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只为心安(1 / 1)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这样,这个不讲理的男人,只要是他说的,就容不得你说一个不字,安安心里明白,所谓的义卖,所谓的表演,这一步步应该都是他安排好的,就算再挣扎也没用,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在这等吗?如果不是,请让开。”
“当然不是在这,”林风仿佛在安安身上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光芒,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我推您过去。”
林风推着安安走向了会场的前排,来到戚少的旁边。拍完照的乔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一抬头就看到了被推过去的安安,放下相机准备冲过去,安安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
顿时会场内有些骚动,很多人都不太了解戚少,但也知道他的身份,让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助理会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推到他的身边,很多人纷纷猜测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只是没有一个人猜得出来。
司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有过多慌乱,紧接着宣布义卖开始,展示出第一件义卖品,人们的视线再次被拉回到正题上,义卖会按着既定的程序正常进行。
安安一直静静地看着,身边的戚少也是静静地看着。
“第八件义卖物品,是一幅人物画,捐赠人没有留下姓名,主办方也不太方便透漏,我们有请工作人员将作品拿上来展示。”
两个工作人员托着一个画框走上台,将蒙在上面的红布拿掉,会场一时安静了下来。
在亮出那幅画的一刹那,安安无比地震惊,这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安安抬头看向会场边上的乔然,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现在开始叫价?”
“五百万。”一直没出声的戚少第一次举牌。
会场内又开始骚动,显然这样的价格超出常识,这画虽然不错,但也不值得这个价钱,何况这只是义卖会,没有人会出这样的价格去买一副毫无名气,也不见得有多大艺术价值的画,大厅里的人都觉得戚少此举有失常理。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成交。”
安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这个发神经的男人,钱多了烧得慌吧。戚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不是老爷子让林秘书背着自己多此一举,自己也没必要费这么多周折再把它找回来,既然已经拿回,就没必要在此多留,站起身走到安安身后,推着她朝会场外走去。
走出会场大门,保安早就将围上去的记者全部挡开,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口,林风将车门打开,戚少抱起安安直接上了车,后面有保安将轮椅快速地推进了会场里面,关上了门。等戚少上车,林风关上车门,车子很快开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安安往后挪了挪身体,全身戒备,尽量保持距离,离他远点。
戚少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前面的林风吩咐到,“我不要在任何新闻、报纸,还有网站上看到有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
“是,我马上处理。”林风皱了皱眉,又捅了个马蜂窝,这位爷老是给自己找难题,但没办法,只得赶紧办事,立马掏出手机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你要带我去哪?那幅画怎么会出现在那?又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又想干什么?”安安心里有太多疑惑,她没法冷静下来,一次性问了几个问题。
戚少看着她戒备的模样,将她挪到车门边的身体拉过来坐正,“别紧张,只是带你去见个朋友。”
安安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你想做什么?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如果是以前,戚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耐心地解释,“那幅画确实是我的,但它出现在义卖会不是我安排的,只是有人想确认画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我没有想要干什么,只是带你去见一个朋友,我有个朋友是医生,我跟他提过你的病况,他现在正好来了厦门,带你去见一下他,对你的病情或许会有帮助。”
“哼,”这种情形下安安只觉得好笑,“这算是补偿?是同情?还是愧疚?”
戚少没有回答。
“不管是同情也好,还是愧疚也好,我都不需要,我说过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其他通通都不需要。”安安对前面的司机喊到,“停车。”
没有戚少的吩咐,司机当然是不敢踩刹车的,一旁的林风也在不断地跟司机使眼色,大哥,千万别停啊,你要是敢踩刹车,我跟你没完。
知道自己的话肯定没人听,安安转身对戚少喊到,“叫他停车。”
“停车。”戚少不想强迫她,对司机吩咐了一句。
司机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戚少将车门打开,自己让到一边,“你自己下车。”
安安用手撑着座椅,用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完全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都是又重新跌坐回座位上,前面的司机和林风都转过身,想要伸手帮她,被戚少喝止了,“让她自己来。”俩人只得把伸到一半的手赶紧缩了回去。连续地失败,安安很不甘心,自尊心受到挫折,讨厌自己此刻的无能,恨自己的不争气,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拼命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你站起来啊,站起来啊。”
戚少伸手关上车门,转过身,抓住她捶打着双腿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别打了。”
靠着他的怀里,安安眼泪止不住的流,泪水弄湿了他的衬衫,用力捶着他的胸口,哭着喊到,“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你把一切都毁了,都被你这个魔鬼给毁了。”
戚少紧紧将她搂住,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眼睛泛红,“对不起。”这辈子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这三个字。前面的林风和司机完全傻眼了,老天爷是不是对他的霸道行径实在看不过眼,趁着天黑用雷劈他了,一向唯我独尊的戚大少跟人道歉了,太阳今儿肯定打西边儿出来的。
林风碰了碰司机的肩膀,指了指前面,示意他开车,司机赶紧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往前冲去。
安安一直靠在他怀里哭着,眼泪完全停不下来,戚少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咯,”安安竟然哭着哭着打嗝了,前面的林风和司机听到后,哭笑不得,鉴于后面的阎王,只能强忍着。安安推开戚少,抬手捶着胸口,“咯”,打嗝还是没法停下,眼泪也没法停下,急得一手擦眼泪,一手捶胸口,那样子在戚少看来,虽然有些狼狈,却如孩子般显得无比可爱。他伸手用衬衫袖子替她擦去眼泪,另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地帮忙拍打着。
“咯。”打嗝还是没法停下,安安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丢脸死了。
林风想起来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小瓶水递到后面,“喝点水吧,应该会停下来。”
戚少接过水,扭开瓶盖,将水递给安安,安安接过水咕隆咕隆喝了两口,等了两三秒,打嗝还真停下来了,将手里的水递还给戚少,“谢谢。”看到他湿了一大片的衬衫,才发觉自己刚才多么的失态,顿时觉得无比尴尬,脸一下子就红了。
戚少接过水,只是笑了笑,将瓶盖盖好后扔给前面的林风,“下次有水早点拿出来。”
林风拿着水,嬉皮笑脸地答到,“我这不是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嘛,下次就记得了。”
他这么一说,安安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看她窘迫的样子,戚少的心情反而变好了,想笑又忍着,“没事了吧?”
安安没敢抬眼看他,只是低着头点了点,指着他衬衫上湿了的一大片,小声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戚少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一片水渍,笑了笑,“没事。”
车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安安转过身看向车窗外,戚少则是偏着头看着盯着窗外的安安。这种感觉让安安不舒服,很不自在。幸亏没过多久,车子就进了一个高档小区,在一栋公寓楼楼下停了。
“戚少,到了。”林风下车打开车门。
戚少下车,看着安安慢慢挪到座位外面,然后伸手将她抱起。安安本想拒绝,可是就目前情形而言,暂时只能依靠他。
司机去停车,林风推开公寓的大门,戚少抱着安安走进去,林风走在前面按了电梯,安安感觉身体在往下滑,反射性地伸手搂住了戚少的脖子,戚少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林风盯着戚少的后脑勺在后面腹诽:美人在怀,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电梯门打开,戚少抱着安安走了进去,林风站在电梯外,“戚少,我先回去处理媒体的事情。”
电梯门阖上前,林风听到戚少交代了一句,“处理得干净点。”对着阖上的电梯门,林风做了个鬼脸。如果这时候电梯门突然间打开,他肯定要后悔一辈子。
安安没想到戚少说的朋友会是楚闵,有些意外,但楚闵见到她却一点也不意外。
进了屋,戚少将安安放到沙发上。
楚闵打开冰箱拿了瓶水,转头问安安,“瞿小姐,你喝什么?水还是果汁?”
“不用了,谢谢。”安安客气地拒绝了。
楚闵没多说,又拿了一瓶水,将手里的水递了一瓶给戚少,另一瓶放在了安安前面的茶几上,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戚少给我看了你的病历,为了了解的更具体点,我才让他把你本人带过来。”
安安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明白他们这样是为了自己好,但心理上还是很抗拒跟人提起自己的病情,因为那些不好回忆会被一篇篇重新翻开。
楚闵问了安安一些问题,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做了几个简单的测试,期间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戚少一直在边上看着,看楚闵的模样也跟着着急,眉头紧锁,但这又不是自己专业的东西,也差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呆着。
等楚闵检查完,他对戚少说到,“我有把病历传给美国的朋友一起研究,回去后我也会把她本身现状的情况转过去,等我们仔细研究讨论过后,我再给你电话。”转头对安安说到,“放心吧。”
戚少伸手拍了拍楚闵的手臂,“谢谢你。”
从楚闵那儿出来后,戚少直接送安安回了幼儿园,乔然在门口等着,看到戚少从车上下来,直接冲过去将戚少推到一边,“闪开,”伸手将安安抱下来放到轮椅上,之后转身对戚少说到,“再有下次,就真的报警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乔然。”安安拉住愤怒的乔然,“你别这样,我没事。”
乔然怒不可遏,“你还护着他。”
“不是,”安安知道乔然肯定误会了,赶紧解释,“他只是带我去看医生。”安安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进去吧。”转身对戚少说了声,“谢谢。”乔然还想说什么,被她用力扯了扯,这才压下心里的愤怒,推着安安进去了。
看着推着轮椅的乔然,戚少忍不住想上前一脚将他踢开。
多亏孩子们表演很成功,义卖会的主办方也如约将赞助资金划到了幼儿园的账户上,书籍、玩具还有生活用品那些也送了一大堆过来。老师们高兴不已,孩子们更是兴奋地不得了。
安安和其他几名老师将收到的东西慢慢地整理好,整个大书柜上全摆满了,储物柜也被玩具填满了。孩子们午睡的小床和床上用品全换了新的,幼儿园外面的草地上也多了一批游乐器材。
有个老师笑着对乔妈妈说,“园长,这次表演真的是太值了,这主办方也真是阔绰,只是跳了支舞而已,就送这么多东西给我们,真是太好心了。”
乔妈妈也笑开了花,“这呀,都是咱们的孩子舞跳得好,都是孩子们的功劳。”
但安安心里明白,是谁这么大手笔,虽然真的不想接受他的帮助,但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在更好的环境里生活,学习,和玩耍。如果他认为花钱能买到心安,那就这样吧,总比不断地纠缠要好。有些人只有离得远远地,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