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十五章 初次（1 / 1）
奈亚子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害怕地在黑暗中摸索，惊惧急促地呼吸着。她终于理清了些神志，远离了那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屋子，跟她一起进去的几人都死了，她不想死，所以逃离。
全身上下浸满了猩红的鲜血，甚有更多的从伤口处溢出，奈亚子疼得直不起腰，特别是脖颈那一个位置灼烧一般疼痛。
十几日前，奈亚子从平民窟被捡了回来，那是一群外表十分出色，仿佛社会上的精英人士。
奈亚子从小以垃圾和废弃品维持生活，不知父母何人，更没有好心人收养，连名字都是自己在好几个读音当中选出喜欢的组成，至于姓嘛，那更不用说。
辛辛苦苦独自生活了十几年，可终究敌不过那些怪物。
十几天前，她被带到这里，被各种陌生的仪器检查、抽血，虽每日都有干净美味的食物，可奈亚子并不像她的同伴一样乐观，世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举动。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奈亚子在那种糟糕的环境长大，期望她积极、信任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如若不然，她早就因为还算标志的长相给卖给一些做肮脏勾当的人了。
她原以为被抓到这里来至多是被研究研究，可没想到经常在他们身边打转的人，哦，或许不该称之为人，居然是如此可怕的生物。
但好在，她没有死，她还能活下去。
只是，这里是哪里？
她好冷。
好疼。
好累。
活不下去了。
谁来帮助她？
不需要很多，只要在她即将跌倒的现在，扶她一把就够了。
就够了……
奈亚子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地板冰冷坚硬的触感和无法逃脱的死亡。
她不甘，她不想死。
……
是温暖的，柔软的。
奈亚子勉强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宛若碎开的星辰灿然色彩，那么的柔和又坚毅，分明散开了，却仿佛有某种玄妙的红线连接着，时不时流传出危险而潋滟的光芒。
她望着对方缓慢开合的唇瓣，是病态的淡色。
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力气逐渐远去。
从脖颈蔓延的灼热正在慢慢燃烧，焚去她的人性在内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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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后出来的是一个素色的身影，单薄的肩膀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柔弱，戈墨丽闻到了此人身上和门后面浓重的血腥味。
她艰难地一步步远离那扇门，每一次几乎要跌倒，但每次又支撑着，妄图走出更多，可惜她的坚持在吸血鬼面前是一种徒劳，可她锲而不舍。
她似乎并不知道前方站着两个人，眼神迷惘地前行。
慎这个不知怜悯为何物的人，嫌弃地错开身，对方自然而然地走入了戈墨丽的怀抱里。
戈墨丽当然也不是好心泛滥，那种古怪的心思早就八百年前就消失了，只是这个人扑腾磅礴的求生欲实在是太浓烈了，她想拒绝也做不到。
坚持不放弃的人，戈墨丽从来不会忽视。
她抱住这就要摔倒的奈亚子，抬头语气不明地对慎说：“小子，要学的多有点同情心。”
貌似由她来说略……
戈墨丽果然是惹恼别人的专家，她一句话就让慎想暴走了。
“我的同情心只给予匹配的人。”慎忍了又忍，终于压制了高声辩驳的冲动。
“嗤。”戈墨丽将怀里晕厥过去的人抱紧了一些，瘦弱伶仃的娇小身板，才堪堪及她的肩膀。“这是谁？”
“食物。”慎冷酷地说道。
“房间里头的人是纯血种？”她的语气很断定。
慎没有回答，但戈墨丽已经明白了他的沉默代表什么。“她要转换了。”
女孩的身体滚烫，脖子上烙着咬痕，神情也是颇为痛苦的，明显就是转换的征兆。
“坠落成劣等吸血鬼就铲除掉。”慎觉得自己不放任level E吸血鬼继续坠落下去，反倒直接予以灭亡已经是仁尽之至了。
慎这句话说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人类转换成吸血鬼的时候，极大几率都会坠落level E层次，怜人和响基因中肯定有吸血鬼血统，所以才能保持到现在。
“我要养她。”
慎愣怔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她的话语。这个拟似恶魔的女人还真搞笑，都自身难保了还说自己要养着这个人类。
可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继续说道：“哦，这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征询你的意见。”
响绝壁不是最后一个将绅士（雾）品格丢掉的人，慎很乐意步他的后尘。
“她以后变成吸血鬼，你打算怎么养她？”慎默念一百遍不跟她计较。
戈墨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用我的血养着咯，哦，忘了跟你说，她永远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劣等’吸血鬼哟。”
“什……”慎还想再问，她却不再理会他了，把奈亚子抱起，安稳地放在地上，从包裹中拿出厚厚的毛毯罩住她瘦弱的身躯。
“你敢动她，明天民众眼中的几十楼高大厦将不复存在。”
她的语气坚定，铿锵有力，好似在宣誓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怎么作答，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个擅长偷袭毫无反抗能力的小人吗？！
她比他这个男性还要细心可靠，不甚宽厚的肩膀此时此刻显得具有十足的依赖性和温暖。
不不不，自己在想什么！
慎数落了自己几遍，抬起头时，戈墨丽的身影已经在门前，拉开了耷拉的房门。他皱眉，里头的味道十分刺鼻，而且大人平时那么严谨肃穆的人，怎会……
他连忙几步上前。
戈墨丽走进房间，光线很是暗沉，气氛阴冷潮湿，连酒红色的幔帘都失去了光泽似的，她很敏锐地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一个背影，还有满地都是的人类尸体。
“你来了。”
那人说道，平静的口吻中泛着颤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隐忍。
戈墨丽突然站住了。
就是这个感觉。
耳畔听不见其他，眼睛看不见他人，就连鼻子和心身都在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种心中只有战胜他的念想，咽下强者的血液，扯烂他肺脏。
啊，那是何等至高的感受。
这么一想，血液都沸腾了呢。
刚进门的慎被她吓了一大跳，原本抑制的饥渴和畏惧的心情同时升起。
“我在等你。”
那人转过椅子，戈墨丽看到他原本是正对着一个披着皮衣的模特，而且那件黑色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的眉眼极为深邃，带着西方人的削硕和棱角分明，一头淳厚的酒红色半长顺发带着水润的光泽，剑眸是紫蓝色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因他古井无澜的表情是严肃和冷漠。
“你是谁？”
那人没答，而是用那双幽深的紫蓝色眼睛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慎，后者立即心神领会地开始处理满地的尸体，他外面披上清洁用的白制服，戴着同系色的手套和面罩，唯一露出的双眼偶尔露出厌恶。
戈墨丽才不会说她联想到了某个160战斗力爆表的小矮子。
没过一会儿房间中只有干净的柠檬清香，就连地板上的痕迹都消失殆尽，若非戈墨丽知道先前的惨状，还真无法将两者联想到一块儿。
之后慎阖上门，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戈墨丽轻松地抱胸，一点也不放松地忍耐着沸腾的战斗渴望。
“听说过伊卡洛斯的故事吗？”
那人站起来，走到模特身边，白玉般的右手按在模特的肩膀上，这时戈墨丽发现这个人很高，模特不及他的胸膛。紫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戈墨丽的脸，不放过任何闪现的情绪和轮廓的变化。
“跟这个有关？”戈墨丽嘲讽地笑了起来。
他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起伊卡洛斯的故事。
伊卡洛斯和他的父亲代达罗斯是建筑师，因米诺斯国王的命令构建了困住弥诺陶洛斯的迷宫，国王避免秘密泄漏，将他们二人也关进了迷宫里。
二人为了逃脱，设计出了蜡结合鸟羽的翅翼，代达罗斯告诫他的儿子飞行的高度应当不高不低，但年轻的伊卡洛斯因初次的飞行经验不禁大喜过望，越飞越高，最后翅膀太接近太阳而融化，坠入海中身亡。
“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得意太久，我马上就会从巅峰上坠落吗？”戈墨丽挑眉浅笑，嘴角弯出狂妄的孤度。
他转身专著地把皮衣脱下，好整以暇地叠在臂弯上，走近戈墨丽，缓慢地摇了摇头。他每走近一步，他的神情就愈发变换着，总感觉瘆人得慌。
待他来到戈墨丽面前时，一种由身高还有情绪导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片刻后，戈墨丽明白了是什么。
这个人跟她一样在压抑着什么，足以泯灭理智，焚烧世界的什么东西。
“不。”
他温柔地将皮衣递给戈墨丽，可惜后者丝毫不领情，他并不介意，柔和地说道。
“我只是将伊卡洛斯比作我，因太过渴望接近太阳而损落。”
“你是太阳。”
“而我是伊卡洛斯。”
“……”戈墨丽头一次觉得杀死别人不够，应该狠狠地虐他的身心一遍才足够泄愤。
被漂亮的人表白，确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可这个‘漂亮之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就另当别论了，至少她是一点也不喜欢被当成YY的对象。
戈墨丽抬手，好似打算非常轻柔地抚摸他一下，后者受用地自发靠了过来。她的左手倏然魔化，长长的指甲魅惑地划过他白皙的脸颊，立即留下了纤长的血痕，犹如西方人一般立体的五官顿生妖治。
形状优美的桃花眼略微弯起，粼粼汩没，秋波惑转，玄色金属铠甲覆盖一样的左掌在他的脖颈处收紧，她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地道：
“那你做好被曙光日蚀的准备了吗？”
他笑了起来，深邃的脸孔柔和动人。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