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身世之谜(1 / 1)
一众持刀家奴密不透风的包围了三老太爷慕容时的院落,丞相慕容烈愤怒的站在门口,玲珑作为安插在楚非烟身边的眼线,有些羞愧的低头站在慕容烈身后。纤细消瘦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镯子,显得有些滑稽突兀。
慕容烈额头青筋暴起,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下身一片狼藉的女奴视而不见。两旁护卫手举着的火把,燃着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慕容三老太爷脖颈间未干的血迹。
四名膀大腰圆的家奴几步上前,伸手就欲扣住躺在地上昏过去的楚非烟。然而手还未触及,昏迷不醒的女子突然睁开双眼,一道蕴含水雾的桃花潭眸射的护卫一个激灵,趁他们愣住的片刻,楚非烟已迅猛快捷的捡起匕首,右腿原地一划,绊倒的家奴还未摔倒在地,便竖起一刀利落的插进他脑袋。
鲜血溅在女子苍白无血的面容上,她却丝毫未决,漆黑深邃的眸子此刻黯然无光,目光呆滞如木偶般机械的手起刀落,动作分毫不差,刀刀毙命。
不消片刻,四名家奴便已变成死尸,其他欲冲上来的护卫举足无措的围在楚非烟周围,没有一人再敢轻举妄动。
“你不是真正的烟儿,你是谁?”
慕容烈双目半眯单手负背,右手指着单膝跪地横刀于前的冷艳少女,毫无感情的逼问。
然而楚非烟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无力的站起身来,举着匕首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外走去。
周围的护卫立刻抽出长刀,锋利的刀身拦着她的去路。楚非烟一个暗淡却依旧冰冷至极的眼神扫过去,被她掠过的护卫皆齐齐一抖。强烈的肃杀之气升腾在女子周围,此刻的她只消一点星星之火,便可激起她杀人不眨眼的癫狂血性。
“滚!”
急促暴戾的低吼,携着必杀之势从楚非烟口中吐出。此刻的她如疯狂的野兽,欲吞噬一切阻挡她去路的人。
“她死了…”
在慕容烈探究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楚非烟呆愣片刻,脚步不稳的超前走去,一抹若有似无的悲戚之音传来,那种悲伤绝望无助的哀叹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
慕容烈紧紧盯着眼前颓废的少女,下了手势示意护卫们抓住她。然而一旦有人靠近,楚非烟都以迅猛之势回身一刀毙命。
“真正的慕容烟,已经于八年前于烟花节之夜被你的夫人亲手杀死。”
楚非烟抬起头来,脸上绽出一抹凄美到极致的笑意,缓缓揭开面上的人皮面具。
在场的所有人突然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们从来不知,这样一个看似面貌极为平庸的女子,真正的容颜竟是如此的绝艳。
豆蔻年华,白璧无瑕。虽然苍白的小脸上溅上鲜红的血液,然而于她脸上却似点点殷虹的胭脂,徒留一丝艳丽的神韵。那一双蕴涵水雾的桃花潭眸,在纯净面容映衬上硬生生的减了几分凌厉,如初春晨光照耀下,云尖上那柔软的荧光,让人看了只觉心疼怜惜。
楚非烟面无表情的一把扔掉手中的面具,抬头冷而冰的逼视着慕容烈,丝毫不带感情的说道:
“八年前,我为了隐藏身份,代替了你五岁死去的女儿慕容烟,被高人庇护于慕容相府之中,隐忍存活。”
她目光暗暗淡,举目遥遥望着门外暗无天日的夜色,锋利的匕首一滴滴的顺着刀身留下还带有一丝热度的血液,而她则是淡然的叙述着深埋已经的秘密。
“你膝下有六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慕容玥,正是慕容烟的亲生母亲七夫人生下的孩子。我当年私下查探,得知年仅五岁的她,窥探到慕容夫人欲在七夫人产子之际下毒谋害,却被慕容烟发现。为了杀人灭口,慕容夫人便错过了铲除七夫人腹中胎儿的最好时机。”
听到此处,慕容烈已经惊讶的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他也异常安静的听着眼前陌生的少女毫无感情的言语。
“七夫人难产,生下儿子便撒手人寰。慕容夫人多次意图杀死年幼的玥儿。我占着慕容烟的身份,自是有义务保护她的弟弟。一边深藏相府,苟且偷生。一边与嫡母嫡姐等人争斗,暗中保护他。直到半月前你默许慕容瑾等人下毒谋害我,我才暗下决心离开慕容府。但是在离开之前,铲除我多年前就想杀死的畜生,也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慕容烈已是一片斐然。
他半生在朝为相,自认为官坦荡,然而膝下子孙单薄,他纳了不少妾室都未有所出,唯一的儿子还是被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养女照料。
他突然觉得汗颜。
“我本有意彻底毁灭丞相府再离去,但是现下,我已无心逗留于此。若你再度阻拦,我只好拼尽全力杀了你。至于我有无本事取你性命,你大可一试。”
“罢了。”
慕容烈长袖一拂,背过身去,语气森然道:
“你且去吧,至此之后,你与慕容府再无瓜葛。”
楚非烟毫不讶异他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只是此刻她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面无表情的从慕容烈身旁掠过,看也未看一眼那名叫做玲珑的女奴。从此之后,这里的所有人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她刚刚踏出大门,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慕容瑾等人尖酸刻薄的骂声便已传到楚非烟的耳朵里。
“好你个外来的畜生,竟然杀了三爷爷!”
慕容瑾长发披肩,显然是临时听闻消息急速赶来,待走至门口,伸手便是一巴掌,眼看就要打到楚非烟血迹未干的脸上。
“啪——”
黑夜中这凌厉的耳光显得有些突兀,慕容瑾双眸睁大,犹不可信的看着楚非烟缓缓放下的右手,在她手还未触及楚非烟之时,楚非烟已反手一掌打了过来。
“你,你竟敢打我?”
慕容瑾疯狂嘶哑大叫起来。慕容熙慕容妍二人见状,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丝毫不顾及平日维持的形象,当即伸出脚便踹,却双双被楚非烟踹到了一丈之外。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楚非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漠的扫过来人。慕容夫人一直站在院外,漠然的看着楚非烟对她的几个庶女下手,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则是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女儿。
慕容烈看到楚非烟如此行动正欲发作,不料楚非烟冷冷的看着捂着左脸的慕容瑾突然开口:
“四年前,我九岁。慕容瑾你污蔑我偷了你的玉如意,派人将我的脸用银碳烧伤,整整一个月,那烧焦的疤痕才逐渐淡去。而第二天,你的玉如意却在慕容熙的房间里发现。”
楚非烟语气冷淡的叙述着这些陈年往事,仿佛说着少小儿女之间那不足以提起的芝麻烂俗子的小事,然而在场的却齐齐变色。
他们都知道四年前楚非烟的脸险些被毁,却不知烧伤如此严重的她是如何将疤痕淡去的。
然而楚非烟却依旧在叙述着:
“三年前,五岁的慕容玥不小心摔坏了你慕容熙的夜光杯,你竟将慕容丞相唯一的儿子吊起来毒打,幸而我及时赶到,替他受罚。府中上下便以为是我打碎了你的夜光杯,被关在柴房里毒打三天。不给我一口饭一滴水意图饿死我,可惜,我还是没有死。”
被五夫人搀扶着的慕容熙,在看到慕容烈越来越黑的脸色上猛地一个颤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三年前,三夫人从慕容妍口中得知,我身上有一块造型奇特的白玉,便想据为己有。令我身边唯一的丫鬟雀儿替你们偷玉,雀儿忠心,竟被你们母女俩连夜投到井里溺死。她的死相,我至今难忘!整整一年,烟雨阁里都是我一人在打扫张罗。直到我从奴隶圈里挑了环儿做我的侍婢。”
“然而……”
楚非烟面无表情的面上,突然浮起一抹嘲笑,在场的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不敢插一句嘴。三夫人刚刚扶起慕容妍,闻听楚非烟此言,险些腿软跌在地上。而楚非烟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然而环儿在半月前,同样是因为一块玉,和雀儿一样被溺死在同一口井里。殊不知诸位夫人小姐们,日日在这府中吃食喝水,是怎么咽下碗中的那口汤的。这府中的所有井,我早已打通了,你们喝的,可是……”
“呕——”
慕容瑾闻言顿时呕吐了起开,慕容妍三夫人等人也是齐齐脸色苍白,颓然跪在地上。慕容烈听闻,面上顿时一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冷寒。其他夫人小姐也俯身干呕,却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从未在府中吃过饭,皆是她自己从河中取水,自己做饭自己张罗吃食,却原来那些井……
“哈哈——”
楚非烟疯狂大笑起来,那笑似是带有报复的快感,似是带有悲伤的无奈,似是绝望的井底深处被人投下的一块碎石,激起了她宁静无波的心河里,层层波澜,久久不停。
半个时辰之后,楚非烟在一众夫人小姐依旧不停干呕声中,带着小白和简单的行李,消失在慕容相府前的街道上。一直颓然坐在书房的慕容烈眉头深皱,对候在一旁的管家下了命令。
“将她的去向上报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