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那只吸血鬼是不是留着平头，眼睛小得像一条缝，还戴了一只耳钉？”我凭着记忆描述那只吸血鬼的外貌。陈珂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你见过他？”果然是他！我心里有了谱：“我们交过手，看样子他应该是和被杀掉的那十三只吸血鬼是一伙的，咱们杀了那些吸血鬼，他是报仇来的。你现在巫术有了很大长进，他不敢对你下手，景芃是狼人，他也不敢招惹，所以只好冲我来。”陈珂听我说完，思索了一下：“你分析得有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必须赶快把他找出来，不然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只怕他连续过度使用巫术，身子会吃不消。“陈珂，你不要急，慢慢来，先把身体调养好再说，不然只会给他可趁之机。”陈珂大咧咧笑道：“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不会做无谓的牺牲。”“陈珂，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我越来越觉得他是个很可交的朋友，他的仗义，他的豪爽，让我可以对他毫无保留地推心置腹。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司晨，我要向他解释清楚。我不能让他误会我，就算解释之后他还是不肯原谅我，我也要拼一把。只要有一丁点希望，我就会去试，像摔下悬崖的人看见一根峭壁上的藤蔓，明知道可能这藤蔓脆弱得无法承重，也要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
我就定定地站在司晨的必经之路上，像一尊雕塑，也许是更像一块望夫石，无限的期盼。等待是那样漫长，一分钟好像已经不止是六十秒了。他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一出现我就看见他了，也许他会发光，在人群中才会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和司晚在一起，自从我们分开，他就常常和司晚呆在一块儿，算是重心转移吧。
他也看见了我，愣了一下，脚步僵在那里，不知道他的表情到底是惊还是喜，也或者是别的什么。司晚也看见了我，她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熙雪姐，你和我哥吵架了？他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看着可难受了。你们俩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啊？别闹分手了，就当我替我哥给你赔不是了，和好吧，好不好。”看来司晨没有告诉司晚实情，只是告诉她我们分手了。我微微笑笑，拉着她的手：“我们的问题会解决的，小晚，你去买几杯奶茶好不好，我和你哥谈谈。”司晚看了一眼司晨，司晨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又看了一眼我，微微叹口气，点点头：“那我去了，你们慢慢聊。”
我径直走向司晨，每走一步都觉得是在走过我们的过往，走过那样美好温馨的回忆，我想沉醉在回忆里，他冷冰冰的声音却毫不留情地把我拉回到现实。“你来干嘛？”我曾用他的声音他的笑取暖，而现在——脚底泛起一阵寒意，侵蚀我的身体，撕咬着我的心。我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司晨，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必须解释，我虽然是吸血鬼，但我没有杀人，大学城里的那些学生，没一个是我杀的。”他微微侧头表示疑惑：“你没有杀他们？”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要相信我，吸血鬼不一定非要喝人血才能活下来，我们是可以找到别的替代品的。”“比如？”“比如动物的血。”他依然不解：“那是谁杀了他们？”
“吸血鬼也有好坏之分，像人类一样。还记得我们去警察局做笔录那天晚上吗？那天晚上我发现了一个正在喝人血的吸血鬼，我去救人，可是已经晚了。”他也开始回忆：“记得，你当时还对警察说是野兽袭击。”“不错，那伙吸血鬼到了大学城一连杀了好多人，引起了多方注意。”他打断我：“多方？什么意思？”我解释：“不只有吸血鬼，还有狼人，还有巫士。”他颇为惊异，“你是说狼人？甚至还有巫士？他们都在大学城？”我点头，我不能再隐瞒他任何事情，“景芃是个狼人，而陈珂是巫士。”他更加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有想到，在他身边的朋友，竟然有这么多异类。他缓了缓，才叹口气：“竟然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发小竟然是巫士，妹妹的男朋友竟然是狼人，而我的女朋友是个吸血鬼。”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们为了保护他，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让他知晓，只能对他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可就算是善意的，那也毕竟是谎言。谎言就会有伤害，我们打着保护他的旗号对他说谎，殊不知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伤害了他。说了一个小谎言，就需要一个大一点的谎言来圆前一个谎，为了圆这个谎，就需要一个更大的谎言。如此下去，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就像一层又一层的补丁，一个摞着一个，缝补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可终有一天，一个补丁破了，余下的补丁也随之不堪一击地碎掉了，露出来的是无法再补的洞。我不想我们之间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再去挽回，所以我要对他坦诚相待，如实相告。这也是对他起码的尊重。
我歉疚地对他说：“很抱歉我们之前对你说了那么多谎，但你要知道，我们是出于保护你的意图。但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对你说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司晨脸色缓和了些，他双手插进兜里，“好，我听你的解释。”我很开心他对我的态度不再向之前那么激烈，这说明也许我还有机会挽回。我继续说：“陈珂提取了你的记忆，他看到了舞会那晚上一只吸血鬼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他微微一惊：“他看到了我的记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语气中略有怒意。我怕他会因此迁怒于陈珂，赶紧解释：“是我出的主意，我怕我来找你你会拒绝我，才出此下策。我只是想弄清楚此事原委，你不要怪陈珂。”他深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算了，你继续说。”
我看他怒意略减，继续小心翼翼地说下去：“那只吸血鬼杀人如麻，他们一伙十几只吸血鬼在大学城害了不少学生。我们除掉了他的同伙，他是来报仇的，所以才故意向你透露我的信息，还把杀害大学生的罪名推给我。”司晨稍有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你，偏要从我这里下手？”“他比我年轻一些，也就比我弱一些，要是真的与我交手，很有可能打不过我。你是我亲近之人，我对你不会有防备，从你入手，简直再容易不过。”他听到我说他是“亲近之人”，眼里微微露出温柔的光，但那光一闪即逝，像一盏孤灯被海浪打翻，沉入海底，可我还是捕捉到了那点光亮。这一点点光亮，足以让我一个在黑夜中摸索的人寻到方向。
“他为什么不杀我？”“你的木印还在吗？”他摸了摸兜中的木印：“在。”“记得我说过它是护身符吗？”他把木印掏了出来，打量一下：“难道这东西真的是护身符？”“它可以镇住吸血鬼，所以吸血鬼没法伤害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叮嘱：“司晨，你一定要时刻带着它。”他注视着我，眉间渐渐松了。“嗯。”他微微移开视线，“这是这么东西，这么厉害？”我知道他心里也一定是有了变化的，起码对我已不再是剑拔弩张，仅仅是这样，我就觉得我已经有了收获。“我也不太清楚，锦川只告诉我这东西可以镇压住吸血鬼，只要将它印在吸血鬼身上，吸血鬼就会被封印住了。”
他微微吸一口气，继续问：“那景芃和陈珂是怎么回事？”“景芃是狼人，但他和我一样，我们不害人，他甚至还帮我们除掉那些害人的吸血鬼。圣诞节前，有两个人骑着摩托抢你的包，你还记得吧？”“嗯，怎么了？”“那两个就是狼人，不过他们不是冲你的包去的。”我顿了顿，司晨眉毛挑起：“那是冲什么？”“你的木印。”他吃了一惊：“木印？”我解释道：“狼人与吸血鬼天生是死敌，狼人的咬伤可以让吸血鬼致命。吸血鬼怕你的木印，可狼人不怕，狼人想抢走木印，一定是有什么诡计，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司晨复杂地看了看木印，皱皱眉：“把它带在身上，不就像是带了一颗炸弹？”“你一定要带着它，这里具体有多少吸血鬼还不清楚，万一遇到了吸血鬼，它可以保护你。”我迎上他明朗的双眼，一字一顿，“至于狼人……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