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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此去经年,断壁残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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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巴黎到C城没有直飞的航班,我选择飞到北京,然后从北京乘火车。老黄问我为什么不在北京转机,我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是近乡情更怯吧,我需要火车上的七个小时做心理建设。

哎呦,喝了几年洋颜料还长学问了,会背古诗了呢!老黄在电话那端揶揄我。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为老不尊的人也能一辈子为人师表?

飞机上11个小时,在北京耽搁4个小时,火车上7个小时,我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伴随着汽笛轰鸣,火车缓缓驶进C城,我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一幕幕闪过,大脑中的神经越绷越紧,原有的一丝疲惫之感荡然无存。

阔别五年,我终于回到了故乡。

出站的人群一律脚步匆匆,我拖着行李箱缓步向前,落在所有人身后,成为最不协调的画面。

身边有久别重逢的情侣,激动地拥抱着转圈。我停下脚步,艳羡地看着他们。新修建的火车站庞大得无边无际,玻璃墙壁和仿大理石地面互相映射,衬得周围的一切都明晃晃的。我看到很多个自己的影子,每一个都是那么孤单落寞。

然后,我忽然就后悔了。尽管我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过二十四年,但是,这里没有人欢迎我,我爱的人还在恨我。我是不应该回来的。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里只想着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犹豫着是去买火车票还是飞机票。

“请问,您是艾柔老师吗?”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我从混沌空茫中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精干的小伙子。

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艾柔。”

小伙子脸上荡开笑意,“可算把您找着了,我在出站口等了半天,看见人都走光了您还没出来,还以为自己记错车次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拉住我的行李箱就往外走。

我只好紧跟着他,刚才一瞬间萌发的悔意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似乎仍然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是九凡策展公司的小卢,主要负责您这次画展的联络工作,有什么事儿您都可以直接跟我联系。”小卢已经把我的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我只好笑着对他说谢谢。

黑色帕萨特驶出火车站停车场,溶进马路的车流中,成为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个细胞。

“艾老师,您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我刚才从远处一眼就把您认出来了。”小卢的健谈让我有点儿招架不住,于是点头微笑后就扭头看向窗外。

经过市中心时,一栋高耸的建筑跃入我的眼中,最后一线夕阳映射在玻璃幕墙上,散发出魅惑迷离的光晕。

我按下车窗,怔怔地看着那栋楼。小卢见我似乎对那栋楼感兴趣,热心地介绍道:“这是天商大厦,是咱们C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据说前几年差点儿破产,现在好像发展得还不错。”

说话间,天商大厦已被疾驰的汽车抛在身后。我关上车窗,瘫靠在座椅上,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疲惫好像突然全部袭来。我再没有一丝力气。

回国之前,老黄曾经问过我会不会后悔回来,我说不会。

的确,我曾经做过一些令自己悔之晚矣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不会。

在火车站时,我有过一瞬间的迷茫,但也许只是被身边的人和事触动,产生了片刻非理智的情绪。当理智回来后,我仍然选择留下来。没办法,谁让艺术家都是敏感的呢。

夜不成寐在意料之中,上一次睡够八小时好像已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了。按照策展公司的日程安排,今天上午我要跟他们一起开个碰头会,商量画展的细节问题,下午准备召开一个媒体见面会。

虽然九凡策展公司的办公地点距我入住的酒店并不太远,小卢还是一早就到酒店来接我。在我生活过二十四年的故乡,现在时刻陪在我身边的竟然只是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说起来让人情何以堪?

出了酒店门口后,我问小卢附近哪里能找到邮筒。小卢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我问的是个什么物件。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九零后的确存在代沟。我向他解释,就是那种立在马路旁边的铁箱子,可以把信投在里面,等着邮局的人来取走寄出。

一直在我面前谦卑恭敬的小卢终于露出了傲娇的笑容:“那玩意儿早被淘汰了,现在谁还寄信啊!”

大概是我失望的表情太具感染力和冲击力,小卢的笑容突然硬生生收住,试探地问我:“过了这条街有一个邮局,要不我送您到那边去,”他边说话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是上班高峰,可能得堵车,我给蔡总打个电话,说您晚一点儿去公司。”

“算了,再说吧。”我制止他。这次能回国办画展,除了老黄为我积极筹划外,出力最多的就是九凡策展公司的老板蔡九凡了。我第一次开会就迟到,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上了小卢的车后,我捏了捏外套口袋里的那封信,心头猝不及防地生疼了一下。

信是昨天晚上写的,收信人是纪柏原。给纪柏原写信是五年来我每天都会做的一件事,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五年前刚到巴黎时,我的生活十分窘迫,常常居无定所,四处流落。那时候,我最担心的事不是今天的晚餐在哪里,而是害怕因为地址频频变动无法收到纪柏原的回信。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纪柏原从来没有给我回过信。

再后来我有了固定的住所,不用再担心错过回信,但是也不再盼望能有回信。只要我寄出的信他能一直收到,就足够了。

我一向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尤其在陌生人面前,基本惜字如金。所以无论是跟策展公司开会,还是跟媒体见面,对我来说都不是容易应付的事。

不过还好蔡九凡的策展团队非常有经验,画展的流程和细节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不需要我自己操心。只不过在我的个人介绍文案上,我提了一点儿不同意见,蔡九凡思索了片刻,欣然同意按我的意见修改。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却又能将这份精明恰如其分地掩饰在文化人的外表之下。其实我不过是个初露头角的年轻画家,按理说请不起他这样级别的策展人,他能对我青眼有加,应该还是看老黄的面子吧。

下午的媒体见面会上,来了二三十家媒体的记者,对于我这种没什么知名度的小画家来说已经算是很高的关注度了,这当然还要得益于蔡九凡的运作。

记者们问了一些关于我的油画风格、求学经历、未来发展等等问题,我事先有所准备,还算能顺利过关。忽然,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记者问:“艾小姐,请问您觉得您能成名,靠得是自己漂亮的脸蛋儿,还是自己的艺术作品呢?”

我头脑一懵,这是个什么鬼问题?我的临场应变能力长期以来都是负值,对于没有事先准备的问题,我唯一的反应就只有大脑一片空白。

坐在旁边的蔡九凡救了我,“艾柔小姐的油画新近在欧洲获奖,评奖的程序非常严格,整个过程都是匿名,所以我相信艾柔小姐在油画艺术领域的造诣和实力。当然,我更加相信,艾柔小姐绝对是目前国内最漂亮的女画家。”

记者群中有人会意的笑。其实我并没有蔡九凡说的那么漂亮,他是个生意人,要靠我赚钱,当然得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小胡子记者的问题似乎起到了舆论导向的作用,记者们的关注点转移到我的个人生活上来。有个俏丽的小姑娘问我:“您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标准呢?”

这个问题虽然事先也没有准备,但是还好我会回答,“我已经结婚了,我先生就是我的标准。”我说。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传来异口同声压低的惊呼,无数双眼睛忽然像被点燃一般变得异常明亮,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被抛出来:

“能介绍一下您的家庭情况吗?”

“您先生是什么职业?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你是靠你老公才出名的吗?”

“为什么你的个人介绍里没提到你已经结婚?”

“……”

他们的问题疾风骤雨似的在我耳边乱成一团,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会令场面变得如此复杂,站起身就想夺门而出,却被蔡九凡一把拉住。

“各位记者朋友,大家安静一下。”蔡九凡不愧是见过场面的,说出来的话虽然谦逊温和,却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震慑力。

记者们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蔡九凡继续说道:“咱们今天的见面会主要是跟大家介绍一下艾柔小姐最近要举办的画展,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另外再约时间进行专访。”

记者们怏怏地散去。我找到蔡九凡向他表示歉意,刚才我想临时退场,是太冲动了。蔡九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现在油画市场不景气,尤其像你这样的年轻画家,想出头很不容易。我对你的经历有一些了解,如果你愿意把你的故事讲出来,对提升你的知名度有很大帮助。”

呵,生意人终归是生意人,我在心里冷笑。或许对蔡九凡来说,我这张脸和我身后的那些人才是他真正觉得有价值的东西。什么欧洲大奖,什么艺术造诣,不过是用来装点门面罢了。

“很抱歉,我不会把我的个人生活披露给媒体。”我淡淡地说,“如果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合作,我会按照合同赔偿你的损失。”

画家想出名不容易,很大程度上依赖着策展人,所以通常都会对策展人毕恭毕敬。蔡九凡大概没想到我的态度如此冷硬,面色上便显出微微不快,“现在的媒体无孔不入,就算你不想说,他们也挖得出来,到时更不好收场。”

我不过是个小画家,犯不上媒体大费周章,除非蔡九凡想刻意炒作。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说道:“你既然对我有些了解,应该知道我先生是哪一位,同在本城经商,互相是要照顾几分薄面的吧?”

说互相照顾是抬举蔡九凡了,在纪柏原面前,提鞋都轮不到他。

蔡九凡表情一僵,过了好一阵儿才露出圆滑的笑容:“言重了,一切都好商量。”

从九凡策展公司离开后,我谢绝了小卢送我回酒店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打车去C大看老黄。

虽然近一两年我在油画事业上小有成绩,但是在我的授业恩师、C大艺术学院院长、殿堂级的油画大师黄百苍教授面前,勉强也就能混个提鞋的位置。

到达C大时,时间尚早,老黄还在给学生上课。我悄悄摸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他微微抬手向我示意,精神仍然集中在讲课上。

老黄一如既往地不修边幅,放浪形骸,挖苦别人时不留丝毫情面,那几年我没少遭受他的话语荼毒。然而,他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五年前,我走投无路,在C城无处容身之际,多亏他出钱出力,拜托在法国的朋友帮我办理留学,才使我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下课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我,都不免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然后又回头看看老黄,便有诡异的笑容浮上青春的面孔,互相使着眼色笑着跑出去了。

这些熊孩子,不知在转着什么花花肠子。

“这不是咱们的旅欧大画家嘛?做好心理建设回来了?”老黄拍着手向我走过来。从近处看,他的头发和胡子越发显得纠缠不清。

“拜托,黄大院长,让您的胡子和头发各自过各自的日子行不行啊?”我笑着揶揄他。

老黄伸手随便理了一下乱发,哈哈一笑,“这里太闷,出去走走。”

这座校园里承载了太多回忆,我原以为我会害怕那些熟悉的景物勾起过往的伤痛,可是,陪着老黄一路走来,脑海中所有的记忆竟然都已变得模糊,曾经蚀骨的悲伤似乎结成了一层硬痂,触上去是钝钝的麻木。

我一边走一边跟他说我在巴黎的经历,他听得很认真,时而也会问几个问题。最后说到画展的筹备。其实经过今天媒体见面会的混乱和与蔡九凡的交锋,我对办画展已经感到意兴阑珊。

老黄听了我的苦恼后,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想干干净净地搞点儿艺术不容易!每年招进来那么多艺术生,最后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近些年我教过的学生里,数你和温暖暖有天分,温暖暖尤其有灵性,可惜她又走得早……”

我鼻子一酸,脚下的步子就迈不出去了。我跟老黄说:“我想去画室看看。”

横七竖八支起的画架毫无规律地排列着,夕阳斜照进色彩斑斓的空间,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我穿梭在画架之间,找到我和暖暖最喜欢坐的位置,轻抚我们曾经或有意或无意甩在画架上的点滴色彩。

时光在这一刻忽然倒流,耳边响起经年不逝的欢声笑语,一度远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清晰的面孔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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