闹分手离家出走。
每次都是容婷自己退让着把她哄回来。使得像容婷这样平日里雷厉风行女王脾气的人,在感情上却也让她给磨得悠游寡断了。
可是,现在连容婷自己都不愿意折腾了,蒙萌又是个完全不会看脸色,由着性子胡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跟容婷拉下脸来示好?
再有一点啊,就是——蒙萌一直觉得玮怡姐和月桐姐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恋爱模式才是最棒的,也最适合她。她自然不会像容婷这样渴望安定,可能她更享受这种颠簸的情感模式。可是她却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和她那两个妈,其实是那么的在意彼此,虽然闹却不是任性胡为的闹。
容婷摊上她,我反倒觉得像是容婷是灾难了,分了可能对于容婷来说绝对是好事。除非蒙萌能从现在开始为别人着想,然后体会容婷与她爱的辛苦,不然谁也帮不了她们。”
“我没有见过蒙萌,不是很了解她。不过,容总应该是真的很难过吧?”纪梵希不知道蒙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她似乎总是那么不堪着,在她这里却不好下论断。
“蒙萌是容婷的劫难,可能你也是。”蒙恩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了,一脸的认真。
“和我有什么关系。”纪梵希不知道为何一阵莫名的心虚。
蒙恩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陶泥和好了,一起来拉坯?”
纪梵希三两下撩起袖子:“最近到处出差,压力好大,正好缓缓劲。我拉出来的坯子,能烧成瓷吗?你这精品泥,可别让我给浪费了。”
“收钱的。”蒙恩下巴一扬,故意说:“你拉的坏,烧的成品,自己出钱买!”
“啊?”纪梵希热情一下就消了,自己能不能做成成品来还是个问题,要是弄个歪瓜劣枣,还要花钱买,不是挺亏?
蒙恩不搭理她,自己坐到转盘前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心理咨询师给人做咨询是规定一定收费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跟制陶有什么关系吗?”纪梵希到底还是也坐到转盘前去了。
“那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规定一定要收费,不管是给任何人做咨询,哪怕是给自己的朋友?”蒙恩把和好的陶泥分成两份,一份她,一份留给自己。
纪梵希没有接触过这行,不是很了解,只得摇摇头。
蒙恩就又继续说着:“因为心理咨询的过程需要咨询双方配合,共同付出努力,不收费的心理咨询,咨客在接受治疗时,主动自我探索和改变自己的动力往往不足,总希望咨询师舒舒服服地把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解决,这种等待他人援助而自身不作为,不付出即想收获的观念,本身就是一种病态观念,需要矫治;同时收费服务对咨客的就诊行为也是一种行为上的规范,在约定的时间内,按照与咨询师约定的内容进行咨商,本身对增强咨询者的自我意识,责任心,自我控制能力等都有积极作用。 ”
“哦!”纪梵希这下不由的笑起来:“所以你要收我钱,就是怕我制作这些陶瓷的过程中不够认真和努力?所以,得要收了钱,把东西变成是自己的了,利用我不想吃亏的心理,自然就会认真去制作了!”
蒙恩笑着点点头,手上的陶泥已经在转盘上转出一个型来了,果然是熟练的老手,很快就定出理想的坯型来了。但是,纪梵希那边还没有半点模样,估计是她心里也不知道到底要制成个什么样的东西来。蒙恩便停下来等她,结果她仍然是半天也做不出一个坏型来,只是顺着转盘瞎转,刚出来一个型,下一转就又变形了。
“你心里得有个型,想弄个什么样的,得有脑子里有描摹。像画画一样,你得知道你要画什么,你才能画得出来。”蒙恩微微笑着看了她半天,忍不住开口指导她。
纪梵希一下尴尬起来了,自己还真的没有想像着到底要开出个什么样式的成品来,再加上也没有什么技术在手,却都被转盘给带着自己走了。
蒙恩见她捧泥姿势不对,也不多说,起身走过去,在她身后的高凳上坐下,一下将她不抱在怀里,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手要吊起来,不要耷拉着,扶住两边,双手拇指开口,拉高型薄,想一个你想要做的东西样子。然后等把型定出来,再从开口的地方轻轻把里头掏空。”
“嗯嗯……”纪梵希唯唯应着,却觉得这样的被人圈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是,蒙恩却没有多想,有些前来做学徒的,一开始也都不会,导师们也只好手把手的教她们做。这下指导做完了,她也就顺其自然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额,你们都这么教学生吗?”纪梵希尴尬的问。
“嗯。”蒙恩开始磨自己坯型的内里:“不过,我是不教的,大都由作坊里的熟手工来带新人。”
“现在来学的人多吗?”纪梵希又问。
“不多,基本上都是些附近的大学的学生,都是来搞实习或者是参观的。”蒙恩认真的打磨自己的坯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不过,纪梵希很快就接不下去话题了,毕竟跟她不算顶熟,这回也只是第三次见面而已,没有了容婷在一边,还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的。
不过,她倒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也算是出于对她们家这种特殊存在的形式好好奇:“额,我可以问个隐私的问题吗?”
“嗯,问吧。”蒙恩还是没抬头。
“你……”纪梵希犹豫了一下开口:“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下蒙恩一下抬起头来,笑着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额,不好猜。”纪梵希老实交待。
蒙恩又复埋下头去,淡淡的说:“喜欢女生哦。”
这话一出,纪梵希莫名觉得心口一热,这热度慢慢的让心砰砰的奔跳起来,再慢慢的感染到脸上,霎时就把她整个脸都烧成了酱红色。
这样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心里灼热灼热的,叫她有点害怕,又有点紧张,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想起容婷曾经说过她会对女人起反应,可她一直理不清楚这所谓的起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像现在这种情况也算是吗?那次还可以解释是因为容婷突然坐到她身上来,叫她十足尴尬不好意思,有那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那这次呢?就仅仅因为蒙恩的这一句话而已吗?对了,还可以用刚刚把她环抱着,手把手教自己制陶来做解释吧。可是上一次也试过这样子的状况,自己都没反应,为什么这次的反应却又不同呢?
纪梵希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和说服自己的理由,手里的吃瓷坯就又跟着变形了。
蒙恩瞧见她走神了许久,那泥坯也已经不理想了,走过去把她的转盘关掉,一个大掌就把那坨泥巴给拍扁了:“重来过吧。”
“额,抱歉。”纪梵希在她跟前再一次脸红了。
“想清楚再做,不然要扣你钱哦。”蒙恩说:“成型之后,我们还要上修坯,接着要绘画和上釉;要一个瓷器好看,从第一步开始就很重要。想不亏你的钱,必须得认真起来,不能再开小差了。“
纪梵希窘迫的笑着:“好,现在开始一定不能让自己吃亏,不然也对不起师傅啊。那我们做完这些,大概要多久啊?”
“我自己有一个小窑,从我们拉坯,修坯,绘画上釉,再到烧窑,起码也要半个月吧。”蒙恩细里算计了一下,如果用自己的小窑来烧,而不是跟着作坊开大窑,那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我这两天就要跟容总一起去考察各地店面了,可能没有这么多时间一路做到它成型了。”纪梵希倒是很想见证一个瓷器的诞生,不过工作是不可能允许她消磨这么多时间的。
“你可以晾着,等你回来了,慢慢做。”蒙恩说。
纪梵希笑着感激,这里却接到容婷的电话。
“家伙,过来教我做饭吧。”她洗了手,电话一接通,是容婷先的开口。
“家伙?”纪梵希一阵抵触,这个称呼只专属于吕媛,谁用这个称呼来叫她,都让她觉得不舒服;“像平时一样,在外面吃就好了嘛。”
“外面吃腻了,一个人吃很孤单啊,我喜欢看你在厨房做饭的样子,我就在家里,你在哪儿呢,过来好不好?”容婷问她。
“我跟蒙恩在一起,在跟她学做制陶。”纪梵希的情绪总是很奇怪,因为跟容婷拌了嘴的原故,现在跟她提到蒙恩和制陶,就怕她又会不高兴。
果然,容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那你跟小恩学吧。我没有带汤煲会来,看看书,自己做吧。我挂电话了。”
待容婷挂了电话,纪梵希又不安起来,她似乎总是没有办法放下容婷不管,能不能做出一份好吃的饭菜尚且不管,别把锅烧坏了,烧坏电线电缆就好了。
“谁啊?容婷吗?”蒙恩问。
“嗯。”纪梵希收起手机,打算再捉弄她的坯子:“她让我回去教她做饭,不过我说我没空。”
蒙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太奇怪了,容婷的女王性格,她想要办的事儿,可不是别人一句没空就可以打发的。我就说你也是她的劫嘛。“
“什么意思呢?”纪梵希猜不懂她的故弄玄虚。
蒙恩耸耸肩,意味深长:“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