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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头痛地看着面前这个尽责的下属。
“你的意思是,有人宣称目击到了食人蜂尸体?还是在我们协会附近?”
“是。大概三个月前看到的,奇牙副会长去世不久之后。”
“按理说食人蜂早在那次灾难里就被杀灭了……情报是真的?”
下属再次点头:“提供者是一个保洁人员,他在猎人协会工作几十年了,应该不假。”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没有。”汇报者神情严肃,“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随便乱传会引起恐慌,因此就直接来向您报告了。我也吩咐那个目击者封口了。”
“很好。”酷拉皮卡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嗒嗒嗒,一下接一下,“这件事我会处理,就到此为止。还有,不要告诉杰会长,他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了。”
“是。”
酷拉皮卡亲自出马调查,自然是令人放心的。猎人恭谨地退出了办公室,在门口和会长秘书打了个照面,彼此相视,无奈一笑。
其实吧,就处理事务的风格来说,酷拉皮卡比奇牙亲切可靠得多。但偏偏他们对这个新的副会长就是无法产生之前的那种依赖感与敬畏感。
一定是习惯问题。
“副会长,杰会长问您,米哉斯顿提议的那个“猎人协会转型”的改革方案您看过没有,他在等您的意见。”
酷拉皮卡解开衬衫衣领的第一个扣子,微微放松:“今晚之前就把报告送过去。”
“好的。”
习惯一个新上司需要多久,秘书并不知道。只是,都三个月了,每次推开办公室门时却还下意识的以为里面的人正坐在办公桌上叼着棒棒糖,这让他明白,奇牙留下的印象,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也许还要再三个月,甚至三年,那个银发青年才能将自己的影子从众人脑海中抹去,淡化成回忆里的轮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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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真的过得很快。小杰只知道,自己眨眨眼,喘口气,月历就翻过了小半。他已经孤身一人,平平安安存活整整了九十天了。
奇牙事件带来的风波经过九十天的洗礼已经快要平息。除了保守派,也只有曾经围杀柯特的十名猎人受到牵连——他们代替奇牙去联系那位失去丈夫的女性,因此被当成是奇牙党的余毒,撤销猎人执照,远远放逐。
小杰心感可惜,却又无奈,甚至怀疑这是奇牙的报复。批复完桌上的文件后,他舒展肢体,习惯性地站到展览柜面前看中间摆着的照片。
“忙完了?” 不知何时酷拉皮卡出现在门口。
小杰并未从照片上移开视线,只简短点头:“忙完了。拖米哉斯顿的福,最近事情变少,轻松了很多。”
“这张照片……还是我们在友客鑫拍的呢。”
“酷拉皮卡你也记得啊。”
“当然记得。当时底片是给雷欧力保存的,不知道那家伙塞哪里去了。”
“可惜啊,要是照片上还有亚路嘉就完美了。”小杰说完端起杯子,不轻不重啜了一口红茶。
其实他非常不喜欢喝红茶,红茶味淡,还有点苦涩,放再多糖都掩盖不住茶叶的呛人。可自从醒来以后,身体竟然就多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习惯,红茶每日必备,尤其爱看灯光下泅了红的透明颜色。
酷拉皮卡扫了一眼桌面:送来的鲜奶和糖包都没动过。他觉得小杰是在从这些细节里妄图挽留住什么坚持住什么。奈何纵然是他,和小杰之间也有着深深的距离无法跨越。因此他只能闭口,装作一无所知。
小杰抬起头,无意义地盯着天花板:“其实我亏欠亚路嘉很多东西。对战尼菲比特之后,是她治好了我,我却一直没能正式报答。我还抢走了她的哥哥。我还占用了她生命里的大量时间,一直被她照顾着……”
酷拉皮卡的心微微一颤:“但是,她现在一定很幸福。”
“原来酷拉皮卡相信天国……”小杰笑了。
呼吸一下子粗重。酷拉皮卡只好拙劣地转移话题:“快晚饭了,我们回去吧,不然你的小辅佐官又要着急。”
出门已是红霞满天。猎人协会大楼的屋檐底下,不知何时挂起了一串又一串的风铃。玻璃,透明,又反射七色,从会长办公室的屋檐下一直延伸,一路挂到三人居住的小楼里。
晚风吹起的时候,满廊动听的清脆声响,在加上微光里辅佐官少年大大的微笑,似乎就能在黑暗中看到那个长发少女,脚步轻快翩跹如蝶,轻松自在就像吹过春天的一抹轻风。
酷拉皮卡想,小杰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地怀念亚路嘉,这好歹也帮他舒缓了些痛苦吧。只是小杰却不敢如此怀念奇牙——从来不敢,因为一旦想起就会压抑不住情绪而崩溃,那么索性把痛苦捂烂在心底,穿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三个月,与前副会长感情至深的会长大人竟然连坟墓都没去过。
当然这也让酷拉皮卡感到放松。不然,小杰如果问起“奇牙最后是什么表情”、“下葬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这类问题,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杰,我觉得,你不能逃避回忆。”
风铃歌唱中玫瑰色的云朵之下酷拉皮卡突然停住步子如此说。
小杰也停下,慢慢转过头来,眼睛里有不知名的光在闪动:“哦?”
“逃避回忆,不去回忆过去的幸福,能让你麻木,暂时脱离痛苦。”金发青年捏紧拳头。说接下去的话,他觉得他需要用到全身的力量。
“但是不去回忆的话,你是无法真正想起的——奇牙到底还留给了你什么。”
他期待着小杰的反应。他希望小杰自此能爆发,把真正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然后重新找到理由活下去。可意料之外,小杰完全愣住了,全身被定住似的站在那里,良久了一句话都没说。
淡黄色的路灯打在小杰脸侧,光线巧妙地藏起了什么。他只神情呆滞一动不动,脸部的阴影深浅勾勒,不知不觉中光阴好像已经爬过了长久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