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影子七（1 / 1）
两个人抱着那些陶器上了容婷家之后，开了门迎面扑来一阵不好闻的味道。
“都半个月没回来住了，味道有点重，你别介意啊。”容婷进了门，赶紧把窗帘窗户打开，通风透气。
纪梵希没说什么，环顾她家的陈列摆设；家具是美式风格的实木家私，布艺沙发，壁炉，地毯，陶艺，立地书柜，错落有致的摆放，尽显高贵气派风格。
“你找了专业陈列大师替你搭配的风格吧？非常漂亮，已经不需要再做多余的改动了。”纪梵希看不出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那这些，你总要帮我摆到合适的位子上吧？”容婷拿起个瓷器敲了敲。
“这个可以。”纪梵希走过去开始摆弄那些瓷器。
容婷则是把她们顺道买回来的菜，拎进厨房。今晚，她要独占纪梵希帮她做晚餐。
不过，她才刚放下东西，就听到客厅一阵响动；跑出来一看，地上摔了一个相框。
“抱歉，”纪梵希还没来得及捡，正蹲在地上，抱歉的看着她。
容婷知道这相框里是她和蒙萌的合影，她起初生气，把相框丢在壁橱上，也懒得搭理。之后，大个月没有回来，这些东西也一直没有人动过。现在，估计是纪梵希想要清出地方来替她摆放瓷器，不小心弄落了。
“没事。”容婷走过去，把相框捡起来，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直接摔进垃圾筒里：“我就知道回来这里，总会有些不想看见，不想想起的东西跳出来的。”
“对不起啊。”纪梵希见她气郁的坐到沙发上，跟上去道歉。
“不关你的事啦，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还没有收拾好情绪。”容婷开始反思自己。
纪梵希便没再说话，继续去鼓捣她的那些瓷器饰品。她知道有时候，别人说再多的话都不如自己一个念想来得有效，这个时候需要留给空间让容婷自己静一下比较好吧。或者说，她也并不善于安慰这样的人和事。
果不其然，纪梵希才忙碌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容婷啜泣的声音。感情这种事情，受了伤，隐藏的再好，也抵不过触景生情的一刹那。以为可以完全收得住的情绪，也会刹时变成心中的海啸，吞并自己。
容婷当初就是因为没办法完全的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呆下去，才躲到外面去大半个月都不肯回来。现在回来了，定然也是会要接受这些早晚会来的刀割洗礼。躲开，并不一定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因为在意才会躲，也因为在意才会在躲不了的时候，比一开始就接受更叫人痛彻心扉。
要知道爱情便是如‘心如金缕曲’小说《妖精》里写的那样：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一座城，一座城能给你的柴米油盐，爱欲悲欢，喜怒哀乐，一个人就可以给你。
纪梵希默默的呆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递给她纸巾，却什么也没说。起身去厨房开始做晚餐，她知道，有胃病的人，按时吃饭很重要，现在也差不多时候做晚餐了。
纪梵希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煮饭、煲汤、炒菜；忙活了一阵子，厨房里飘香四溢。正当她熄火起菜的时候，容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再一次从身后抱住她，还带着如那晚的嘤嘤啜泣。
“我不是……”纪梵希依然会想要强调自己不是蒙萌。
“纪！梵！希！”容婷将脸埋在她的背后，一字一顿的念着她的名字：“我知道你不是。”
“你去广州之后，我呆在医院里，很认真的想过了。我想要一个认真的开始，一份认真的感情。我知道，在蒙萌那里，我这辈子都求不来了。我也该学着适应从对她的那份感情里，斩断开来了。我很认真的想要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容婷将脸埋在她的背，说出来的话都闷声闷气的。
“你不要……每次都在哭完之后……”纪梵希心软的毛病又适时的发挥出来了：“就来求我，这件事情好吗？这样，也会让我觉得，我只不过像一个容器，是你借来盛装无处安放的感情的器皿，与你爱不爱我没有关系。这样，多不公平？”
容婷不再圈着她，擦了眼泪，说：“嗯，但我是真的想重新开始认真的考虑一段感情。也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好，让我能在对蒙萌那么多次不断沉沦的感情里重新去思考。我只是恳求一个机会而已，虽然我们都需要时间。我也希望我可以做得好一些，让你可以考虑我。”
“还是别说这些了，这种事情都太难讲。再说，我也没有跟女人谈过恋爱；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应。”纪梵希这回没有那么决绝的抗拒，转身把菜起锅：“还是先吃饭吧。你的胃不好，最重要的，还是要按时吃饭。”
“嗯。我去给你打点水果汁，刚才进门都没有招待你喝水。”容婷转身出了厨房：“我也就只会打果汁。”
两人吃过饭，容婷争着要去洗碗。
“你行吗？”纪梵希没想取笑她，却还是不由的笑出声来了。
容婷指着厨房，不服气：“家里有洗碗机，虽……然，从，从来没用过。看看说明总是会什么的，我智商又不低。”
纪梵希想还是手洗比较好，但她既然坚持也就不跟她争：“好，那你去吧。”
容婷进去鼓捣了半天，结果还是不会用，没办法只好乖乖用手洗。所谓没见过猪跑，还是吃过猪肉的，自己没洗过碗做过饭，但也好歹见过老爸老妈家里的月嫂洗过；也就照本宣科了。
她洗完东西出来，纪梵希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容婷给她拿了小被子盖上，却不由的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天。
之前，她只觉得猛一看，纪梵希跟蒙萌确实很像，但现在细里一瞧。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个人也不尽是完全相像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蒙萌的眼睛略微有点单凤眼的感觉，因此眼神里总透着一股子的不服输的犟劲；而纪梵希的眼睛不是单凤眼，眼神也比较温和，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虽然很相似着，但睡着时，纪梵希抿起的嘴唇与蒙萌却也是不像的。
容婷看得入神，不由的用手抚到这张脸上；心想蒙萌睡时总爱往她怀里钻，粘着她睡，像个抱着娃娃的孩子。纪梵希却是抱着自己的手臂，带着自我保护的意识，不粘人也不抗拒别人。
此刻，她看着她的颜，却是极其的安心，这种安心，不像是以往蒙萌连睡觉都在索取的感觉，却像是因为有着纪梵希的亲切温和的存在而舒服着。
当颠沛流离的感情，遇到一个温暖的港湾，便会想要停留吧？容婷从蒙萌颠沛流离的情感里身心疲惫，当遇到了纪梵希，她也会渐渐贪恋她给的温暖和舒服吧？
第二天一早。
“啊！我这是在哪儿？”纪梵希一早醒来，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容婷家睡了一夜。
容婷比她醒得起，见她醒了，给她倒了杯温水：“不好意思啊，让你睡了一晚上沙发。你肯定是累坏了，我叫了你好多次都没醒。我也拖不动你，只好让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不好意思啊。”纪梵希略尴尬，看看手表，也不早了：“我们该去上班了。”
“今天周六呢。”容婷说。
“那昨天的计划稿呢？”纪梵希一心悬在工作上。
“周一再看吧。”容婷邀请她：“今天，一起逛街吧？”
“好啊。”纪梵希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去逛逛也没有什么不好。
“早安。”容婷坐到她身边去，倾身亲了一下她的唇，说：“我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具，你先洗漱吧。”
“额，好。”纪梵希一怔，嗖的一下脸就红了；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赶忙起身。
两人吃过早饭后，纪梵希回家换了套衣服，没开自己的车，由容婷开着车带她四处去逛。
“要逛商场吗？”她们先去了大型超市，纪梵希一看兴致来了，“呵呵，这是上次遇到蒙恩的地方。今天，不知道她会不会在？”
“你好像很喜欢小恩的样子嘛，干嘛这么开心啊？”容婷见她一脸的兴奋，都有点吃味了。
纪梵希笑说着：“我欣赏有才华的女生。”
“喜欢的前提是欣赏。”容婷意味深长的说着。
纪梵希就不笑了，她听出来容婷话里有话了。自己一直强调不会喜欢女人，但现在却很坦然的说自己欣赏某类女生。虽然，也没有什么能证实容婷这话是完全正确的，可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论据。
“走吧，逗你呢。”容婷上前挽她的胳膊：“你啊，什么都写在脸上；还经不起逗。”
容婷和纪梵希刚走进超市大门，就被一群人挤到一边去了。
那带头的是个女人，约摸四十五岁上下左右，领着几个保安，冲进超市里指着一个角落，大声喊道：“就是她，给我抓住她！！”
这热闹还没看清楚，那个角落里突然起窜起一个人来，直直冲到容婷面前来，一把推开纪梵希，就跑掉了。这群要抓她的人，也跟着鱼贯而出，信步追了上去。
“诶！！玮怡姐！！小恩！！”容婷倒是认出这堆人里有谁了，看着她们跑得飞快的身影叫着。
纪梵希却是一副的很糟糕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衣服，她早上刚换的衣服，刚刚被蒙恩推了一把，两只泥手泥抹了她一身的泥巴。想来，蒙恩刚刚又在超市里摆地摊，才被别人轰吧！
“小恩弄的？？”容婷收了目光，这才发现纪梵希身上都是泥巴，也是一脸囧到不行的样子。
这时候，蒙恩已经被追上了，那些保安押着她，把她从门口给带进来了。
“玮怡姐！”容婷跟领头的女人打招呼。
女人叫莫玮怡，是这家大型超市的老板，因为蒙恩一直来就地摆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现在正好把她抓个正着，也是出了一口气。
“哦，容婷啊。”莫玮怡见是容婷来了，应和了一声，又安排保安：“你们把她的家当都给我收拾了扔掉。”
“喂！！！不可以这样做啊！！那些都是我的宝贝！！”蒙恩被押着动弹不得，嘴里还不消停。
“闭嘴，把她嘴捂起来。”莫玮怡一声禁令，保安就把她的嘴给捂个严实。
“到楼上说话吧。”莫玮怡先招呼了一声容婷，转个身又对纪梵希说：“诶，你说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跟你妈我打声招呼啊？”
可是，这话一出，立马又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转头又问容婷：“这，这谁啊？蒙萌去整容了吗？”
“她不是蒙萌。”容婷都忍不住要笑话起她来了。
莫玮怡一阵头痛：“唉哟，这两孩子，没一个省心的，都到楼上去吧。”
容婷跟着莫玮怡走，却被纪梵希拉住，她指着自己身上的泥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玮怡姐啊，我一会儿再上去，先给我朋友找件衣服换上。”容婷扑哧一笑，一向沉稳的纪梵希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只好跟莫玮怡打了声招呼。
莫玮怡大概当她熟门熟客，也就不理她，随便她去。容婷便拉着纪梵希选了件新的衬衫给她换上。
“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儿摆摊？这超市月桐姐也是有份的。”容婷带着纪梵希进门就听到蒙恩说这话。
“进来坐，自己倒水喝茶。”莫玮怡招呼容婷她们坐下，也不忘训蒙恩：“你别跟我提苗月桐，等一会儿她来了我跟她算账。再说就算她有份，超市也不是你摆泥巴摊的地方。这人来人往的，影响多不好！”
“怎么回事啊？蒙恩不是说这超市是她家的吗？她跟蒙萌又是姐妹，刚刚这位玮怡姐又把我错认成蒙萌，她们俩是母女吗？”纪梵希搞不清楚状况，低声问容婷。
容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偷偷暗笑，“一会儿再告诉你。”
“容婷啊？蒙萌呢？好久都没见过她了，上次要我给她买新车，我不答应，就给我离家出走，到现在连影子都不见了。”莫玮怡又追问容婷蒙萌的下落。
“你别问她了，她们俩又分了。”蒙恩在一旁插嘴：“蒙萌要躲起来啊，任你全世界都找不到。”
“你闭嘴！唉，那崽仔，最不省心就是她了。”莫玮怡一边叹着，一边又打量纪梵希：“那这位是？”
“你好，你叫纪梵希，是容总公司的陈列师。”纪梵希点头示意，自我介绍。
“哦，你好！自己喝茶，不用客气，当是自己家就好了。”莫玮怡性子直辣，知道她是跟容婷一起来的，也就没跟她客气。
“跟谁都说不必客气，可是真拿这里当自己家的时候，还要被保安抓起来。”蒙恩喃喃自语着，嘀咕她的不满；惹得容婷都不停的偷笑。
“叭。”的一声，一个笔帽就从莫玮怡手上飞了过来，直砸到蒙恩的脑门上。更是惹得容婷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莫玮怡白了一眼立马收住暗笑的容婷，问蒙恩：“让你考虑的事儿，想得怎么样了？”
“她同意，我可不同意。”莫玮怡的话刚问出口，门口就进来了一个女人，也是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却是一副优雅自若，游刃有余的姿态，进门就先呛了她的白。
“月桐姐。”容婷跟进来的这个女人打招呼。
那女人名叫苗月桐，微笑着跟容婷点头。
“你不要老是跟我抬杠，这么大的事业，以后没人继承怎么样？蒙萌是那个样，扶不上墙，蒙恩可是商务学院毕业，必须要让她把学业用到正途上。成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去玩泥巴，你也不嫌糟心啊？”莫玮怡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我可不管，当初说好蒙萌跟你，小恩跟我的。蒙萌还这么好玩儿，是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你首先应该谴责自己，再把蒙萌往回引。怎么现在反倒又打起小恩的主意来了？我可不管啊，这两姐妹谁继不继承家业都无所谓，我只要她们俩过得开心就成。”苗月桐往蒙恩边上一坐，就把蒙恩护到怀里去了；“再说，就算要继承，也是继承我那边，还轮不上你跟你抢人。”
纪梵希一脑门子的汗，搞不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谁跟谁有关系了，叫她理不清楚。所以，这些对话的前因后果，也是听得糊里糊涂的。
“过得开心就好？都是你给纵的，你看蒙萌又把容婷给伤了？成天两天闹分手？开心啦？”莫玮怡似乎也习惯了容婷和蒙萌之间动不动就分手的事，习以为常到可以信口就提。
容婷一听，脸色陡然一变，笑嘻嘻的神色一下就黯淡下去了，情伤还在，只是揭不揭的问题而已。
“诶，这我可得替蒙萌说句话了，这都是她跟你们俩学的。”蒙恩从苗月桐怀里钻出来说着。
“闭嘴！”莫玮怡急急给她下了封口令，眼神却不安的瞟着苗月桐。
这下，纪梵希也算是听出苗头来了。她猜，大概莫玮怡和苗月桐其实也是一对同性恋人，蒙恩和萌应该是她们领养的孩子吧。这样一来，她刚刚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什么跟我们学的，乱讲话。”苗月桐戳着蒙恩的脑袋，转头看着纪梵希又问容婷：“婷婷跟小萌分手了，现在是跟这位小姐在一起吗？”
“额，没有，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纪梵希一阵尴尬，忙开口解释。
容婷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开口多做解释，心里的滋味却是怪怪的，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不失望。
苗月桐点点头，又对容婷说：“蒙萌就是孩子气了些，你多担待着。分不分手，她也只是闹着玩的，跟她妈一个德行。”
“诶，你一天不说我，心里就不痛快是吗？”莫玮怡一听这话直指自己，就不高兴了。
“是啊，月桐姐最了解玮怡姐，你就别不高兴了。想和好，还不趁机哄哄？”蒙恩起了身，故意对莫玮怡说这话。
然后，又坐到纪梵希身边，悄声问她：“我那边新弄到一点好泥，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捏一个？我教你从拉坯做到烧瓷怎么样？做好了，分你一个做纪念，不收钱？”
“真的啊？那我有空一定去，这样把你电话给我吧？”纪梵希对制作陶瓷是真的兴趣，现在蒙恩来跟她一讲，兴致就来了。
“蒙恩，我不准你再去制陶了，好好回来给我管理商场；咱们全国的连锁店在一个个的扩张，马上就快要达到一百家了。你再不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莫玮怡见她掏出手机来跟纪梵希互换电话，又下了禁令。
“你的理念不要强加到小恩身上来，孩子不喜欢管生意上的事，你就让信的过的人去搞，不要总是赶鸭子上架。”只要莫玮怡一开口，苗月桐总会出声反对。
莫玮怡因着刚刚蒙恩让她出声哄苗月桐的话，现在也不敢再跟她对着呛了，只得默默收了声。
“嗯，是啊。再说还有蒙萌呢，你不是一直想让蒙萌接手生意的嘛。”蒙恩跟苗月桐穿一条裤子，见苗月桐总是护着她，也坚定的不愿意接手：“而且，玮怡姐你才四十多岁，正值中年，接生意的事儿还早着呢。起码还有十几年你才退休呢。不用着急，指不定哪天蒙萌就回来帮你了。”
莫玮怡无奈的看着苗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只能叹气闭嘴。
“我今天是特地来找玮怡姐和月桐姐喝茶的，你们俩不要一见面就抬杠嘛。”容婷说着，起身给大家都把茶给斟上。
“对啊，这次你们俩较真可有点久了啊。今天就趁茶，喝了就和个解吧？”蒙恩也带头把这两人撺掇在一起。
“我是没问题，怄着气的可不是我。”苗月桐拿起茶杯，等着莫玮怡一句好听话呢。
容婷赶紧去推了推莫玮怡，给她打眼色，苗月桐这是给她台阶下，就趁势拾个好。
莫玮怡又是一叹气，拿起茶杯，给苗月桐敬上：“别生气啦，合好吧？”
苗月桐什么也不说，笑着把那手里那杯茶给喝了，就算是原谅她了。
纪梵希默默的坐在一旁，看不明白这一家人到底在折腾什么，也不好问，只得闷着。
她和容婷离开的时候，才问：“她们这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上去蒙恩都管那两位叫姐，听着又像是母女。”
“嗯！”容婷开始给纪梵希解释：“月桐姐和玮怡姐打小就认识，一起上学读书，家里又有钱，也都是独生的女儿。两个人上中学的时候就好上了，家里打了几棒也没让她俩分开。后来，也就只能默认了，两家生意上也开始有了往来。二十岁的时候，她俩就物色了一个优质的男人，做了试管体外受/精。月桐姐的受/精卵就搁到了玮怡姐的子/宫里孕育；玮怡姐的受/精卵就植到了月桐姐的子宫里。”
“所以，蒙萌其实是月桐姐的受/精卵在玮怡姐子宫里形成的胚胎，生下来的孩子，然后一直跟玮怡姐一起生活？反之，蒙恩则是玮怡姐的受/精卵在月桐姐子宫里形成的胚胎，生下来的孩子，然后一直跟月桐姐一起生活？”纪梵希怕自己理解得不够透彻，所以再把自己理解到的东西表达出来。
“嗯。”容婷表示她是对的。
“好神奇啊。这种事情需要很多的经济做支持吧？”纪梵希对试管婴儿的事，从来都只是从书从电视上看到，真实接触到，其实完全没有过。
“是啊。不过，莫苗两家都很支持，毕竟玮怡姐和月桐姐都是家里的独苗，他们也必须要有人继承家里的事业。”容婷很能理解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大企业的继承权不被旁落，由直系子孙继承其实是最好的方式。
“那为什么要管她们两位叫姐，不是妈呢？”纪梵希又问：“而且，蒙恩好像对家族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看得出来，她对制陶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叫姐，应该是玮怡姐的恶趣味吧。她希望谁都叫她姐，这样她永远都不会老了。”容婷讲到这个笑起来：“蒙恩也是被逼着上的商务学院，倒学得不差；就是心思更爱往外跑，读书那时候天天跑来跟我抱怨说学商务管理就跟逼她上吊一样。所以，到后来毕业了，不想管家里的事干脆就躲到外面去了，天天泡在作坊里作陶瓷。”
“那她还跑到自家商场去摆瓷摊？就不怕被抓回去啊？”纪梵希还有疑惑。
“她说手工陶艺几乎快要失传了，现在的陶艺渐渐都由电器取代，人工制造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她舍不得，希望可以通过在人群里找到兴趣差不多的人，一起加入到继承手工陶艺的爱好来，让手工陶艺不会就此失传。所以，才冒着要被家里抓回去的可能，跑到商场里去摆摊，也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容婷对蒙恩也还是很了解的。
“唔，那哪儿不可以摆啊，非得跑到商场里来？”纪梵希还是不能理解。
“还说呢。”这下容婷开始抱怨了：“在外面摆，不是被城管请去喝茶，就是被物业公司请到办公室去。写了多少次保证书了？月桐姐去捞了她多少次就不说了，我也没少去捞她。最后啊，没了办法，就只能到商场里来了。要是保安还是管理问起，抬出月桐姐或者是玮怡姐的名头也就没有人会管她了。”
“那蒙恩和蒙萌应该长得像她们的爸爸吧？”纪梵希听完容婷这么说，不由的笑起来，也突然对蒙恩产生极大的兴趣起来的。只觉得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论性情和自我的追求，她真倒是独一无二的一份子呢。
“嗯，那个男人我倒是没见过的，据说是个禁忌话题，是谁也不可以提的。”容婷说。
纪梵希又疑惑了：“为什么呀？是玮怡姐和月桐姐不想让这个男人横垣在她们之间吗？我看她们的样子，好像也有点交火闹情绪的样子呢。”
“可能吧。”其中原因是连容婷也不是很清楚的，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小辈也没有过问的理由；“不过，据说是连家族之间也不准提。玮怡姐和月桐姐倒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逐渐从年轻成长起来的原因，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在随着阅历发生轨变，吵架的时候往往也会比较多。不过，二十几年来，她们也一直没有真正的分开。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也就过了二十几年，相对于同性结合来说，真真是极其的难能可贵了。”
“是啊！其实同性相恋，只有把爱情升格为打不散，拆不开，折不断的骨肉亲情才能真正的坚守下来吧？”纪梵希真心为这一家子感慨又唏嘘，人生数十载，离合变数颇多，能走二十几年的长路，真不是靠一时的狂热情爱就可以的。
“你怎么只对蒙恩的事儿那么有兴趣？我的你怎么不问？”容婷见她自个儿发笑，故意说。
“额，你们家也有这么传奇？”纪梵希如她所愿的问了。
“我家没有这么传奇，我家1994 年在新加坡开设了首家零售店，一直到今天全国各地都有分店，也是全球代理家私贸易进出口受屈一指的大公司的。”容婷先把自己家门给爆出来了。
纪梵希的反应却不大，“这个我知道。你父母是新加坡华裔吧。”
“嗯，不过我跟我哥不是，我们在中国出生长大，是华人。现在，我爸基本上算是退休了，我哥是部公司总经理。”容婷说。
“能把公司做向全球，也算是商业传奇了。”纪梵希对容婷家的感叹不如蒙恩家的大，淡淡说着。
容婷也看是着出来她脸上冷冷清清，一副不问钱财名利的样子了；知道这些不是能让她为之所动的，便就不讲了；却是，扑上来挽住她的胳膊：“我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纪梵希没她思维这么跳，没反应过来。
“和我交往的事情啊？”容婷搂紧了她的胳膊说：“在医院里呆的那一上午，我想清楚了。我需要一份安定的感情，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把这样安定的感情给出同样的回应。如果我和你一起，我想也可以达到月桐姐和玮怡姐那样的传奇吧？”
“额，我觉得，还是……”纪梵希仍然是没有办法答应。
“行了，你不用说了。”容婷没等她讲完，撇了她的胳膊：“不过，就算现在你不肯答应，我也不会轻易就放弃的。”
纪梵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