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1 / 1）
日子过得飞快，新游戏的开发也终于告一段落，准备在圣诞第二天——12月26号发布；沈昌珉的失眠症似乎随着生活的稍微充实而得到了一些缓解，但还是让最不爱唠叨的圭贤也忍不住常提醒他多休息。
沈昌珉一个总裁，干嘛要把日程排得那么满？
“闲下来的话，就会很慌。”
金起范想着不久前沈昌珉漫不经心说出的一句话，蓦然感到一阵发凉，拢了拢衣领，已经是十二月中，天阴沉沉地显出暗红色，过两天也许就会下雪。
视线扫过右下角的时间，还有沈昌珉灰色的头像。
——11点了，还没上。
平时最晚10点的啊……
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安。
金起范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一天的工作事宜，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值得加班加点的事情，毕竟游戏已经开发完成，剩下测试的工作其实也早已完成大半，怎么也不会太忙才对啊……
再说了，就以他和沈昌珉那“交情”，沈昌珉加班还能少了金起范吗？
……
起范否决了加班的可能性，突然想起了这几天沈昌珉尤其阴沉的脸……心里的不安随着秒针的转动在加重。房间里除了钟表的齿轮声和电脑的运行声，再无他响。
金起范看了看显示23：18的钟表，那种不安更重了，心跳声在放大，扰得起范心里一团乱。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起范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管了，先给他打个电话再说。
——他要笑话就笑话吧，总之先得把现在这种烦躁压下去。
起范第一次给沈昌珉打电话，听到的却是久久的彩铃：暂无人接听。
心跳声在叫嚣，金起范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早点了解沈昌珉的行踪好赶紧消停，把手机调成自动重拨，开了免提。
连手都在抖。
——他在担心他么？金起范目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想这些问题。
因为，不一会儿，他听到彩铃声断。
似乎胸口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些许，但是……
好安静。
“昌珉？沈昌珉？”
没有回答。
“沈昌珉？！给老子说话！”
电话那端一片死寂，这让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金起范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让自己的心跳声不至于盖过听筒里任何一丝声音。
“……V快速……转弯……”
终于听到了回答，声音却沙哑得快让他听不懂。
如果放在平时，他大概还要怀疑电话那头是否真的是沈昌珉。
——但此时的金起范没有时间和精力才虑那么多，而只是快速地抄起了车钥匙，加足马力疾速向着T市V号快速路。
沈昌珉，你丫的要是敢给老子出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
……
终于在一个转角，金起范看到快速路的右护栏边，一辆黑色轿车塌在那里，瘪瘪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让金起范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恐惧。
沈昌珉，你……
心跳声就像擂鼓，起范拼命用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一边停好车。一下车腿软到差一点跌倒，起范有些慌乱地奔过去趴在那辆车已经被震碎的玻璃窗外，看到沈昌珉那张刀刻般的脸。
血……
沈昌珉趴在方向盘上，额角的鲜血染红了金起范的视线。
“沈昌珉！”
又是一个黄昏，当数不尽的职员纷纷下班，高耸的写字楼重归寂静，只留下少部分加班的员工。
郑允浩看着窗外纷飞的雪，灰白色的天空在变暗，白色在向大地蔓延。
郑允浩靠在偌大的电脑椅中，有些疲惫。
这样的雪，大概又会给他增一些灵感。
允浩闭上眼，感受到一丝丝凉意，不知是因十二月飘雪的天气，还是因为长久冷寂的一颗心。
——从有天那儿听说了，金在中昨天下的飞机。
郑允浩喜欢金在中，从美丽浪漫的波拉波拉岛上，那情愫被发现。
但没有即使没有了金在中，地球一样会转。
……
当初公司分批年休假，他与有天这一组定下了波拉波拉的日程，还是郑允浩脑子一热才拉上了金在中，于是后来就又多了俊秀和昌珉。五个人的波拉波拉之行却在五天之后早早夭折——原因是金在中一个梦醒忽然就要去看小妹妹。
郑允浩听言陪了他回来，但郑允浩回来却并不完全为了金在中。
——公司的账目出现了异常。
虽然异常极小，但一向谨慎的郑允浩并不认为这是件小事。马上着手详查，便发现了经理伙同员工挪动公款的大事！
……
于是，内部清理，外部兼并……郑允浩做得毫不心慈手软，手段凌厉，最终也只不过尽量留下了一些活路而已——真的是“活路”——也就只够活着吧。
而对于挪用公款的几位主谋，“活路”便也用不着考虑了。
商场如战场，稍微仁慈就会反被对手逼到绝路。
……
郑允浩依然那样工作着——即使没有金在中——其实原本也没有过金在中。
郑允浩喜欢金在中，但是，还远不到没有他活不下去的地步。
然而，他承认他在想念。
如果工作占据了他大量的时间与精力，那么那些时光也许都与金在中无关；但也许，当抬头看到落地窗外秋冬风景，当拣起散文诗集随手翻阅，甚至当自己一个决定一个签字将要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之时……
郑允浩常想到他，那个热爱生命热爱美景的青年，那个抽风神经却妙笔生花的作家，那个拥有着最清澈最美丽眼睛的人——那是金在中，是让他郑允浩心动的人。他也会在疲累伤神之际，从那个人明净的笑中找到温暖。
可他却一声不吭地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也许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但允浩还是想想就不很高兴。
自己喜欢他，那他对自己呢？
……
允浩靠在电脑椅中，手机摊在桌上，屏幕黑着——那个人回来了，却并没有联系自己。
允浩自嘲地笑了笑，说伤心那是矫情，但不失落也是不太可能的。
——或许即使是浅浅的喜欢，也会希望能求得同样的回应吧。
视线扫过台历，12月，23日。
明天就是平安夜，但却正因圣诞才要有更多工作要做……允浩靠着靠着觉得困意袭来，但手头工作还没有做完，人总是绷紧了一根弦能行，一旦松了就要歇好几天。
先把工作结束吧，允浩这样想着。
忽然，手机振动了起来。
本来没有抱希望，但却意外地看到了来电显示上那个人的名字，最想念的那个名字在屏幕上跳跃，陪同允浩的心，泛着波纹。
心头明显有一丝喜悦划过，允浩咽了咽口水，平定了一下心情才去接电话，而这小小的心动又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对那个人不一样的感情。
金在中……
触动接听键的那一瞬允浩在想，再这样下去也许真是无可救药了。
不自觉地微笑，允浩拿起手机接听，但响起的却不是那个声音，而是婉转柔美的女声。郑允浩不知怎么的，心里下意识就有点不大高兴。
“是郑允浩先生吗？”
“嗯，请问……”
“你好，我是尹智贤。”
……
沈昌珉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的脸。
头上绑了绷带，大概是做了手术；右腿打了石膏，被强迫直放着，不得不说很难受……眼前是医院煞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刺鼻。沈昌珉感到右手间凉凉热热的感觉，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不想竟看到病房中还有另一个人。
金起范。
小小的包子脸大半埋在臂弯间，微长带卷的头发显出软软柔顺的样子，显得整个人都十分乖巧，平时的聪明腹黑样一下子跑了个没影。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感动，心里柔柔的感觉让他很陌生。
昌珉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的。
苦思无果，昌珉放弃了回想，而是继续看着睡着的金起范。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打着点滴的手腕下面垫着暖水袋，起范的一口手摸着暖水袋的一角。
凉凉暖暖的，沈昌珉心里划过一丝奇异的情愫。
……
金起范动了动。
昌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装睡。
——他为什么要装睡？
闭着眼，沈昌珉那高IQ的大脑开始就这个无聊的问题运转起来。
……
起范动了动压得发麻的手臂，手间的暖水袋似乎有些凉了，起范小心地移开沈昌珉那只大手，顶着沉重的黑眼圈准备去换热水，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一边嘟嚷着。
“沈昌珉你是猪啊，都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不醒。”
一天一夜？
难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如果忽略那声“猪”的骂名，沈昌珉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很感动——虽说很值得感动这点没错，但他和KIM可是对手啊！
不，这不是KIM,这是金起范。
昌珉神逻辑地自我催眠着。
可是，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KIM 是KIM ，金起范是金起范——珉神如是说。
（……好吧，昌珉大神，我们服了。）
趁起范出门看窗外欣赏冬晨美景的沈小孩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连忙闭眼继续装睡。
其实沈昌珉装睡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气息都有些不稳。起范刚才因为刚醒没有发现，但提着暖水袋回来、顺便洗了把脸已经神清气爽的KIM大帝立时发现了这一点——在脑子清醒以后。
虽说金起范长得极其纯良，但他一代黑客帝王KIM的脑子可不是吹的。
他念着昌珉是病人，先好脾气地把暖水袋给他放好，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避过头上的绷带冲着那张欠扁的脸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好吧，其实也到不了扇的程度，最多也就是稍微用点劲拍了一下而已。
沈昌珉被他一拍立时睁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金起范一张臭到了极致的脸；而很可惜，因为他调皮装睡的缘故，他没有看到金起范发现他醒来时那一瞬间的喜悦。
金起范发现沈昌珉醒来时心里的确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他就由高兴转为了气愤，疲劳和担忧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让他不由得心烦气躁，说话也像吃了枪药一样。
“沈昌珉你丫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飚什么车啊！”
……好嘛，吃了炸药。
不过虽说是炸了毛，但金起范并没有喊得多大声，可这并不代表有人不会被吓到。
这样的金起范还是沈昌珉头一次看到，当然也是金在中头一次看到。
金在中下了飞机就带智贤来了医院，带丫头做了一些检查之后偶遇了顶着黑眼圈的圭贤，圭贤小黑孩没好气地通知他说沈昌珉那家伙出车祸了，害他本该下班却又忙了一个通宵。
智贤和在中一听赶紧过来看昌珉，却隔着玻璃门首先看到了金起范发飚和沈昌珉被吓愣的样子。
小丫头在门外咯咯地偷笑，在中也觉得病房里的气氛微妙得很。
沈昌珉巨无辜地试着回忆了一下以为的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但金起范守自己这么久又显出担心，这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并道谢，然而奈何金起范那张脸实在是太没有威慑力，小小的包子脸就算绷得死紧黑成了铁锅底，也还是十分可爱，而且气鼓鼓的样子让他与包子更像了几分。
坐在病床上听训的昌珉突然就特别想笑，宽阔的肩膀抖动起来，抽抽地笑得一眼大一眼小。
金起范的脸越来越黑了。
门外，智贤和在中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讶。
“哥，”智贤直盯着笑得欢脱的沈昌珉，细长的丹凤眼有瞪圆的趋势，“从我认识昌珉哥到现在，这是第几回？”
“别说从你认识，就是从我认识，也不过一位数。”在中与她一副样子，看着欢脱的沈昌珉傻了眼。
在中与智贤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玩味。
“唉，儿大不中留啦……”小丫头摇头晃脑地感叹。
“给昌珉备点什么嫁妆好？”在中盘算着。
……
“呀，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啊！”
在中安抚着心脏，扭头是金希澈那双大得人神共愤的眼。
“希澈哥……你……”
金希澈身后的韩庚无奈地笑笑，他宠溺地揉了揉希澈那理成了黑色顺毛的脑袋，柔声哄着他推门进了病房。
智贤和在中面面相觑，囧囧有神。
“咱们这是错过了多少事啊……”在中望着金希澈被顺得服帖的样子，发出了沧海桑田一般的感叹。
小智贤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