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情网(二)(1 / 1)
这段日子纪柏原给我添置了不少行头,很多以前听说过没见过的奢侈品牌现在塞满我的衣柜。有钱人总以为用钱可以收买人心,真是可笑。
平时我自己出门一律T恤衫牛仔裤,只有在跟纪柏原约会时才会披挂上阵,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十足的物质女郎。
黑色路虎在日暮时分逆着夕阳开进并不宽阔的街道。我穿一件香奈儿收腰短裙,拎着古奇手包等在路边。我有个好习惯,从不让约会我的男人在楼下苦等。
纪柏原跳下车,站在路边拥抱我,吻我的额头。
“漂亮姑娘不可以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他紧揽着我的腰笑道。
“成功男士可以站在路边耍流氓吗?”我一边说一边挣脱他的手臂。
晚饭在我们常去的一家西餐厅解决。吃饭的过程中,几次我想提起昨天跟纪松原见面的事,都被他打断。到后来,我心里七上八下,越来越食不知味。他是想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吗?他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吸引力?
对于我的情绪低落,纪柏原视而不见,吃完饭还兴冲冲地说:“有个酒吧不错,我们去坐一会儿。”
“不去,我要回家睡觉。”我毫无兴致。
“走吧,说不定有惊喜等着你。”他拿起我的包,把我塞进车里。
CICI酒吧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外面看不见招牌,大概主要用来招待酒店的住客。纪柏原牵着我的手走进酒吧,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酒吧里的客人不多,稀稀落落散于四处。我们正前方有一个不太大的舞台,台上有个小乐队,一名女歌手,两名男乐手。女歌手穿黑色紧身皮裙,看上去非常妖娆,正坐在高脚椅上唱一首销魂的爵士歌曲。
我们刚刚坐稳,就有人走过来跟纪柏原打招呼。
纪柏原向我介绍:“这位是酒吧的老板,闫总。”然后又对那姓闫的说:“我女朋友,艾柔。”
姓闫的跟我握手,我看他一身匪气,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他倒是快言快语:“在纪浔的婚礼上见过了。”
我想了想,大概如此。我的脑容量本来就不大,那天又过得太惊心动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就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姓闫的对着纪柏原笑道:“亏着你下手早,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
纪柏原把我向他怀里搂了搂,得意地笑道:“谁惦记也没用,就爱我一个。”
我捶了他一拳:“臭美!”
姓闫的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不耽误你们打情骂俏了。”
待他走远,我问纪柏原:“你的朋友不都是坏人吗?怎么你还向我介绍?”
纪柏原诡异地一笑,看着姓闫那人的背影,说道:“他没事儿,他怕老婆。”
“他?怕老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连背影都透出霸气的男人,“他看上去挺生猛的啊!”
“他老婆比他还生猛。”纪柏原端起酒杯碰我的柠檬水,说得似乎很认真。我只能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台上的女歌手一曲唱毕,对着我们的位置抛了个飞吻。我怒目看向纪柏原,见他正看着那女歌手微笑。
“喂!你干嘛?大庭广众跟她眉来眼去。”
“你吃醋了?”他不怀好意地笑。
“我没有。”我转过脸不看他。
“那我可要去找她了。”他说着话就站起身。
“哎,你……”我有些气急,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他弯下腰吻在我嘴上,堵住我后面的话。
“艾柔,我爱你。”他看着我说,然后转身走向舞台。
女歌手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把位置腾给纪柏原,自己抱了一把吉他加入伴奏的行列。
纪柏原撑着一条腿坐在高脚椅上,对着麦克风。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光晕。他是个英俊的男人,而且我才发现,他今天特意修饰过,穿着合体的修身西装,头发新剪过,胡子也比平日刮得干净。
“我想唱一首歌送给我女朋友,希望能够感动她,让她答应我的求婚。”纪柏原在舞台上看着我,麦克风使他的声音弥漫在整个空间。
有人拍手,有人起哄,音乐声适时响起。
“请你再为我点上一盏烛光,因为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饰不住的慌张,在迫不及待地张望,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
是一首老歌,张学友的《情网》。纪柏原唱张学友的歌几乎可以乱真,也算对得起他车里那一摞张学友的专辑。
“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愈陷愈深愈迷惘,路愈走愈远愈漫长,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我打开爱情这扇窗,却看见长夜日凄凉,问你是否会舍得我心伤……”
刚才起哄的人渐渐安静,舞台上的那个男人,光芒四射,柔情似水。
纪柏原在这个时候向我求婚,想必是要给我吃一颗定心丸。让他娶我,成为纪家的一分子,是我所有计划的第一步。现在,成功就在眼前,顺利地出乎意料。可是,我没有丝毫成功的喜悦,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环,绮丽而炫目,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心里清楚,一旦走进那光环,也就迈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乐声渐息,酒吧偌大的空间里竟然有一瞬间的宁静。纪柏原走下舞台,带着所有人的目光来到我身边。
那姓闫的带着几个人拍着手喊:“在一起!在一起!”纪柏原对着他们的方向摆摆手表示谢意。
我抬头看纪柏原,心想他大概会很动情地说“嫁给我吧”之类的,哪知他一开口却说:“还想回家睡觉吗?”
我撇撇嘴,佯装不满地说:“唱首歌就算求婚,太草率了吧。”
笑意涌进他的眼睛,看得出,我没有一句话回绝他,使他备受鼓舞。“还有不草率的,想不想去看”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把戏?”
他拉着我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
汽车一路疾驰,在一栋欧式两层小楼的院外停住。这条路是本城著名的艺术一条街,道路两旁都是殖民时期留下的欧式老房子,如今大多被用来做些小型博物馆或者艺术展览馆之类的,前面不远就是著名的诺丁堡画廊。
由于不是商业繁华地带,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冷清,路灯也亮得爱答不理的。纪柏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径直走到门前,打开古旧的铁栏杆大门。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有点儿发怯,“这什么地方啊?”
他搂住我,在院里把门关好,“进来看就知道了。”
院子里有生长茂盛的植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我随着纪柏原拾阶而上,推门迈进室内。
黑暗中,纪柏原准确地找到了灯的开关,豁然呈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间刚刚装修过的画廊。侧面的影壁上,我的大幅肖像画经过水印处理后被漆在墙上,左侧是一排浮雕的字体:艾柔油画艺术工作室。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这是什么意思?”
纪柏原拍了拍我的头,笑道:“傻丫头,现在你是这间画廊的主人了。”他把钥匙递到我手上。
老天!他竟然送我一间画廊。
“柏原,我……”这份礼太重,我想我受不起。
“嘘……”他竖起食指,阻止我说下去,“上楼看一下好吗?不知道我的装修水平能不能让我的大画家满意。”
我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太突然。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能当画廊老板。
二楼的装修更像个工作室,几个木制的画架和颜料架立在室内,靠墙的位置摆了一排沙发。
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心里的念头渐渐清晰。纪柏原走上前来抱住我,笑嘻嘻地问:“有没有感动得想嫁给我了?”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要戒指。”
他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叹道:“幸好我早有准备。”然后他摊开手掌,变魔术一般,手心里已经躺了一枚戒指。
他拉我的手想给我戴上戒指,我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不让他得逞。
“让我跪下吗?”他很无奈。
“嗯。”我抿着嘴点头。
“那我跪下了,”他作势要跪,嘴里却不闲着,“今天你的裙子有点儿短啊,你猜我跪下之后能看到什么?”
“喂!”我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他哈哈大笑着又把我捞回他怀里,我抬起左手,让他把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钻石应该在五克拉以上,迎着灯光发出魅惑的光芒。
他举着我的手,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深情地吻我。
“老婆,你是我的了……”他喃喃地念着,细密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和脖颈上。我意识到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于是一边闪避着他的攻势,一边想找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了,你大哥昨天来找过我。”
“我知道。”他含混着说,又来亲我的嘴。
我扭头避开,“他让我离开你。”
“别理他。”他追过来,终于得逞。我被他拥着跌坐在沙发上,他就势把我扑到,手伸进我的裙子。我一阵慌乱,拼了命想要挣脱,对着他拳打脚踢。他腿上被我的高跟鞋踢中,疼得惊呼一声。
“想谋杀亲夫啊你?”他撑起上身,按住我的腿把我的鞋扔掉。
我趁他松劲儿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推倒。
“你怎么不好好听我说话?”我质问他。
“做完再说。”他俯下身来,钳住我的身体,我几乎动弹不得。
“谁要跟你做!”真气死我了。
“那一边做一边说。”他已经拉开我裙子的拉链。
不能力取,只能智斗,我得说点儿什么让他停下来,“纪柏原,纪柏原,你听我说……”
“说,说你爱我。”他的气息乱成一团,手伸进裙子解开我的内衣。哪儿跟哪儿啊,怎么我就爱你了?
“我是你大嫂的女儿,你跟我结婚,不怕……不怕败坏你们纪家的名声吗?”我一边阻止他脱掉我的衣服,一边想着措词,阵脚大乱。
“我们纪家……”他把头埋在我胸前,隔着衣服咬我,“……还要什么名声。”
“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说你的闲话。”我仍然不放弃。
“还会有人比我听过的闲话多吗?”他爬上来亲我的嘴。
我避开,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颈。“我们谈谈好吗?柏原,我们谈谈。”我试图用真诚感化他。
他停下来看着我,眼中升腾着欲望的火焰:“柔,你今天跑不掉了。”紧接着,“刺啦”一声,我的裙子被他扯破扔在地上。我尖叫一声,香奈儿啊!
……
东风微微泛白时,我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披着,走到窗前。这种殖民时期的老楼很高,尽管只是二层,却也能看出很远。
远处的街道上,有个女人站在路边,很瘦,很高,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停在她身边,交谈了两句后,女人跨上摩托车后座,与男人绝尘而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爱情故事呢?他们之间有没有欺骗?有没有背叛?
凌晨很安静,纪柏原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衣服口袋里硬硬的,我摸了摸,发现是一盒烟,于是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一口一口地吸进肺里。一点烟火在昏暗中明灭,我想起暖暖。
天空突然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到了黎明前的黑暗,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升起。我熄灭香烟,走回沙发躺在纪柏原的手臂上。
他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头埋在我的颈窝,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有一阵子了。”我闭着眼睛答。
他没再说话,很快又睡过去了。
我睡不着,却不想看见天亮,只好一直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