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册封,金丝牢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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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禅房,门窗紧闭没有半丝风透进来,然而桌案上的烛光却摇摆的极厉害。938 .珠瑾惊惶地打量着空荡荡的禅房,总觉着有阵阵阴风自身侧吹过。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珠瑾抬手挡着刺眼的光芒,外面滚滚惊雷与阵阵闪电让她冷得下意识抱紧双臂。瞧着门口雷电映照下的人影,她神情恍惚的唤道,“依……依勒佳?”
门被关上,雷电隔绝在了外面,手提食盒的青衣女子转过身来,一一将饭菜摆放在桌案上,“女使,奴婢是碧月。”
珠瑾虽早已饥肠辘辘,却仍是固执的转过头去,“我不吃,这些饭菜你都拿走吧。”
瞧着面黄肌瘦、神色恍惚的珠瑾,碧月不禁一阵心疼。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哪个人被关这么久还能似个正常人呢?
这段时间以来,明城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便水月庵中洒扫的小尼姑都有所耳闻,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便是珠瑾。
只是有些事情,不告诉她才是保护她。碧月明白宇文君的良苦用心,她如此恪尽职守不肯松懈半分,又岂是仅仅因了宇文君的皇命?
“女使,您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还是将就用些吧。”
最初的两个月,珠瑾曾试图让碧月心软放她出去,因此日复一日的同她周旋,到了第三个月珠瑾已然晓得想要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与其被关在这里苟且偷生,不如赌上一把。
无论如何,珠瑾始终不相信宇文君能无情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等到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一定会来见她吧。
“你下去吧。我累了,要歇息了。”
“女使……”
珠瑾一言不发,踉踉跄跄的起身行至床边躺下。碧月劝说的话如鲠在喉,只得摇头叹息着出了禅房。
这样下去,不出两日珠瑾怕是就撑不住了。担忧笼罩了碧月的整颗心,致使她不得不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进皇宫。
当明宣殿的主人收到碧月的书信,他看过后随手置于烛焰上,瞧着书信化为灰烬飘落在织锦地毯上,冷笑道,“明个儿派人去水月庵,将叶赫女使接回来。”
李全俯身行礼,“是,皇上。”
在珠瑾的意识里,早已没有了白天和黑夜。空寂的禅房与抄不完的经书,好似是一场永无尽头的梦靥,让她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她不晓得尽头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漫长寂寥的岁月会不会延伸至一生一世。似要永寂的黑暗中,她听得一阵马蹄的隆隆声,即便她没有看到来人,却不禁勾唇笑了。
李全带着宫人来接珠瑾,见到的便是床榻上奄奄一息却唇边含笑的女子。
李全叹息一声,自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温性补药喂珠瑾服下,待瞧着她面色红润了些,这才命人将她背上马车。
珠瑾仍是被安置在西偏殿,待她醒来发觉已然回到皇宫时,她心中的喜悦冲淡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
碧月进来伺候用膳的时候,珠瑾的胃口出了奇的好,而碧月的担忧却随着珠瑾的康复日益浓厚。
珠瑾不想宇文君担忧,因而在病愈之前从未想过去求见。三日后,她的身子终于得以复原,碧月晓得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珠瑾似从前那般去明宣殿伺候,却被李全拦了下来,“女使稍候,奴才这便进去通报。”
珠瑾虽心有疑惑,却早已被那汹涌澎湃的重逢喜悦所淹埋,李全从里面出来,“女使请。”
珠瑾强自压下心头的情绪,然而轻快的步子却泄露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情绪。绕过屏风,纱帐后背对而立的身影叫珠瑾情难自抑,“我回来了……”
“是啊!你终于回来了。”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不禁让珠瑾怔了一怔,纱帐后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朕本想让你多过几天清闲日子,你倒上赶着回来受罪。也好!正巧朕近日闲得很,同你玩玩儿也不错。”
珠瑾瞧着男子掀开纱帐走出来,结结巴巴的道,“齐、齐王爷……”
宇文霁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冷笑,“三个月前,朕便是这梁国的皇帝了。”
对上珠瑾似震惊又似疑惑的复杂目光,宇文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痛得双眸盈泪,说不出半句话来。
宇文霁使力一甩,珠瑾便倒在地上,“叶赫那拉珠瑾,你有什么好震惊的?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山无二虎,国无二君,如今宇文霁是梁国的皇帝,那宇文君呢?
“慎之、慎之他……”
宇文霁勃然大怒,将桌儿上的茶盏拂落,“这天下间即便乞丐能如此称呼皇兄,你叶赫那拉珠瑾也不配!”
碎片飞溅划伤了珠瑾的手臂,她恍若未觉,只是直直盯着宇文霁,“慎之他究竟怎么了?”
宇文霁冷笑,“皇兄他驾崩了,叶赫那拉珠瑾,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珠瑾脑中一阵轰鸣,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瞧着宇文霁一点点靠近她避无可避。
他凑在她耳边,声若寒冰,“叶赫那拉珠瑾,朕会遵照皇兄的遗愿封你为妃。朕要给你极致的荣宠,以孤独囚禁你一生一世。”
珠瑾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回到西偏殿的,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解,然而再多的情绪也盖不住如同燎原之火般的痛楚。
仰头瞧着满天星斗,珠瑾不禁痴了,“慎之,你也在那里了吗?”
眼见将近午时,珠瑾却还未回来,碧月心中的担忧越发浓重,不得不出去寻找。碧月终在明宣殿中的回廊上见着珠瑾,寒风料峭中,她坐在木栏上仰望着天空。
碧月暗自轻叹一声,上前劝道,“女使,此处正是风口,身子要紧还是回去吧。”
“我们牧族有个传说,人死了便会成为天上的星星默默守护着生前所爱之人。碧月你说,慎之是不是也在那里?可哪个才是他呢?是那边最亮的那颗,还是那边一闪一闪的那颗?”
碧月瞧了瞧黑漆漆的天空,担忧的瞧着珠瑾,“女使,您不要吓奴婢啊!今夜乌云密布,哪里来的星星?”
珠瑾根本不曾听进碧月的话,“碧月,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对他的感情不够深,所以我才认不出他来?”
碧月不知如何作答,珠瑾却蓦然转身拉着碧月的手臂,“你说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出现了?”
“女使,您……”
碧月无论怎么劝,珠瑾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碧月只得陪着珠瑾在回廊上待了大半夜方才回了西偏殿。
次日,碧月起了个大早,见珠瑾房间的门开着,她心中骇了一跳,若是昨夜的事儿再发生这可怎么好?
碧月忙四处寻找珠瑾,却见她正拿着花洒水壶浇灌花圃里的含苞待放的梅花,见着碧月过来,珠瑾转过头去,“一大早,慌慌张张作甚?”
碧月上下打量着珠瑾,见她神色并无半分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奴婢方才过去伺候,见着女使不再房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珠瑾摇了摇头“此处是明宣殿,能出什么事儿?”
碧月这才深深舒了口气,“女使,奴婢伺候您梳洗更衣吧。”
珠瑾颔了颔首,随碧月进了寝房。
用罢早膳后,珠瑾自书架上取出一本杂记倚在榻上看。碧月见着珠瑾如此行止正常,心中的担忧不禁再度升腾起来。昨个儿见了皇上,珠瑾定是知晓了先帝的事情,她此刻毫无异样,岂非太不正常?
碧月上前奉茶时小心翼翼的问道,“女使,您可有哪里不舒服?”
珠瑾抬眸瞧了瞧碧月,“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将近午时,碧月从外面进来,“女使,李公公来传旨了。”
珠瑾抿了抿唇,不禁想起昨个儿在明宣殿中宇文霁所说的话,她起身抚了抚衣袖上的褶子,道,“走吧。”
出得房门,珠瑾跪地接旨,只听李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诏曰:叶赫那拉氏珠瑾,端庄敏秀、蕙质兰心,甚得朕心,册封为瑾贵妃,赐居玉芳宫。钦此。”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迁居玉芳宫后,珠瑾似是松了口气,明宣殿总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玉芳宫金碧辉煌,且寝殿窗子边挂着个金丝打造而成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鹦鹉。
宇文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今后宫无皇后,即便她尊崇至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是他笼子里一只毫无自由的鸟儿。他开心时逗弄几下,不开心时抬抬手便能要了那鸟儿的命。
然而,即便如此玉芳宫里,却让珠瑾暂时得到了归属感。明宣殿中没有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之人,早已如同冰窖,她每多呆一刻便要离万劫不复近上一分。
瞧着铜镜中妆容艳丽的女子,珠瑾蓦地笑了,“锦衣玉食、极致荣宠,这是多少女子心心念念的梦?为何他为你安排了这一切,你却开心不起来呢?叶赫那拉珠瑾,当日你不就是为了和亲而来?皇帝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说着她已是泪流满面,至此,她对宇文君满满的爱意尽数化作怨恨。她不怕生离死别,也不怕吃苦受辱,她只想爱着他,而他却用他的爱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说:
今天奶奶生日了,没能来得及二更,明天某君要爆发一下,三更补上今天欠的。
ps:
人的感情真的相当复杂,爱恨不过一线间。珠瑾的恨,亲们可以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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